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色幻境
鮮血。
淋漓的鮮血。
陳子如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銀白色的甬道中央。
“我這是在哪？”
上一秒的記憶還停留在追擊霧影時那個黑暗的巷子中，陳子如的思維目前仍是一片混沌。
四周的牆壁的材質是某種不知名的金屬，光滑、冰冷且嚴絲合縫。陳子如撐着牆壁直起了身子。
“這應該是一個新的夢境吧？”這是陳子如清醒后的第一反應，但是他又無法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猜想，在之前的夢境中，他只能扮演一個旁觀者，而無法做到自身的自由行動。
一滴鮮血，從天花板的頂端滑落，落在了陳子如的眼前。
“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鮮血？”陳子如驚駭的望向四周，發現鮮血不斷的從天花板、牆壁以及他腳下的地板上滲出。
整個甬道像是被潑過了一層紅色的油漆，成了一副血染的畫卷！
陳子如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恐慌，一邊躲避腳下的鮮血，一邊朝甬道的深處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終於走到了甬道的盡頭。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扇散發著微光的大門。
越靠近大門，陳子如能明顯的感覺到四周血液滲出的速度在飛速增加。當他回頭時，他震驚的發現他來時的路已經被一片黑暗所籠罩。
“這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陳子如喃喃道。
沒有選擇，陳子如一個健步上前推開了那扇大門。
門虛掩着，輕輕一碰就被推開了。
門后的世界並不是像陳子如預想的那樣屍山血海，血流成河，反而蔓延着一種令人恐怖的平靜。
空蕩蕩的廣場上，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全副武裝的制服男子。
陳子如走到其中一個男子的身邊，蹲下身去仔細查看，發現面前的男子不光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並且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但當陳子如嘗試去喚醒他時，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就好像他在做一場很深沉的夢。
陳子如站起身，繼續往廣場的中心走去，中途他又看見了幾個沉睡不起的人，但是每次嘗試喚醒都以失敗告終。
其中他甚至看到一個人剛邁出了一條腿，還維持着走路的姿勢，但同樣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簡直比一地的屍體還要詭異。”
陳子如正欲繼續向前，突然他背後一冷，好像有人正在注視自己。
“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陳子如心中驚訝，急忙轉身去尋找目光的來源。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在廣場的中央，有一道人影盤膝而坐。
他就像是一道界碑，隔絕了兩種不一樣的風景。
在他身前，無數人影朝他撲去，但又在即將觸碰到他的一瞬間陷入了沉睡。
而在他的身後，地面光滑如鏡，纖毫不染。
“他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嗎？”
“他的異能究竟有多強，竟然能一個人對抗這麼多人！”看着眼前的人影，陳子如不禁想起了四爺給他講的故事中那個能夠操縱概率的異能者領袖。
“想必他也是那樣的大人物吧。”
好奇心壓倒了心中的恐懼，陳子如慢慢向前，想要一睹這位神秘異能者的真容。
小心避開了面前的那些陷入沉睡的人，陳子如站到了那位異能者身前五米之處。但當他看到那個異能者的第一眼，他卻陷入了極度震驚當中。
“怎麼......可能？”陳子如忍不住驚呼出聲。
面前盤坐着的是一個容貌和他十分相似的青年男子，陳子如在看向他時總會有一種正在照鏡子的錯亂感。
他和陳子如唯一的區別，除了輪廓更加分明的臉龐外，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種陳子如現階段根本無法理解的對一切事物的漠然以及閱盡萬物的滄桑。
“你終於來了......”一聲嘆息在陳子如的心底響起，驚得他頭皮發麻。
“千萬不要......成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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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陳子如的額頭狠狠的磕在了地板上。
“原來還是一個夢。”他捂着額頭繼續爬回了床上。
“但是，這個夢也太奇怪了。如果那個異能者是以後的我，那最後一句不要成為我又是什麼意思？”
