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月下之舞
如今已是二月,春意漸顯。
寶華殿外的桃樹枝也紛紛開始抽出嫩芽來,淺淺的綠色,瞧着都讓人舒心。
在屋裏窩了大半個月的女郎今兒終於願意踏出了門檻去院子裏晒晒太陽。
青黛和阿枝見到,欣慰地簡直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日日閑着,她們還真怕自家美人(郡主)閑得成了廢人了。
而寶華殿這邊有多平靜,一道宮牆之隔的外頭便有多熱鬧了。
薛武自投誠北燕后,聽說延肆作為北燕主君,如今宮裏卻只有一位美人,於是便生出了幾分心思來。時時想將自己的小女兒引薦給延肆,好以姻親與延肆結盟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延肆拿下并州,便安排了旁人去任并州刺史一職。如今他雖隨延肆回了都城晉安,在朝中也只能擔個右將軍的虛職,難保日後不會被人擠下。更何況他昔日有兩家舊主,若此時不能向延肆表示一番自己的誠心,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且薛武日前聽聞,延肆宮裏的那位美人是昔日與涼國結親的仇池郡主。雖有着第一美人的名頭,如今卻已失了寵,被禁足在宮苑裏不得外出半步,想必已是得了延肆的厭棄。
不過,這倒也不讓薛武感到意外。
畢竟曾經的北燕舊主延烈好色成性,宮裏如花美眷成百上千。延肆作為的他的侄子,難免不會有着相近的習性。
陰平郡主雖為仇池第一美人,但他的兩個女兒可是也有着并州二姝之稱的,想必美貌也不輸給那個郡主。
不過他的長女薛嬋已有婚約,現下唯有小女薛嬏還未定親。若是能此番進得北燕宮得延肆盛寵,倒是不枉他一番籌謀。
只是這幾日他雖向延肆提了這事,延肆卻是冷着一張臉,絲毫不予理會。
薛武雖吃了幾次閉門羹,但依舊不死心。
想當初那楊世林的女兒楊嬌珠不也是正因着那第一美人的名頭才會被延肆所留嗎?不然就憑延肆那殘暴嗜血的性子怎會再沒得到武都郡的情況下還留了她一條命呢?
如今延肆雖不同意,但他可還未見到自己的女兒呢,若是親眼見到了嬏兒的舞姿,到那時,料他不會不願意。
…
薛蠣那日被俘后,一開始倒是口口聲聲說死也不降,後來見自己的義父竟是比誰都投降的都快后,他自己自然也不必再做什麼無謂的掙扎了。
而延肆見薛蠣雖不聰明,但還算聽話,一身打仗的本事也不小,便繼續讓他任了武賁中郎將一職。
於是這一月里薛蠣也都與褚沅,胡羌二人在校練場日日練兵,延肆也幾乎日日一早便過來,但卻總是冷着一張臉,神色不見半分鬆快。
那日在淮水一戰中,薛蠣輕鬆便被延肆擒於馬下,他當時雖是怒火攻心,但後來細想過後卻對延肆生出了許多畏懼與佩服來。
當真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可貌相啊。
主君瞧着秀秀氣氣的,行軍打仗的本事倒如此厲害。
而這些日子瞧着延肆這幅陰沉沉的樣子,薛武心裏也是有些怵得慌的。
但今日義父卻交給他一樁事,讓他務必將延肆邀到義父的府上赴宴。眼下看着主君心情不爽利的樣子,他還真有些不敢開口了。
雖不知義父為何做此安排,但既是義父的要緊事,他就必須得辦妥才好。
於是在下午日落西山,暮色漸起之前,薛武終於試探性地跟延肆開了口。
“主君,義父今日想邀您去府上一聚,說是有要事相商。”
“薛武?”延肆嗤笑了一聲,“他能有什麼要事。”他掀了掀眼皮,眼底輕蔑,顯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那壯如小山的漢子聞言面色微微窘迫,沒想到延肆竟是這般不給義父面子,只能尷尬解釋道:“這…想必自然是極要緊的事,還請主君能夠賞臉一去。”
延肆聞言,不耐煩便要回絕,卻聽一旁的褚沅突然開口道:“聽聞薛武將軍昔日最愛收集古籍名畫,就是不知今日我們可否有幸一觀了。”
薛蠣聞言頓時起勁了,一臉的興緻勃勃,“那是自然了,義父他收藏的可都是些名家絕筆,平日裏從不輕易示於人前,但若主君想看,那自然是”
褚沅之所以這樣提,其實還是想讓自家主君能出去散散心。就算那薛武有着往宮裏派塞人的心思,也無什麼太大關係。若是新得了美人,倒也好過讓主君日日都對着那寶華殿望眼欲穿。
且他看在眼裏,這一月有餘,主君明面是禁了楊美人的足,實則禁的是主君自己的心罷了。
只是主君為何這般,褚沅自己也是個孤家寡人,不懂這些男女情愛之間的糾纏不休。只心道楊美人不行,那換一個還不成嗎。
於是他見薛武既是有心舉薦自己的女兒,而主君與楊美人也顯然不是良配,褚沅想着與其讓主君這日日陰鬱沉沉的,倒不如讓主君見見旁的女郎的好。
說不定找了個新鮮,過去的便也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