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針對向景淵的審訊
向景淵並不是那種僅僅因為落網而顯得格外消極的人。相反,面對寧波和唐元清,他的表情比較適合用“不屑”來形容。是的,向景淵心中當然明白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被唐元清等人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自己在這些事情上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但是,這個時候的“專家組”應該已經開始接手青銅鎮的所有工作了,而唐元清等人還在這裏就說明他們並不能確定“專家組”的老大“專家”到底是什麼人!在向景淵看來,晉英從來都是那種謹慎的人,絕對不可能真的讓自己也處於危險之中,這個時候應該在青銅神廟躲起來才對——這也正是晉英的高明之處。雖然在面對自己培育的“魔鬼”時有些許失誤,但是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就是策劃了一切的“第三把交椅”。就連向景淵都猜不透自己人的想法,晉英有信心將自己的身份藏到最後,尤其是在美優小姐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時候。
寧波幽幽地在向景淵面前坐下,看着向景淵這副模樣,並不打算多費口舌來喚醒這傢伙的良知,而是簡單明了的說道:“好了,向景淵,你可以實話實說了,柴之雅已經全部交代了。她可是你的人,不過現在已經把你的那些破事都揭露出來了,你也沒有必要保持不必要的沉默了。”他看了看唐元清,確定唐元清的能力始終是處於使用狀態的,這才回過頭來。
“休要詐我,寧波。”向景淵冷笑,“柴之雅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我完全是因為我‘涉嫌’唆使李昂殺害陳克金,但是又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現在你們想要從我口中套出根本就不存在的真相,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知道‘專家’是什麼人嗎?”寧波並不理會向景淵的嘲諷,“市長官邸那邊有人認出陳克金死亡當天拜訪過他的人是馮苗音和另一個男子,而馮苗音的通話記錄顯示,那個時候他聯繫的人叫做‘專家’,你對這個有什麼印象嗎?”
“我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向景淵沒有給寧波任何機會,他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你不要想着用這些東西給我下套,我不吃你這一套!也許你旁邊那位也能少分析一會我的心理,這沒有任何作用,我也不會表現出沒有必要的緊張的。”他朝唐元清露出一個令人不爽的笑意,“難道說,你們的人只會釣魚嗎?就不能拿出東西來實錘我?真是沒用!”
“你跟他們可都是平級的,這些東西我都已經查明了!”寧波似乎毫不慌張,向景淵心中有那麼一絲動搖,這傢伙難道想要死磕到底?“包括他們在青銅鎮軍區所做的一切,以及現在綁架劉嘉嘉的事情,這些事情應該都在你的預料之內吧?”
“我一直被關在這裏,我怎麼知道這些事情?”向景淵說道,“還有你說的‘專家組’,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至於你說的青銅鎮軍區發生了什麼事也跟我沒有關係,劉嘉嘉是什麼人我也沒聽說過,你沒有必要一直這樣死磕吧?對你們沒有好處。”
寧波再一次看了看唐元清,唐元清點點頭,表示時機已經到了。“向景淵,雖然你口口聲聲表示你一問三不知,但是你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唐元清笑道,“一旦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就是‘無罪’的,你的身份就依然是青銅鎮的鎮長!你是一個什麼人?為了青銅鎮的發展紮根基層搞基建,連續十多年,最後名字都掛上青銅鎮火車站的優秀領導!你是清白的,那麼當寧所告訴你連青銅鎮軍區都出事了的時候,你怎麼可能還是這種態度!你的這種態度,就已經說明你不是原來的清白廉潔的你了!”他厲聲說道,“或者,向景淵,也許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實驗才將青銅鎮打造起來的吧?為的就是打造一個秋元新臣需要的實驗基地,博取他的信任和報酬,去拯救你現在還躺在重症病房的妻子吧?”
