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梳理一晚
到了下半夜,扶玉秋幾乎每半個時辰都要被燙醒一次,只要他一哼唧便會有一道鳳凰靈力渡過來,讓他陷入醉生夢死的混沌中,沉沉浮浮,好像腳落不到地。
如此折騰了一整夜,直到外面浮現雪白的光,扶玉秋才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他的身體雖然疲憊,可神魂卻饜足,矛盾得又想爬起來玩,又想窩在錦被裏睡懶覺。
鳳殃撩開床幔,一股好似冰雪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飄到扶玉秋鼻間。
扶玉秋迷茫睜開微卷的濃密羽睫。
“雪鹿族主到了。”鳳殃聲音輕柔,“起來嗎?”
扶玉秋被神魂交融大半夜,感覺整個腦子都被那熾熱的溫度融化了,獃獃看着鳳殃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點頭。
將外袍穿上,扶玉秋餘光往窗外瞥了瞥,總覺得今天日光格外的亮而白。
長久的高燒讓他四肢發軟,下床時踉蹌了一下,見鳳殃皺着眉要過來抱他,扶玉秋忙變回白雀。
抱着出去算什麼樣子。
鳳殃伸手接住這團“湯圓”,撩開床幔緩步離開內殿。
在前往前殿的游廊上,伸着翅膀扒着鳳殃食指賴嘰嘰打瞌睡的扶玉秋被晃了下眼睛,迷迷糊糊睜開眼,微微一愣。
鳳凰墟漫天雪花紛紛揚揚落下,放眼望去一片白雪皚皚。
扶玉秋呆了呆,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鳳殃弄傻了。
“雪?”
鳳殃道:“嗯。”
扶玉秋迷茫。
怪不得他今日起來並沒有昨日那種燥熱的感覺,原來是冬日到了。
扶玉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雪,迷糊看了半天,突然從鳳殃掌心蹦起來,奮力撲扇着翅膀朝着游廊外飛去。
鳳殃見他踉踉蹌蹌的,唯恐他摔到,正要去接,卻見扶玉秋脆生生地“啾”了一聲,像是入靈泉似的,一個猛子扎到及小腿的積雪裏。
小小的白雀乍一掉到積雪裏,要不是那兩根帶着紅的翎羽,根本讓人瞧不見他在哪裏。
很快,扶玉秋伸着翅膀四仰八叉的在雪地里滾了兩下,所過之處像是遇到熱水似的,雪迅速融化。
白雀滾到哪裏,哪裏就被融出一個雪洞來。
沒一會,扶玉秋折騰的那一小塊雪全都融化成水,濕噠噠沾了他滿身。
“啾啾啾!”
扶玉秋雙眸放光,伸着翅膀朝鳳凰叫。
鳳殃朝他伸手:“先去讓雪鹿族主幫你看完再來玩。”
被火折磨得要命的扶玉秋此時卻重新煥發活力,也不覺得渾身酸軟了,高高興興地伸翅膀撲騰一小撮雪往上一揚。
紛紛揚揚的雪簌簌落在他身上,還有幾片積在他圓滾滾的腦袋上。
只是很快雪就化為水,順着他光滑的羽毛往下滾。
扶玉秋炸毛甩了甩腦袋,啾啾道:“好玩,先玩!”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敢將爪子往雪裏扎,甚至整個身子在雪裏打滾都不會被凍掉葉子。
冰涼的雪貼在厚厚的羽毛上,隔着一層毛將身體經脈中的熱意強行壓下去。
冰冰涼涼,舒服得讓扶玉秋恨不得將腦袋埋到雪裏。
扶玉秋還嘗試着用尖喙啄了幾口雪,咂摸了半天也沒嘗出來味道。
他黑豆眼微微一轉,趕忙問鳳殃:“還有百花苑的靈液嗎?”
扶玉秋愛喝的東西鳳殃都隨身帶着,聞言手指一翻,用竹筒盛着的靈液出現在掌心。
扶玉秋高興極了,伸翅膀攏了一捧乾淨的雪:“倒幾滴在這雪上面。”
鳳殃照做。
扶玉秋又低着腦袋去啄浸了靈液后的雪,眼睛當即亮了起來,啾啾啾地一股腦全都啄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冰涼的雪進入身體,扶玉秋覺得他內府的火燒感也消退不少。
見鳳殃長身玉立,手搭在游廊木雕欄杆上淡淡注視着他,扶玉秋朝他一招翅膀:“來啊。”
鳳殃笑了笑:“不必。”
扶玉秋的黑豆眼眯起來,蠱惑他:“你來玩玩就知道多好玩了,快下來。”
鳳殃還是搖頭,任憑扶玉秋怎麼說都不肯動。
扶玉秋眯了眯眼睛,看起來似乎想撒潑。
***
鳳凰墟前殿。
雪鹿老族主已經喝完兩杯熱茶了,依然沒等到人來,他皺着雪白的眉,只覺仙尊太過不遵守時辰了些。
不能因為不做九重天仙尊了就這般懈怠吧?
外面難得下這樣大的雪,雪鹿老族主卻只是漫不經心看着,他已不再年輕,也不會像昆崙山那些小崽子一樣徹夜地玩雪。
下界已經二十多年沒降過雪了,乍一落了一夜的雪,所有人都驚住了。
更有不少十幾歲的少年從未見過雪,還以為花敗了。
冬日一夜回歸,就像當年一朝被奪去般,猝不及防。
妖族懵得更徹底。
妖族族主本來以為當時他和鳳行雲一起同流合污算計仙尊之事泄露,會落得個和鳳行雲一樣的悲慘下場,可誰知戰戰兢兢等了這麼久,竟然等來了一場大雪。
雪豹小心翼翼地將一隻爪子在雪地上一按,又立刻縮了回去,唯恐那雪是仙尊折磨人的新東西。
可怎麼探卻只能察覺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冰涼。
真的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