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針對青銅祭壇一案的調查
“鄒隊長!”光沐雨壓抑着一種興奮衝到鄒欲曉面前,卻看見鄒欲曉一臉愁容,甚至整個刑警隊的氣氛都顯得有些低沉。“怎麼了,鄒隊長?”光沐雨對於他人的情感捕捉十分敏銳,看着大家都是這副摸樣,很容易就猜到有事情發生了——而且,還是和唐元清剛才趕過去處理的不是同一件,因為之前唐元清並沒有告訴鄒欲曉要到哪裏去,剛才眾人議論的樣子以及說話的語氣絕對不是在和唐元清通話。光沐雨朝四周看看,果然有一部分警員已經離開了,很明顯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唐主任聽說這邊出事了,是嗎?”光沐雨的內心有些忐忑,她知道事情越發嚴重,而這個時候唐元清還不知道,既然自己留在這裏,就有必要幫唐元清處理新出現的變故。“唐主任打電話來了,問鄒隊長您這邊怎麼樣了。”光沐雨在假傳聖旨,不過她認為這是必要的。“請您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好給主任回復。”
鄒欲曉看着光沐雨堅定的樣子,沒有任何懷疑,只是向兩邊的幹部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繼續跟進靈晃案的工作。“的確是出事了。”待眾人分開后,鄒欲曉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郊外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是唐主任一直叮囑我們要時刻關注的馮苗音,而另一個,是我們自己人。”他眼神有些躲閃。這是在猶豫。光沐雨心裏想道,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們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這就說明他不信任我們,而原因就是我們太年輕了。如果主任在這裏的話,鄒欲曉肯定完全不會遲疑就一五一十全盤托出了。
“是不是李昂?”光沐雨果斷地說道。“唐主任已經盯了這個人很久了。”她依然是在冒險。在范喜一案的時候,光沐雨就發現唐元清在關注一直站在樓下的李昂。她很清楚唐元清的能力,也知道唐元清絕對不會長時間關注一個無用的細節。當她看見唐元清的瞳孔一直處於縮小狀態,而目光一直朝向李昂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這個警員身上藏有秘密了。現在鄒欲曉不願意說,她乾脆就把事情點破,並真實地提出唐元清的懷疑,這麼一來鄒欲曉就沒有隱瞞的理由了。不過在猜測死者身份的過程中,光沐雨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看着鄒欲曉的眼睛,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理有了一點變化。
“是······是的。”鄒欲曉沒想到這個女孩知道的這麼多。“的確是這樣。”
“馮苗音是李昂殺死的吧?”光沐雨繼續跟進,她知道李昂並不屬於公民教的成分,那麼能夠捲入這起案子的,就只有秋元的親信勢力了。她的大膽猜測不知道是誰教會的,王虎雄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她當然敢這麼猜。假設李昂真的是殺害范喜的兇手是完全成立的:公民教能夠在青銅鎮立足這麼久,政府裏面沒有秋元的內奸怎麼也說不過去。何況,如果李昂本身身份就是高於公民教的秋元勢力,那麼推脫搜身、接近范喜不用太簡單。范喜一死,下一個就是二把手馮苗音,而現在馮苗音死亡,鄒欲曉又對李昂的死忌諱提及,很明顯是因為李昂明顯跟這件事有關。“你們已經找到證據了,是嗎?”光沐雨問道。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三歲的時候那個少年在病床前跟自己講的故事的含義。
“沒錯。”鄒欲曉心中驚嘆,面前這個女孩竟有着如此犀利的洞察力,難怪能待在唐元清的身邊!此時的他除了如實上報沒有理由做任何推諉。“在李昂身上找到了作為兇器的警棍,那邊的警方已經判定李昂就是兇手無疑,並在得知李昂身份是我們刑警隊的人之後馬上聯繫了我。”
“那麼殺死李昂的兇手呢?”光沐雨問道。她果然還是在意這件事情,因為兩人屍體如果一起被發現的話,說明是有人一起處理的,而這人一定是秋元勢力更高級別的成員。恐怕,李昂被除掉的原因就是被唐元清盯上,所以為了暴露更多秘密而被滅口!說到秘密······光沐雨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那個,光姐,我們不是想問鄒隊長關於靈晃案的想法嗎······”王虎雄沒有光沐雨這麼多心理活動,他只覺得光沐雨的結論為什麼得出得這麼容易,是因為自己跟不上步伐嗎?鄒隊長為什麼就這樣輕易就······他現在只想快點聽聽光沐雨對靈晃案的結論,信息越多他感覺自己越處理不過來。
“這個······我們還不清楚,所以已經派人過去對接了······”鄒欲曉有些尷尬,畢竟是自己隊裏出了內奸,自己面子上怎麼說也掛不住,“你們······本來是想跟我們了解靈晃案的初步調查嗎······”鄒欲曉只想轉移話題,但這正合光沐雨和王虎雄的想法,要不是王虎雄提醒,恐怕光沐雨已經忘記了。
“啊,是的!”光沐雨說道,“你們應該有一個初步的結論吧?靈晃被殺害的方式以及陳屍的形式都過於特殊,這種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夠完成的吧?”
