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白的婚禮

第一章 林白的婚禮

國曆2013年,七月一日,上午十點二十三。當唐元清再一次步入這飄揚着鮮紅的氣球,伴隨着奪目的燈光閃耀的婚禮的時候,他的內心感慨萬千。十年前,他和祝雨晨也是這樣走到了這裏,在祝老師把祝雨晨的手放到他手中的那一剎那,他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責任。而林白,她的第一次婚姻,竟然比自己晚了整整十年——在她三十七歲的生日那天,終於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唐元清還記得,在一年前,林白依然沒有走出高中那件事情的陰霾。他不知道林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這個叫做魏先憂的男人交往的。魏先憂本人是一名考古學家,他的家族在首都也有一定的勢力,老家主魏紅旗就是一名非常有遠見的實業家。魏先憂雖然並沒有從事商業工作,但是卻極具商業天賦,而且作為魏家新一代的長男,有望在未來的某一天繼承家主的位置——唐元清相信林白並不是因為這一點才答應魏先憂的求婚的,至於具體的原因他也並不是很清楚。

坐在雪白的桌布前,唐元清看着自己的名字旁邊,那個被刻意留出來的位置陷入了沉思。他再看看台上的林白,她始終幸福的笑着,唐元清卻始終看不透她的笑容下究竟隱藏着怎樣的情感——他不願去猜,他甚至猜不透——他只是默默地為兩人祝福。

“宋哥?是吧?好久不見啊!”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唐元清的注意力從林白身上離開。來者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這個人唐元清再熟悉不過了——朱明禮,他的高中同學,現在是一名網絡主播,專門吐槽一些新奇的新聞和軼事。

“哦,是明禮啊······”唐元清並沒有表現得過於親熱,畢竟現在他的心裏並不是很好受,“看起來我們第一次最正式的同學會竟然是在這種場合啊。”雖然是在打趣,但是唐元清的語氣確實非常平淡的,就像是在不經意間自言自語一樣。

“是啊,我們有好多年沒有見面了吧?”朱明禮一向大大咧咧,沒有看出唐元清有什麼心事,“說起來啊,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啊?我記得你的高考並沒有考很高的分吧?”

唐元清皺了皺眉,他雖然直到朱明禮的為人,但是他還是有些反感朱明禮的這種問法。不過也對,自從那件事情解決之後,唐元清再也沒有進入狀態,高考以不到六百分的水平被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學錄取。雖然相比某些普通高中的學生,唐元清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相較於老師的期望和洪川市第一中學本身的名望來說,唐元清着實給他們丟臉了。

“我在洪川書社工作。”唐元清默默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擔任主編。”

“可以啊,宋哥!”朱明禮扯着嗓子叫道,“洪川書社可是個好地方啊!我們周邊什麼文化人啊,作家啊,大學教授啊,都會往你們那裏投稿的!你們在洪川市周邊可是一家獨大啊!喂喂喂,你到底是怎麼干到這個位置的?”

唐元清不再說話,他不願意繼續和這種人聊下去。朱明禮說的依然是事實——唐元清憑着察言觀色和踏實能幹這兩個絕招非常順利地當上了洪川書社的責任主編,在他的上面就只有一個快要退休的社長和兩個五十多歲的總編輯,唐元清靠着年輕的資本以及自身地位,包攬了全社大大小小的事務,結識了許多文化界名士——他絕對不會把這些東西透露給朱明禮,他是知道後果的。

朱明禮也不介意唐元清的沉默,因為他的思想很容易遊離徘徊,很早的時候祝老師就評價過他絕對不是一個專心致志的人。“喂喂喂,那個女的是不是咱們班的柴之雅?好像啊——我記得她現在好像是一個畫家吧?在業內也有一定的名氣了······喂,柴姐,柴姐!”

