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密一疏
四爺和陳子如一臉震驚。
袁帥也愣在原地。
反而是藤表現得比較冷靜。
不出所料的是，秦河的這一槍並沒有命中。
並不是因為他瞄的不準，或者是藤提供的坐標有誤。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袁帥正好向前走了一小步，也正是因為這一步，讓他躲過了致命的子彈。
這就是坐標定位的最大缺陷，這個方法只適用於那些處於原地不動的人，只要目標處於移動之中，那麼子彈的命中率就會大打折扣。
袁帥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那裏剛剛被冰晶子彈刮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時刻提醒着他，他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
“靠！”袁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死了！”
袁帥沒有因為這顆子彈而停在原地。
他屈身向前，右手的警棍格開藤揮來的拳頭的同時左手五指緊握成拳，狠狠的錘在了藤的下巴上。
輕微的骨裂的聲音傳來，飛在半空中的藤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換一個假下巴。
面對死亡的威脅，袁帥終於放下了心中的輕視，轉為全力出手。有義肢加成下的左拳，一拳便打破了藤膠質皮膚的防禦。
但是，袁帥並沒有感到欣喜，真正能對他造成威脅的還是處在未知位置的秦河，誰都不清楚下一次奪命子彈會什麼時間，從哪個角度射來。
因此袁帥選擇了近身纏鬥的作戰策略，痛擊藤的同時，能夠最大限度干擾到遠處狙擊手的視野。
四爺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他的臉陰沉了下來，然後他從他的大背包里取出了一把手槍，當著陳子如的面上了彈。
“那個狙擊手是個禍害。”四爺盯着牆外的高樓，似乎在自言自語，但陳子如卻從他的側臉上看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狠厲。
“你呆在此地不要動，我把他解決了就回來。”
話音剛落，四爺就一個健步衝到了走廊外面的黑暗之中，兩下三下便翻過了警察局的外牆，衝到了牆外熙攘的街道之中。
陳子如獃獃的看着那高近三米的光滑外牆，略微盤算了一下自己能夠爬上去的可能性，心裏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還是看看近處的袁哥揍人吧。”
這邊的戰場上藤又挨了袁帥的一記重拳，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袁帥的鞭腿又到了。哪怕他再能抗，面對袁帥暴風驟雨般的進攻，此時也有些吃不消了。時刻開啟的膠質皮膚在急速吞噬他的精神力，現在他只覺得大腦空空蕩蕩，連呼吸喘氣都覺得頭顱一陣劇痛。
換句話來說，他的藍量馬上就要見底了。
在沒有輸出的情況下，無論就算你再肉也只能成為別人刷傷害的靶子。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被打死了！”騰咆哮道。
“秦河，你快點想想辦法。”
“我幫不了你，如果你不能幫我確定狙擊目標的位置的話。”秦河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感情。
“確定位置？行，今天我就把我藤這條命徹底交到你的手上了。”
藤的肚子又挨了袁帥一拳，這一次，膠質皮膚沒再起作用，藤喉嚨一甜，噴出了一口鮮血。
“繼續！”舔了舔嘴角的鮮血，藤好像發狂了一般，朝着袁帥挑釁道。
“不自量力！”袁帥冷哼一聲，欺身而上。
“噗！”
藤又吐出一口鮮血，但他此時卻哈哈大笑道：“終於，抓到你了！”
他的雙手如鐵箍一般狠狠地鉗住了袁帥的身體。
放在之前，袁帥能輕鬆的閃開這一下，但此時連續進攻后的他出現了短暫的體能真空期，被藤抓住了破綻，袁帥使勁掙扎，雙拳接替錘向藤的胸口，但藤只是悶哼，手上力道絲毫未減。
他將自己最後的精神力用在這裏！
“壞了！袁哥有危險！”
觀戰的陳子如看到這一幕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袁哥不能立刻掙脫開來的話，那麼不就是給對面狙擊手當活靶子嗎？”
“四爺才離開不久，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那個狙擊手的位置。”
“那現在，只有我能夠幫到袁哥。”
“可是，我該怎麼做？”
陳子如將自己的指尖握的發白。
“秦河，我已經幫你定好了位。這一次，我希望見到他的頭顱在我眼前爆開。”藤殘忍的笑道。
他觀察了一下他當前所處的位置，然後對着秦河說道：“目標位於......坐標原點。”
“坐標原點？你確定？怎麼會這麼巧合”秦河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確定，真的是在坐標原點。”
秦河沒有繼續追問，他相信藤不會在這個關頭開玩笑。
他重新取出一顆冰晶子彈，瞄準，然後開槍。
子彈破空而出，投入深沉的夜幕里。
放開扳機后，秦河站起身，他的右手此刻在微微顫抖。這是一件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頂級狙擊手身上的事情。
自出道以來，他從未空過一槍，但今天晚上出的意外實在太多了。
他在等待藤的回應，他希望藤能給他一個完美的答覆。
但是麥的那邊只傳來了無盡的沉默。
稍後，耳機里才傳來了藤絕望的聲音。
“秦河！你tm的怎麼打偏了！”
以及袁帥的嘲諷：“哈哈，看來你的同夥水平不太行啊，就這還當異能者呢。”
“不可能！他如果真的在坐標原點的話，我這一槍不可能空。“秦河的聲音有點苦澀。
“會不會是你的坐標報錯了......”