“沒錯。”鄒欲曉點點頭,“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兇手一定是在地面上完成殺害靈晃的操作,之後只用把屍體運到銅像上面去,再故弄玄虛倒吊起來,最後把刀插進香爐的。至於兇手真實身份,暫時還沒有結論······”
“啊,的確,還有這種可能······”光沐雨突然被鄒欲曉提出的這種可能震懾到了,因為她之前的確忘記了這種手法!“會不會是李昂?”她想了一會再開口道,“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會,因為時間上對不上。”鄒欲曉搖搖頭,“靈晃死亡的時候,李昂早就已經先一步被殺害了。所以我想,靈晃的死一定是別人乾的。”
光沐雨還有些焦急,因為鄒欲曉說的這種情況自己沒有考慮過,這讓她一開始的自信心有一些動搖。她本來已經有了一個結論,但現在她沒有辦法說出來——她總是逼迫自己,即使是冒險也要有一定的把握,絕對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但是依然註定的結果她也不屑於去點破——此時,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反駁鄒欲曉說的這種可能,否則她沒有底氣和鄒欲曉辯駁!
就在光沐雨眉頭緊鎖的時候,王虎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鄒隊長,我認為兇手應該還是在銅像上完成殺害靈晃的操作會更合理一些!”
“你說什麼?”鄒欲曉雖然很在意光沐雨的頭腦,但是對於這個更為年輕的男孩,他還是有一些架子的——這孩子,已經成年了······嗎?之前還沒有注意,好像是那個教授的學生?儘管如此,鄒欲曉從來不以年齡判斷一個人的能力,他耐心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血液飛濺的位置。”王虎雄冷靜地說道,“雖然我有時候理解不了你們探案複雜的邏輯,但是有一點我還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兇手是在地面上殺害靈晃的,那麼——”他用手指指向銅像沾滿已經氧化發黑的血液的前胸,“那裏是不會有這麼多飛濺的血的!”
“啊,是這樣的!”鄒欲曉吃了一驚,果然自己剛才被李昂的事情沖昏了頭,在判斷上還是欠考慮了!這麼明顯的破綻竟然沒有發現——鄒欲曉看着王虎雄,他能從這個男生的眼神里看出許多話來:他還有東西沒有說出來。“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很難想到兇手能怎樣殺死靈晃。他雖然已經六十歲了,但是身體還是很健壯的······難道說,你已經有其他的猜想了嗎?”
“當然。”王虎雄自信地說道。光沐雨看着眼前這個男孩,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雖然自己很感謝他幫自己解答了疑惑,但是這個孩子真的能先到這個答案嗎?光沐雨當然可以攔下王虎雄,不過這個時候,光沐雨更願意看到王虎雄主動去思考,去解答的樣子。“每個人身邊都存在矛盾和痛苦,能夠解決的只有自己的思考。學會觀察,學會琢磨,學會愛。”那個少年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光沐雨已經忘記了他的樣子,但是當年正是他把那支錄下了這段話的錄音筆交給了自己:當自己真的聽懂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已經長大了,遇見了唐元清,而在唐元清身上,她看見了那個少年的影子——當然,唐元清,並不是那個少年。
她看着王虎雄,當年自己也是在這個年齡才慢慢理解······她緊緊咬住牙關,屏住呼吸,她雖然不知道王虎雄到底能不能說出自己心中的那唯一的結果,但是,她願意洗耳恭聽。
“兇手······其實就在我們面前啊!”王虎雄同樣緊張。他深吸一口氣,指着前面,“就只有他——這唯一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