第七章 守株待兔

“老婆婆，請等一下！”沈羲和急忙沖了上去。

“請問，您剛才念的那句口訣，是什麼意思？”

老婆婆回頭看了他一眼，“咦”了一聲，說道：“這句口訣是代代傳下來的。小夥子……你的力量好像很強，不像屬於這個世界。”她沉思片刻，說道：“也罷，雖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平日裏也無人與我這老太婆說話，我就和你聊聊這八個字。”

沈羲和立馬應道：“多謝您的指點！”

老婆婆拄着拐杖在一旁坐下，說道：“這句口訣流傳已久，但后四個字是何意，我也不知。我活了這把年紀，也只能對前面四個字參悟一二。這‘心本無形’，似乎與佛教所謂的‘動念即乖，心行處滅’頗為相似。‘乖’乃違反、背離之意，即是說所謂真理，一旦你動了念頭，想去思索出個所以然，其結果就與原本的道理不一樣了。真理非言語所能言說，也非心思所能考量。”

說到這裏，老婆婆指了指沈羲和的胸口。只是不知她指的是沈羲和胸前的鳳凰項鏈，還是他的心。

“你們所謂的‘源一經’……實在可笑，居然妄想化心為形。心是無形無相的，譬如以一面鏡子來比喻心，當物還沒有對着鏡子的時候，鏡子不會把物的影像攝入鏡中；當物正對着鏡子的時候，鏡子不會因為物的好惡美醜而生憎愛；當物離開鏡子的時候，鏡子也不會把物的影像保留在鏡子裏。”

沈羲和只覺暈暈乎乎，源一經居然可笑？但老婆婆說的話又好像有幾分道理。他在原地苦思了很久，等回過神來，老婆婆已離開了。

“心是無形的，沒法用思想、言語去衡量……是這個意思嗎？”沈羲和撓了撓頭：“那萬念歸一又是什麼意思？”

這時，雲星雨打斷了他的思緒：“好了，咱們該走了。先去大會上做好準備，等那人到來。說起來這位老婆婆真是神秘莫測，連我也看不出來她的身份。”

來到會場時，二人發現這裏已聚集了不少人。

沈羲和心想，大家若不知曉等會兒的變故，肯定又是一團亂。我得告訴他們，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才行。他跑到舞台上，大聲喊道：“大家聽我說！”

人群忽然停止了騷動，一齊看着台上這陌生的年輕人。

“今晚會有一個怪物來到這裏……一隻長着角，能變成巨龍的魔頭！他還會抓走聖女！大家，請一定要做好準備啊！”

人們轟然而笑，七嘴八舌地問道：“小兄弟，是什麼長着角的怪物，這麼可怕？那你可得早點回家找你媽媽！”“這是什麼節目，加演的嗎？沒聽說啊？哈哈！”

“你們！”沈羲和急的直跺腳：“請大家相信我，一定要做好戰鬥準備，保護好聖女！”

“別擔心小兄弟！”說話的是那兩位參與表演的劍客，他們雖也不信，但卻好心地安慰道：“若是真有怪物，我們會收拾他的，放心！”

雲星雨把他從台上拉了下來，說道：“如果沒有證據，你這樣是不會有人相信的。當危險降臨時，無知與傲慢總會使人們拒絕理性的思考，並且一貫如此。把你的警告當成樂子對他們而言彷彿更有意義。”

“那，我該怎麼辦？！”沈羲和焦急地問道。

“等蘇煙柳來吧，只有說服她才有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二人等了許久。終於，那熟悉的倩影出現了！

經過一番解釋說明，蘇煙柳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也是，這件事情若不經歷過怎麼會知道？自己會被抓這種事，誰又能輕易相信呢？”沈羲和嘆了口氣。忽然，他又說道：“你，要不要看一下我的名字，再決定相不相信我？”

蘇煙柳雖然滿是疑問，但還是出於禮貌地將手放於沈羲和的額前。當“蘇東君”三個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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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空氣中時，蘇煙柳大吃一驚。她的表情更加困惑，但其中卻多了一分無比堅定的信任。

看到蘇煙柳終於開始相信自己，沈羲和長舒一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沒有用，只是實在別無他法。

