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嬌氣女郎
嬌珠面色微愣,一時之間有些呆住了。
“楊嬌珠,你、敢、騙、我。”來人一字一頓,一句話似乎是從牙縫之間硬生生擠出來的。
本就幾日未睡而掛着青黑眼圈此刻在蒼白面色的映襯下更顯得陰氣沉沉。而那一如既往的黑衣黑靴也讓他整個人都在往外颼颼放着森森寒氣。
嬌珠望着延肆這副怵人模樣,只覺得他似乎比那日在鄴城之下還要生氣些。於是女郎的心中瞬時“咯噔”了一下,莫不是他已經知曉了她並無身孕的事了?嬌珠暗暗猜測。
果不其然,延肆下一刻就神色冰冷地朝她的方向丟擲過來一個物件。
糖葫蘆“啪嗒”一聲掉在她面前青石板地上,嬌珠垂眸掃了一眼,只見那根糖葫蘆那晶瑩的冰糖外殼已磕出了好幾道裂痕了。
“山楂活血化瘀,有孕之人根本不能食用。”延肆望着對面的女郎,語調冰涼,眼底漆黑黑的怵人。
除夕之夜楊嬌珠整整吃了五根,卻依舊安然無恙,不禁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而其中原由,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嬌珠聞言一雙圓潤杏眼微瞠,而後目光又落回在了地上的那根糖葫蘆上。
山楂活血化瘀,她倒還真不知道這一茬。
嬌珠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女郎,哪裏知道山楂是孕婦不宜食的。現下想起那夜除夕夜的放縱,小娘子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會如此,就不享那一時的口腹之慾了。
可不管延肆知道了多少,反正她是絕對不能讓延肆這個瘋狗知道她假孕騙他的事的,就算是假孕,那也必須是在她也不知的情況下。
於是嬌珠咬唇看向面前冷氣森森的青年,一雙杏眼嬌柔而又無辜。
“主君,您這是怎麼了呀?何故生這麼大的氣?妾身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啊?”女郎故作懵懂,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延肆見她這副裝傻充愣的模樣更是冷笑一聲。果然,他就說他為何一直想不通楊嬌珠未出晉安卻被慕容止在袞州所擄,原是她早有預謀。
此番看來,恐怕是她害怕假孕一事早晚泄露,才會趁機在他出征并州的時候逃出北燕。怪不得他走前的那夜她突然說什麼要去宮外的寺廟替他祈願求福,他不讓她去,她還哭得那般凄慘,虧他還以為——延肆咬了咬牙,憤然看向面前的女郎。
原不過是楊嬌珠一直都在裝模作樣地演戲騙他罷了!
什麼仰慕他,心悅他,甚至連腹中有孕都他爹的通通是假的!楊嬌珠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延肆望向面前女郎,眼底醞着黑沉沉的怒潮,似有即將爆發之勢。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的語調冷到了極點,眼底已有不耐之色,“別告訴我你連你自己做過什麼事都給忘了?”
說罷他扯了扯唇,尖牙森森,露出了一抹譏笑,“還是說,你想讓我幫你回憶回憶?”
延肆這幅模樣嬌珠也曾見過,那是在涼國地牢初見時,他的神色陰鷙暴戾,眼底儘是嗜血的殺機。
嬌珠脊背一陣發涼。
望着瘋狗手中那把隱隱欲要出鞘的長刀,女郎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眼中驚慌,腦子卻在飛快地轉着。
完蛋了!現下這情況解釋什麼延肆恐怕都聽不進去了!
若是她把先前的準備好的那番說辭直接搬出來,就衝著他這般怒火攻心的模樣,恐怕她還沒說出一半,就要被這瘋狗給咔嚓了。
她還得想,再想想……
“主君……妾身…妾身……”嬌珠望着面色陰鬱的延肆,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半步。
延肆見她這幅惶恐至極的樣子,眼皮半掀,也朝嬌珠逼近了一步,眸子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挑眉,好整以暇,磨刀霍霍,全然一副”我看你還如何編”的神情。
嬌珠再後退,他便再逼近。
女郎退後半步,他逼近一步,女郎退後一步,他便逼近兩步。
嬌珠被他逼得一着急,又往後猛退了幾步。誰知她早已退到了身後的台階處,此時一退後腳後跟便被台階絆得一滯,霎時便跌倒在了門前。腳腕處一下子就傳來一股鑽心的疼,整個人都好不狼狽。
延都肆眯着眼,神色不善。
他俯身,直到將嬌珠困在了屋門與他的胸膛之間,二人你來我往的腳步這才止住。
少女後背緊貼着木門,鼻尖飄來那人身上清冽冷質的味道,嬌珠總覺得像隆冬里的積雪,討厭得緊,她偏過臉去,防止延肆這瘋狗再靠過來。
可小娘子的臉還沒偏過去,便被某人的長指捏住下巴一把轉了過來。
“怎麼?還沒編好你的說辭嗎?”延肆嗤聲,掐着女郎下巴的的力度並不算小。
嬌珠下巴吃痛,一雙美目又盈盈濕潤起來。
“主君,妾身…妾身的腳疼……”嬌珠被迫仰着秀白小臉,輕淺黛眉微微蹙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腳踝現在疼得厲害。
延肆聞言眼中浮現几絲冷笑,她還真當他是傻子嗎?每次都用這麼拙劣的借口來敷衍他!
“楊嬌珠,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延肆簡直要氣笑了,他望着面前的女郎,氣得咬牙。
可嬌珠這次還真不是騙人,剛剛被台階磕得那一下,害得她現在不僅腳疼,連屁’股都摔得一陣陣作痛。更何況這瘋狗還沒輕沒重地掐她下巴,她只覺得全身都痛了。
“真的痛……”小娘子軟聲呢喃了一句,玉白的小手討好似地去握延肆的另一隻手,“主君,我的腳真的好痛呀……”
嬌珠伸出胳膊,柔軟的手像尾小魚似地鑽進了他的掌心,霎時手中一片溫熱。
延肆瞳孔縮了縮,下意識地便緊緊地反箍住了女郎那柔弱無骨的小手,力氣一時之間也有些不可控。
“痛…”小娘子嬌滴滴地埋怨。
這人還真是一身蠻力,一點也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