向景淵心中一凜,他不知道唐元清是怎麼看出自己十多年的偽裝的,但是這是真的——他的妻子,自從很久以前的一場車禍之後就一直以植物人的狀態躺在醫院,他為了錢被秋元說服,到今天他早就沒了退路。這些證據很好找到,但是僅憑這些就戳穿他十多年的偽裝,這個男人······他吞了一口唾沫,沒有說話。
唐元清的語速比較慢,他基本上是通過向景淵的心理變化,一邊猜測一邊證實的。動機不重要。只要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動機的口供是嫌疑人自己的事情,但是揭穿他們的動機,有時候對於心理防線的攻破十分有用。“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唐元清繼續說道,“向景淵,你能肯定地表示柴之雅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已經暴露了你對連續殺人案知情的事實。也許柴之雅還知道‘專家組’的一些事情,但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你不應該知道!你現在想一口咬定自己的等級比‘專家’要低,將自己的罪名降到最低也可以,但你不應該在我僅僅說了‘專家’的時候就脫口而出‘專家組’!”
“‘專家’不就代表了‘專家組’嗎?”向景淵連頭都不抬了,冷冰冰地說道,“就像我說你寧波,不就可以代表你們非研所嗎?我就算知道‘專家組’,就算你們已經知道我有問題,但只要我像你說的,咬定我在這件事裏的角色地位很低,其實也沒什麼,不是嗎?”
“你又中招了,向景淵!”唐元清搖搖頭,“知道‘專家’是‘專家組’頭領的事情,只能是你們裏面的高級人員。”他說道,“也許我不應該在這裏給你補習語文,但是大家的常識都很清楚,詞語‘專家組’對應的首領應該被稱為‘組長’,‘專家’這個詞一般指的是組裏面的成員。你剛才舉的一個例子正好說明了你是知道‘專家’是‘專家組’首領特稱的人!你早就習慣這麼記憶了,即使我現在說起來你也是第一反應就脫口而出了!向景淵,你心裏知道,這種‘專家’這個人,只有高級成員才能接觸到的吧,你這麼清楚,說明什麼?”
“有什麼人知道這完全是你的一廂情願的推理。”向景淵說道,“有的人也會知道的。”
“你這麼一說不久更加證明你自己的問題了嗎?”寧波說道,“你知道有的人知道‘專家’的名號,那麼你在裏面是什麼地位不久顯而易見了嗎?”
“我知道不等於我就是高級成員啊!”向景淵還在嘴硬,“再說了,弄清楚我是什麼成員真的重要嗎?”他看了看唐元清,這傢伙比自己想的要可怕許多。
“我不相信晉英不是和你同一等級的。”寧波突然說道,“畢竟‘專家’親自參與過謀殺陳克金的事情,在青銅鎮又是你們裏面一言九鼎的代表,你作為一個鎮長就算到了秋元那邊應該也混得不錯吧?”
“晉英?我可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向景淵冷笑,“如果你想說我在秋元那邊的等級跟我原來的職位有什麼關聯那同樣是沒有道理的,我沒有必要解釋這種東西。”
“好了,我這次想要問的就這些了,我很期待下一次你會給我們怎樣的答覆。”寧波早就習慣了這樣戛然而止的審訊方式,他們要做的是給向景淵的心理施加壓力——當然,是適當的。“向景淵,你應該注意我剛才的問題的。說實話,晉英是不是專家我原本並不知道,因為還有別的候選人,我說實話,但是已經告訴了我們。我一開始問的是晉英和你是不是同一個等級,之後又馬上把主語換成了‘專家’。你以為我是在試探你知不知道晉英這個人物,然而實際上,我是想看看你對我把‘你等於晉英等於專家’這個等式拋出來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你真的不知情,那麼在我把晉英和‘專家’相提並論的時候就應該會提出質疑——當然,你一旦提出質疑,就說明你並不清楚‘專家’是什麼人,那麼你剛才對於‘肯定下層成員也知道的事情’的供詞就矛盾了!只可惜,你沒有辦法保持沉默,因為剛才你已經被我們逼到最後了,你繼續證明你‘不知情’!另外,你選擇了最糟糕的選項,那就是暴露了晉英是‘專家’本人的事實!當然,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寧波並沒有給向景淵思考和回嘴的機會,迅速站了起來,推開審訊室的門。
“他的太太我們有關注過嗎?”在門外,唐元清小聲問道,“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一直沒有特別留意過,現在想來······”
“沒事,元清!”寧波刻意提高音量,“他的太太我們已經派了專人照顧,錢的話由國家直接幫扶,我們要做的是針對向景淵和案件本身!”
唐元清點點頭:“說實話,我們的審訊還是太粗糙了一些,之後應該······”
“且慢,我準備去一趟青銅鎮。”寧波突然說道,“我有我自己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