“還是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噩夢，只是我多慮了。”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喲，看來傷勢恢復的不錯。”陳子如抬起頭，看見四爺坐在不遠處的書桌前，正扭過頭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這麼別緻的起床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
書桌上平攤着幾本書籍和兩本筆記本，看樣子他之前正在記錄些什麼東西。
“我這是睡了多久，四爺？”陳子如問道。
“還行，也就睡了十幾個小時。你受的傷不算特別嚴重，靜養幾天就能夠完全恢復了。”
“那昨天晚上的那幾個異能者抓回來了沒有？”
“沒，他們的運氣不錯，讓他們跑了。”四爺無所謂的笑笑，“不過現在已經有專門的人去對付他們了，用不着我們來操心了。”
“現在的明城就是一張大網，他們逃不出去。”
“可是，如果不是我拖了您和袁哥的後腿，昨天你們就能抓住他們了。“陳子如的雙手握緊了身前的被單，顯得相當自責。
“都怪我，和對面的異能者差距太大了，一點忙都幫不上。”
四爺瞧了瞧陳子如內疚的表情，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遇到過許多異能者，哪個不是眼高於頂，覺得自己覺醒了異能之後，就高人一等的高人一等的英雄人物，可以不把世俗的規矩放在眼裏。”
“說實話，這是一種非常正常的心理現象。但是像你這樣的在成為異能者之後還對自己那麼缺乏信心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四爺笑嘻嘻的說道。
“袁帥已經和我說過了，昨晚如果你沒有使用異能他可能就中了那個狙擊手的子彈。你發揮出的作用，遠比你自己以為的要大得多。”
“第一次見面那會我還覺得你性格成熟穩重，沒想到你是真的不敢和陌生人聊天啊。這年頭應該不流行社恐這個標籤了吧。”
看得笑得前仰後合的四爺，陳子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你的那個方法本身就不太靠譜。
經過昨晚的事，陳子如逐漸理解了袁帥的那句“四爺在靠譜的時候還是挺靠譜的”含義。在心中也真的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朋友和長輩，因此說話時少了幾分拘束。
“昨天下午你搬家回來，我注意到你眼角有淚痕，說明你重情;昨天面對那個壯漢你也可以選擇逃跑但你依舊留了下來拖延，說明你重義。實力只代表一時的高下，只有人格才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異能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它會隨着人的成長而變化，甚至同一樣的異能在兩個人的手中展現出來是截然相反的形態。”
“永遠不要看輕自己，哪怕身處塵土，也要心懷希望！”
四爺說這話時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他不只是為了安慰陳子如，反而帶入了自身。
不過陳子如現在已經識破了四爺的套路，這個戲精附體的男人就喜歡故意說出一些煽情的話，然後趁你感動的時候再跳出來說自己是在逗你玩。
看着陳子如不為所動的眼神，四爺也不覺得尷尬，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自信從心底涌了出來，是不是覺得自己未來可期？”
陳子如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四爺剛剛提到了未來可期讓他又想起了剛剛自己做的那個血色的夢。
“四爺，剛剛我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斟酌的開口說道，
“怎麼了？說來聽聽。”四爺饒有興趣的說道。
他知道陳子如的異能是夢境預知，但是具體是通過怎樣的方式他還從未見識過。
“我在一個滿是鮮血的甬道中遇到到了一個未來的自己......”陳子如詳細的描述了一遍他在夢中經歷的種種。
“最後他只對我說了兩句話，你來了和不要成為我。”
“不要成為我？”四爺緩緩複述了一遍最後的一句話，陷入了沉思。
“倒是有趣。你如果真的遇到了未來的自己，那你究竟是之後經歷了什麼才有這麼痛的領悟？”
“這個夢和你之前遇到的那個夢一樣嗎？”他問道。
“不太一樣。”陳子如搖了搖頭。
“之前的夢我是類似於看電影的旁觀，而在這個夢中我卻可以自由行動。”
“那目前看來就兩種可能了。”四爺扳着手指說道
“第一，你就是單純做了噩夢。”
“第二，你未來真的成了一位非常強大的異能者，然後託夢給了現在的你，希望你不要重蹈他的覆轍。但信息給的實在太少了，我只能猜測可能是你做出了一個令你相當後悔的選擇，但具體這個選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有太多的可能性。”
“就比如你加入我們這件事，也是一個選擇。”四爺的語速突然慢了下來。
“雖然經歷了昨天的種種，但你依舊可以選擇不加入我們，重新去當一個普通人。”
“已知的是，如果你選擇去當一個普通人，那你夢中看到的結局就必然不會發生。”
“昨天的邀請你加入我沒有給你選擇。現在我把選擇權交還到你的手中。”四爺的話字字都敲在陳子如的心上。
“你是否要選擇你已經看見的未來呢？”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