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萬花寶珠 第二節

鎮江府歸安縣的一個村子裏，數十百姓正搬運着朝廷徵收的“花石”，幾位年紀稍長者氣喘吁吁，剛要休息一會，旁邊騎馬將官執鞭呵斥：快點干！別坐下！延誤了行程，你們吃罪的起嗎？

“軍爺息怒，軍爺息怒！”村裡李保正疾跑過來抱拳作揖，隨後向百姓喊道：“大家加把勁，這是最後十綱了，元日將至，幹完好回去過年！”眾人齊應，用起力來，汗流浹背，終將花石裝完。

將官在行囊取出幾卷油紙包裹銅錢，摜在地下。李保正撿起給百姓一一分了下去。

歸安縣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百姓原本生活富足。可到了宋徽宗時期，皇帝趙佶窮奢極欲，揮霍無度，寵信佞臣，酷愛花石。政和七年，開始修建艮岳（古代最大宮廷園林建築）也稱萬壽山。艮岳佔地七百餘畝，建築中浪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宋徽宗為了自己的享受，廣搜天下奇珍異石，其間官兵大肆勒索、敲詐百姓，最終導致民間怨聲載道，不少百姓傾家蕩產，流離失所。

秦山回到家裏，內人劉氏打上水來，他掏出十幾個銅錢放在柜子上，擦拭着臉上的汗水浮土。劉氏看到，雙眉微展，“他爹，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你去采些年貨吧，別忘了買些糯米。”

“爹爹，我要風車！”一個孩童在屋裏跑了出來，秦山將他抱起，“爹爹不但要給漁兒買風車，還給你買麥芽糖回來。”

“好啊，好啊。”孩童拍起了手。孩童年方六歲，面容清秀，秦山獨子，名秦江漁。

秦山為人雖忠厚能幹，但家中拮据，婦有宿怨，皆因他染上賭博惡習，平日搬運花石本身就得不到幾個工錢，常常輸的所剩無幾。

秦山來到集市，盤算所需年貨，總覺銅錢不夠，正掂量間，看見對面賭坊夥計在招攬行人：元日將至，財神降臨，進屋就有好運！秦山想想，拔腿走過，可夥計的喊聲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他心念道，我就壓三個銅板，要是輸了，我就不打酒了而已，萬一贏了，還能給漁兒他娘扯塊絹綢。

秦山進了賭坊，可惜，事不遂願，他連壓了三次大，骰子出的都是小。他心不甘，站旁觀望，莊家又開出了三次小，此時他心癢，在壓一次能贏回一個銅板，果然壓大中了，再壓一次，又中，還缺一個銅板就贏回來了，想到這，他又壓一次，可開出的是小，秦山搓了下手，忘乎所以，不一會，身上銅錢已輸乾淨。

秦山心急起來，不知回去如何交代，忽想起表兄住處離這不遠，只能向他開口借幾貫錢。到了表兄家，兄嫂雖笑臉相迎，可是婉言相拒，只是給他拿些糯米，打發他回來。秦山沮喪至極，這時，一精壯漢子神色緊張，不停回頭張望，疾步而過，秦山連忙躲閃，還是被他撞了一下，漢子看了他一眼，匆匆離去。秦山見漢子身上掉下一荷囊，撿起正要喚他，漢子已走遠不聞。他打開荷囊，裏面居然是些金質錢幣，這種錢幣一枚就能換一百個銅錢，都是達貴顯貴府中才有，正驚愕中，幾個捕快遠處奔跑過來，用鐵鏈套在他的頭上，大聲喝道：“大膽賊人，竟敢殺人劫財，現已人贓俱獲，速速與我回衙門復命！”

“什麼？”秦山聽見，大叫一聲，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