忽然，蘇煙柳感到頭疼劇烈，正如沈羲和之前想起輪迴的記憶時一般。幾十次輪迴的片段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巨龍張開遮蔽月光的雙翼，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倒在眼前這人懷中，昏迷過去。

人們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大聲喊道：“小屁孩！你對聖女做了什麼？我們給你面子，你可別不識好歹！”

有人憤怒地說道：“把他抓起來！我看，他才是怪物！”

沈羲和慌了，他並不知道蘇煙柳為何忽然雙手抱頭，神情痛苦萬分。就在人們帶着兇狠的表情站在了他面前時，蘇煙柳忽然掙扎着站了起來，說道：“別……請別傷害他，我相信他。大家，也請相信我……我們就按他說的做吧。”

“聖女，你……”人們憤憤不平，雖然一點也不信任沈羲和，但他們出於對聖女的尊重，只能聽從沈羲和的指示。沈羲和尷尬地建議大家一起去城外埋伏，人們一邊冷眼瞪着沈羲和，一邊心有不服地聽從了他的建議，在城外的樹林中各自找地方躲了起來。蘇煙柳則待在沈羲和身旁，靜靜地等待。

“切，裝神弄鬼，若是今晚無事發生，我一定要把這騙子好好教訓一頓。真不知道他用什麼鬼法子迷惑了聖女。”

大家埋伏在城外的紫藤林中，一轉眼太陽又要下山了。沈羲和記得那人上次就是在黃昏之時來到洛安城，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手心裏全是汗，心中忐忑萬分。

良久，周圍卻沒有什麼動靜。

“難道他找不到我們了？”沈羲和心覺奇怪，既然那怪物的目標是聖女，應該可以感應到才對，即使來到城外，他應該也能找得到。而周圍卻安靜的有點過分，似乎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不想那麼多了，只要確保蘇煙柳的安全就行。”他轉過頭來，想看一眼蘇煙柳，可卻忽然發現她不見了！

“怎麼回事！”沈羲和連忙向周圍望去。眾人依然待在自己所埋伏的地方，但居然全部暈倒在地！

沈羲和的腦袋嗡的一聲！他極力剋制內心的震驚，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那魔頭已經來了？大家是被他打暈的嗎？忽然，他注意到一個事實：若真是那怪物下的毒手，身邊的蘇煙柳不見了就說明怪物來過自己這裏！

他大氣不敢出一聲，慢慢地回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溪。隨即驚愕地發現，水面的倒影中分明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他自己，而另一個人正抬起一隻手，向他背後削去！

他猛的閃開，原本用來躲藏身影的那塊石頭隨即被擊成碎塊。

他憤怒地回過頭來，此人果然是那魔頭，肩上還扛着已經昏迷的蘇煙柳！

“你！”

“呵呵，我說城裏怎麼怪怪的，一個人也見到，原來都躲在這邊了？小兄弟，你們怎麼像是提前知道我要來似的？”

“廢話少說！你這怪物！”沈羲和喚出火鳥，攻了過去！他萬萬沒想到原本精心佈置的埋伏，不但一點作用沒起到，還讓這魔頭悄無聲息地將眾人各個擊破。當下必須先發制人，等待大家醒來。包括劍客在內的那些人雖然實力遠不及這怪物，但若能來幫忙總是有用的。他們似乎性命無憂，只是昏了過去。

魔頭躲閃不及，火焰直接擊中了他的胸口。這人胸前冒着黑煙，卻咧開嘴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有資格看到我的本體！”

眼前這人的身形再度開始變化，那頭猙獰的巨龍隨即再次出現在了這個世界！暴風般的威壓撲面而至，沈羲和咬着牙，拚命對抗這股可怕的氣場。雖然心裏已有所準備，但當這頭怪物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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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時，心中的恐懼依然是半分未減。他回想着之前自己拚命修鍊的日子，想起那位羅先生無與倫比的勇氣，以及為自己身受重傷的蘇煙柳，儘力穩住心神，克服恐懼。

