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一曲琴音
等回到寢宮時，秦海才陡然想起來還有件大事沒做。
“章邯，傳朕口諭，去把馮去疾等一眾大臣都放出來。”秦海道。
章邯猶豫了一下，道：“陛下，那眾位大臣的官職？”
“恢復，所有人都官復原職。”秦海道。
“諾！”
章邯走後，秦海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真特麽累。”揉了揉眉心，秦海把自己一百六十來斤的身體扔在了床上。
昨夜設計趙高，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而等趙高伏誅之後，卻也是三更，近四更了。秦海只是眯了一會就到了上朝的時間。一夜不睡對於秦海來說並沒有什麼，他只是心累。
“對了，趙高昨天說了什麼先天、後天的，難道……”秦海心裏陡然升起這樣一個念頭，隨即不可遏制的越來越大。
“章邯，章邯……”
喊了幾聲，見無人回應，秦海這才想起自己命他去傳旨了。
“算了，等章邯回來在問問他。”秦海自語，“先眯一會。”
等秦海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已經是晌午了。
“咕嚕咕嚕”肚子一陣輕叫。
揉了揉眉心，秦海喊道：“net蘭、夏荷。”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身粉衣的net蘭，一身綠衣的夏荷從外面垂走了進來。
“陛下。”兩人盈盈一福。
“起來吧。朕餓了，傳膳。”
“諾。”
吃過飯後，秦海揉了揉飽滿的肚子，道：“章邯回來沒有。”
“回陛下，章少府自早晨離去后，至今未歸。”netbsp;秦海點了點頭，隨即無聊了起來，“對了，你們可會彈琴？”
“回陛下，奴婢會一些。”夏荷道。
“好，為朕彈一曲。”秦海道。
“叮叮咚咚”優雅飄渺的琴聲從夏荷指尖傾瀉而出，恍若高山流水，一如風雲飄渺，似乎初冬暖陽。靈動、溫暖、輕柔。似是情人的手輕輕撫過每一寸肌膚。
在這琴聲中，秦海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開，只覺心神一片空靈，有一種飄飄乎而遺世dú1ì的羽化升仙之感。
一曲終了，秦海忍不住拍手稱讚道：“好！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陛下謬讚了。”夏荷嬰兒肥的臉龐上出現了一抹紅暈。卻正如“恰似那一抹水蓮花無限的嬌羞”。
夏荷身材嬌小，鼻膩鵝脂，略厚的嘴唇邊有兩抹梨渦綻放。
而net蘭卻是身材高挑，瓜子臉，柳葉眉下一雙眼睛，閃爍着笑意。
“以後不用和朕這麼客氣。”秦海擺了擺手，道，“說說你們是怎麼進宮的，宮外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net蘭略顯苦楚的說道：“陛下，奴婢和夏荷都是自小生長在宮中，也就是近來陛下登基，奴婢等人才來服侍陛下和夫人。”
“夫人？”
“對，趙鸞夫人。秋菊和冬梅被派遣服侍夫人。”
“趙鸞？”秦海思索了一番，才恍然記得，這個女人似乎是趙國的一位公主，在兩年之前和自己成了親。
記憶中，這個女人生的倒是極美。
“帶朕去夫人那裏。”秦海道。
net蘭和夏荷對視一眼，有些奇怪。卻也沒有異議，推開門，朝着甘泉宮走去。
還沒到甘泉宮，就已經聽到了一陣陣“叮咚叮咚”的琴聲，這琴聲的技法卻比夏荷高了數籌。而在這琴聲中，秦海腦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一副畫面——
“嘩嘩”的海浪沖刷着細軟的沙灘，沖刷着沙灘上的茅草屋。透過屋子的窗口，能看見一道絕美的身影。那是一個紅衣女子，右手托腮，滿是欣喜的眸子遙望着遠方，遙望着遠方那一艘捕魚歸來的漁船。
漁船上是不是有她所等待的良人？
面朝大海，net暖花開，與愛人攜手共度餘生。
這是不是她所企盼的生活？
“崢”
天地間，陡然響徹一聲雷鳴。
一道手臂粗細的雷電從紫黑sè的天空中劈下，“轟咔”。場景陡然一變，似是一副水墨畫被強行撕裂一般。
荒城，城頭，旌旗飄搖。
城頭上，一個紅衣女子孑然而立。
她蒼白的臉上帶着一抹憂慮，眼神中透着暖陽也化不開的憂傷。
“咚咚咚”戰鼓敲響了天宇。
“殺！”
“殺！”
喊殺聲劃破了蒼穹。
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兩列軍隊在咆哮，戰馬的嘶鳴，刀兵的碰撞，還有那臨死時的絕望呼號。
這一聲聲的魔咒，催了誰的命？
紅衣女子右手捂着胸口，清瘦的臉龐上兩行滾燙的淚珠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有戰爭？權利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口中喃喃自語着。似在問自己，也似是在問這天地。
沒有人能回答她。
琴聲陡然一靜，秦海眼前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了。
秦海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眼前的這一扇門。
傾瀉而下的陽光投映在門內，正落在那一道緋紅sè的身影上，那清瘦的臉龐，蒼白的嘴唇，悲戚的眸光，無一不在揪扯着秦海的心臟。
門被推開，趙鸞似是受驚的兔子一般，身體一顫，瑟縮着抬起頭，逆着光，看見了那一道並不高大但卻堅實的身影，以及那一抹如暖陽般溫和的笑容和那眸光中的憐惜。
“陛下。”
趙鸞輕輕一福。
她的聲音很柔軟，很輕微，似乎怕驚擾了什麼一般。
“海鷗盤旋溫暖的陽光
海浪濡濕沙灘的金黃
咸濕海風中有淡淡花香
茅草屋裏與你一起賞
這是凈土一方
這裏沒有戰爭沒有死亡
只有平靜安詳
以及那化不開的甜蜜柔腸
我願做你的翅膀
飛度苦海在彼岸翱翔
花開花落也不改變信仰
權勢與名利輕輕放”
秦海吟誦了一小詩之後，輕輕的說道：“我願有一所茅草屋，面朝大海，net暖花開。”
趙鸞心一顫，這還是那個荒yín無度，不學無術的二世皇帝嗎？她有些不知所措。
秦海走到趙鸞的身前，抓起了她的青蔥玉手，“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面朝大海，net暖花開？”趙鸞輕聲問。
“面朝大海，net暖花開！”秦海肯定道。
“我願意。”趙鸞臉sè微紅，“可是這江山……”
她雖然不理朝政，可是對於現下大秦的狀況還是有所耳聞。
“你可願等我？”
“我願意。”趙鸞遲疑了一下，回道。
這兩個“我願意”，便是勝過這世間千言萬語。
“陛下。你剛才所吟誦的是一詩嗎？”趙鸞問。
秦海點頭，“這是朕聽了你上半闋琴音所做，喜歡嗎？”
“喜歡。”
趙鸞在這一刻，卻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幸福，不是有多少權勢，有多少房宇，有多少金錢。便只是情人間的一句情話，一小詩，一個微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