耳機的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12，18）！為什麼，為什麼坐標變了！”
“剛剛......剛剛明明是在坐標原點啊。”藤發瘋似的四下環顧，終於把目光鎖定在了牆角的陳子如身上。
“一定是你在搗鬼對不對！”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到這個情景陳子如也終於放下了心來。
看來自己的夢境纏繞最終起了作用，自己之前受得那頓打沒有白挨。
此時藤剛想向陳子如衝去，袁帥又擋在了他的面前。
“想殺人，還是先過我這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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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穿過熙攘的街道，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居民樓的樓下。
根據他的排查，這裏極有可能是秦河開槍的位置。
他推開了樓道的大門，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這種老式的居民樓共有六層，且沒有安裝電梯，上下全靠樓梯一條路。
樓梯間裏很暗，他點亮了自己手機的手電筒，藉著手電筒的光，小心的往上走。
“嗯？”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在一樓和二樓的交界處的地面上，存在着一灘水窪，就像是有人在此無意間打翻了一瓶水。如果不是開着手電筒，一不注意很容易就踩到了這灘水上。
“水流陷阱嗎？”四爺喃喃自語道。
接着他雙腿發力，用手撐着欄杆，一口氣跳過了這攤水窪，落到了後面的地上。
“什麼？有人來了！”
樓頂的秦河本想繼續找機會去嘗試救藤，但他突然感應到了自己佈下的陷阱被人觸發了，於是他急忙開始拆卸他面前的狙擊步槍。
“可惡，還是中招了。”四爺面色難看的從地上撿起一根斷掉的細繩，細繩的兩端分別接在兩個水桶之中，自己剛剛為了躲過第一個水流陷阱選擇了跳躍，沒想到剛好踩到了第二重陷阱上。
既然自己行蹤已經暴露了，四爺乾脆不再遮掩，加速往樓頂衝去。
當他氣喘吁吁的推開天台的大門時，天台上只剩下了一個打翻的水桶。。
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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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原本幾乎塵埃落定的警察局戰場，此時卻再生異變。
陳子如和四爺都沒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他們忘記了一個人。
忘記了一個從未出現在他們視野中但存在感十足的人。
霧影解除了自己影子化狀態，從冷庫的大門裏猛的衝出，邊跑邊朝着藤的方向大喊：“快撤！基因序列我已經拿到了。”
他自然沒想着去救藤，頂多算幫他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們都是因為利益走到一起的雇傭兵，沒必要為了所謂的戰友之情白送自己的性命。
因此，在喊完這句話之後他就果斷的選擇了朝反方向逃跑。
霧影的異能已經被他開發到了第二階段，除了霧域之外，他還擁有能貼合在黑暗中隱藏自己身形的能力。在霧域蔓延的瞬間他就隱藏了自己，跟在了藤的身後。
在藤嘲諷陳子如的時候，他沒有出現。
在袁帥痛揍藤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
直到四爺打開了冷庫的門，他才找了個機會溜了進去。
在冷庫內，他找到了四爺所說的秘密空間，然後成功提取到了宋原的基因序列。在此過程中，他用耳機聽到了冷庫外發生的一切，但他從沒動過支援之心。
一是他覺得自己的戰鬥能力不算強，出去也幫不上忙。二來則是他的性格極度自私，他只想着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至於過程中會不會折損隊友，則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眼下，袁帥暫時還脫不開手，追擊霧影的重任又到了陳子如的身上。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忍着胸口的疼痛，陳子如從地上爬起，朝着霧影逃跑的方向追去。
不能讓他跑了！
“小心，子如！”袁帥想要提醒，但陳子如已經跑進了黑暗之中。
霧影雖然身材矮小，但跑起來的速度一點也不慢。陳子如此時又有傷在身，竭盡全力才能勉強跟上霧影的速度。