“不論如何……這一次一定要保護好蘇煙柳！”火鳥長鳴一聲，猛然向巨龍衝去！

他與巨龍隔空對峙，似是源一經中的畫卷。

這怪物足足有三十丈大小，而沈羲和的火鳥雖已成長至兩三丈，幾乎已有兩三層樓高，但在巨龍面前仍是小巫見大巫。話雖如此，體型較小的火鳥卻顯得相對靈活。這巨龍有三隻頭，火鳥就在他三頭之間飛來飛去，不時噴出一發火焰。巨龍原地打轉，一時卻是抓不到火鳥，身上還不停增加灼傷。

上次沈羲和的內心被恐懼與震撼填滿，沒有仔細觀察過這頭龍的外貌，這次他才注意到這隻龍像是東方龍與西方龍的結合體。它身有雙翼，三隻頭卻是東方龍的模樣：角似鹿、頭似駝、鬃似獅、須似鯰、鱗似魚。他忽然發現，這三隻頭有一奇怪之處：只有中間的頭睜開了眼睛，兩邊的頭不知為何一直雙目緊閉。也正因此它僅靠中間一隻頭的眼力確實難以捕捉火鳥的位置。

巨龍眼看捉不到火鳥，索性靜止不動。過了一會兒，它好像是看出了火鳥的飛行軌跡，翅膀猛地一掃，擊中了火鳥！沈羲和大驚，火鳥如斷線風箏一般墜落了下來。巨龍的口中隨即開始冒起火光，讓沈羲和不寒而慄。那日燃燒這世間的烈火還歷歷在目，此刻這兇猛的烈焰又即將朝着墜落在地的火鳥噴射過去！

他知道火鳥若是被擊中，自己多半又輸了。他望了一眼周圍，包括雲星雨在內的眾人都還未蘇醒，看來只能依靠自己。他調整呼吸，閉上眼睛，慢慢使自己冷靜下來。此刻他心無旁騖，也不去想什麼“勇氣”、“知識”、“堅韌”，心中所念單純至極，只想擊敗眼前的怪物。而這竟在無意間使自己放空思想，似是一種無招勝有招的心境。這般心態正巧擊中了“純真”的法門，廢墟中的火鳥開始隱隱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巨龍的烈焰終於噴出，向火鳥襲來！沈羲和猛然睜開雙眼，瞳孔中竟有絲絲火焰流淌。火鳥的身體忽然泛起強烈的光芒，並從修鍊時就已實體化的尾部開始，迅速擴散至全身。一股強大恐怖的能量從火鳥所墜落的廢墟之處散發開來，此刻它終於不再僅僅具有火焰之‘形’，而是全身都化為了實體！那一身如火的羽毛艷麗無比，鮮紅的顏色璀璨奪目。它喙中開始凝聚光芒，隨即一口純陽至烈的火焰向著那團黑火噴射而去！

兩團火焰終於在空中相遇，猛烈的衝擊隨即向四周擴散開來！這一正一邪，兩股極致能量的碰撞總算驚醒了眾人。蘇煙柳反應極快，她連忙張開領域，匯聚無數碎石在眾人面前形成一個屏障，抵擋着衝擊。他們看着奮戰的沈羲和與那頭猙獰可怕的巨龍，皆是大驚失色。那些懷疑他的人現在才知道他不僅沒有欺騙自己，還是一個實力極強之人，當下羞愧不已。

巨龍漆黑的火焰漸漸不敵，在一番焦灼的對抗后，火鳥那至陽至純的烈焰終於吞噬了黑焰，並繼續朝着巨龍暴射而去！

隨着一聲痛苦的嘶吼，巨龍左翼上竟被生生射穿出一個洞來。猩紅的血液自其中流出，尤為瘮人。

“好！”眾人歡呼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怪物雖然看似可怕，但敗在沈羲和手裏似乎已是板上釘釘之事。而雲星雨卻眉頭緊鎖，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頭巨龍。

“看樣子他的火鳥已經完全實體化，不再僅僅擁有‘形’，和過去已不可同日而語。可我為何覺得這魔頭......還未盡全力？”雲星雨自言自語。

一旁的蘇煙柳則用擔憂的目光看着那位英勇的少年。之前她就隱約想起過往輪迴里的一些事，現在終於完全相信了沈羲和，或者說那不知究竟與她是何關係的蘇東君。

濃濃的煙塵逐漸散去，巨龍在夜色下憤怒地低吼着，龐大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漆黑邪惡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