唐元清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那個人的確是柴之雅。柴之雅穿着一襲長禮服,禮服的下擺甚至拖到了地面。現在這個女人剪了短髮,不僅僅整個人顯得更加乾淨利落,甚至這種風格和這絢麗的禮服搭配起來還別有一番風味。柴之雅似乎沒有聽見朱明禮聲嘶力竭地呼喊,徑直走進了喧鬧的人群中,然後就被一群認識她的粉絲們圍住了。

“藝術家就是不一樣啊!”朱明禮嘖嘖稱嘆。

唐元清眯了眯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點點不對勁。他又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名牌,所有人的位置都已經是提前安排好的,朱明禮和自己的位置僅僅隔了給李京河留出的那一個空位而已,但是朱明禮的另一邊依然是空出來的祝老師的位置——唐元清明明記得,祝老師在之前就已經說過因為一些私事所以來不了了,所以他的位置同樣空了出來——不管怎麼說,唐元清覺得這裏始終有些不自然。

婚禮正式開始了。周遭的燈光漸漸變得暗下來,喧鬧的聲音卻依舊嘈雜。唐元清淡定地看了看手機,這個時候剛剛十一點半。林白這個時候已經回到化妝間去了,台上的只有司儀一個人,祝雨晨作為證婚人站在了台側。唐元清不禁苦笑,好不容易趁着這次自己和祝雨晨都休假,孩子也送到洪川市第一中學享受一天十六小時的校園生活了,卻依然沒有辦法坐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

新郎登場了。說實話,魏先憂的確有名門風範,一身名貴的西裝完全沒有遮蓋本人滿腹經綸的氣質。唐元清打心眼裏認為林白真的、終於的找到她的幸福了。林白一個人拎着雪白的婚紗走上霓虹燈火的鵲橋,慢慢朝魏先憂走去。魏先憂非常紳士地想要上前挽着這位沒有父親陪伴的美麗的女士,後面的司儀卻死板地拉住了魏先憂的手腕——婚禮上並沒有這樣的規矩。魏先憂微微皺了皺眉,瀟洒地甩了甩手,上前拉起林白,小心地牽着她的手,來到了舞台中央。

一瞬間,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伴隨着某些刺耳的聲音,就像是破碎的玻璃砸在桌布上面沉悶的聲響——有點像木琴,還有點像用布包裹住的三腳架——是音樂嗎?

唐元清撇過頭,只覺得眼前就像是多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零零碎碎地灑在旁邊空蕩蕩的椅子上。“什麼東西?”他小聲說道,隨手拿起一個亮晶晶的碎片——的確是玻璃的碎片。“這是······”他還在思索,場上又爆發起了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唐元清抬頭一看,林白和魏先憂正在熱烈的親吻——那是幸福的、滿足的象徵。唐元清笑了,然後他再也笑不出來了——燈亮了,伴隨着第二陣尖叫——只不過這次是因為恐懼而自發的悲鳴,唐元清的身邊,一座精美的玻璃吊燈赫然出現在兩個空座位之間——中心的裝飾品刺穿了地面,殷紅的血跡從亮晶晶的碎片中緩緩淌出來,讓原本就印着囍字的紅地毯變得更加猩紅——那是不和諧的紅色——一隻蒼白的手在玻璃的廢墟間伸了出來,已然沒有了生氣。那隻手就像是預示着最後的對生的希望,然後在眾人的祝福聲中黯然喪命。

“朱明禮!”唐元清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想要身手去抬那盞吊燈,但是經驗告訴他不能這麼做。他猶豫了,空氣凝固了,接下來就是第二批反應過來的人們傳出的第三輪尖叫。

混亂,還是混亂!唐元清看着台上的林白,她已經把頭轉了過去,唐元清看不見她的臉。魏先憂帶着林白先行離開了現場,在幾個警員的護送下。唐元清認識這幾個人,他們都是當年跟着祝遠方一起的調查員,在二十年前事情發生之後一直很照顧自己和林白,現在雖然祝遠方不能出席林白的婚禮,他們依舊收到了林白的邀請函。

場面很快就控制住了。有人也很快叫來了當地的警察,當然,出乎意料的,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人也來了。

“出事了。”唐元清暗道。他所說的並不是指朱明禮的死亡,而是這起案子背後隱藏了更為恐怖的秘密。他想起了二十年前韓新寶一案案發的時候的情形,此時的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沒想到自己已經形成了隨身攜帶“那個證件”的習慣。

“各位不要慌亂,我們是警察。”一個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人高聲說道,“請各位在原地不要隨意走動,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

唐元清再看看朱明禮喪命的現場,更加觸目驚心的東西讓他打了一個寒顫。之間在透明的玻璃碎片下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放着一張卡片,上面寫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幾個字——第二個目標,已解決,誰是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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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級博弈2:生命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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