陳子如只覺得面前的霧影彷彿成了一個幽靈，有時能看見有時又突然隱身在黑暗之中。追了半天距離一點都沒縮近不說，反而剛剛受傷的胸口越發疼痛了起來。
警察局大門，看門的老大爺正在戴着老花鏡看報紙，突然他的餘光看見一個可疑的黑色人影慌張的跑出了大門。下一刻，一個襯衫上沾血的年輕人也追着人影衝出了大門，
“什麼情況？！難道是有犯人越獄了？”大爺受到了驚嚇。
“不對啊，所里最近也沒關犯人，就當沒看見算了。”他心虛的想着，然後重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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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帥找出一份手銬，將藤的右臂拷在了柱子上。
歷時許久，他終於將這個壯漢給打服了。
看着藤腫成豬頭的臉，袁帥惋惜的說道:“尋常人還真不是你的對手，只可惜你遇到了我。”
“好好在這待着，明天早上自然會有人來收拾你。”
出於擔心陳子如的安危，袁帥只是先限制了藤的行動能力，並沒有直接把他帶到拘留所或者交給自己的同事。
“哼，你還是擔心一下你的那個兄弟吧。”藤冷笑道，“等下你可要為他收屍了。”
袁帥沒有理會藤，他快速的朝着陳子如離開的而方向跑去。
還沒走出幾步，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藤的一聲極其痛苦的嘶吼。
袁帥趕忙回頭，卻發現藤拖着一條斷臂飛速的朝反方向逃跑。
就在他轉身的功夫，藤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斬斷了自己被銬住的右臂。
袁帥正在猶豫究竟是先去追逃跑的藤還是先去幫助陳子如，突然耳機里沙沙的噪音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四爺嚴肅的聲音：“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隨着霧影跑出警察局的大門，原本籠罩整個警局的霧域也解除了。不光是通訊信號的恢復，之前暗下去的燈光也開始重新恢復供電。
“我這邊不小心讓那個混蛋跑了。”袁帥簡單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向四爺問道：“叔，你說我是先去追他，還是先去幫子如？”
四爺沒有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放那個人走吧，趕緊去找陳子如！”
陳子如跟着霧影衝到了大街之上。
現在遠未到深夜，街上還有着不少行人。開始霧影選擇了朝着人群多的地方跑，希望能藉助人群的掩護干擾陳子如的視線。
但很快，他便發現他的算盤落空了，無論他怎麼躲藏，陳子如總能一眼找出他在人群中的位置。
於是霧影乾脆就只找那些照明不好的小路，既可以用影子化隱藏自己，又可以消耗陳子如的體力。
“我倒是要看看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他恨恨的想道。
陳子如這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胸口的傷勢隨着劇烈運動在不斷加劇，陳子如現在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全靠一股信念在強撐着。
翻過一道矮牆，陳子如追着霧影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之中，但是進了衚衕口，他卻丟失了霧影的視野。
“人去哪了？”
黑黢黢的衚衕里沒有一絲光，陳子如小心翼翼的朝深處走去，但他沒有發現的是，靠牆邊的地面上，有道極深的影子，正一點一點朝自己的身後挪來。
“啪！”
陳子如感到自己的後背上狠狠挨了一記重擊，整個人被直接打翻在地上。
“喜歡追我？”霧影扔掉手中的木棍，“要不是擔心你的隊友追上來，我把你的基因序列也給提取了。”
到頭來，還是搞砸了。
聽着霧影逐漸遠去的腳步，陳子如想再次起身去追，但是此刻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他想哭，以此來承認自己的懦弱無能。
但閉上眼，卻擠不出一滴淚。
原來還是不服輸。
就在陳子如快要失去意識時，他突然感到一雙溫暖的大手將他從地上扶起，然後將他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對不起，都怪我。”陳子如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沒事的。”四爺輕聲安慰道。
“睡一覺，什麼就都好了。”
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父親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