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敬愛的老師
“暗黑蝙蝠糞便三十克,嗜血蒼蠅腸子五克,長毛蠕蟲心臟一顆……”
燈光昏暗的房間內,頭髮亂糟糟的中年男子往煉藥鍋里不斷扔着東西。,神情詭異。
他很高,很瘦,瘦得像是一具骷髏,眼睛深陷在眼眶之中,再加上濃重的黑眼圈、能夾死蚊子的皺紋……總之,這是個外表形象很不佳的男人。
在他身後,洛琰安安靜靜地站着,男子每念一個材料,他就及時將那份遞過去。
奇形怪狀的材料不斷投入煉藥鍋中,灰綠色的藥水沸騰着,冒出不少滾燙的泡泡,綠色的骷髏頭煙霧在藥水上若隱若現。
這一定是一份謀財害命的必備良藥吧。
洛琰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成年男性人類的眼珠子一顆……”
煉藥師低語,但沒得到回應。
“眼珠子一顆。”
他拔高了音量。
洛琰怔住。
“老師,之前好像沒說要準備這個。”
煉藥師手上動作停下,整個人如木偶般僵在原地。
他緩慢地回過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洛琰,嘴唇微張。
蠟燭忽閃忽滅地搖曳着,讓小房間內氣氛驟然詭秘起來。
“成年男性的眼珠一顆……”
煉藥師喃呢着,忽然問道:“乖徒兒,你……成年了嗎?”
洛琰淡定地推了推眼鏡。
“沒有,還差幾天。”
煉藥師露出失望神色。
他猶豫片刻,慢慢抬起手,對着自己眼睛摸去。
“我倒是成年了……”
他低語,聲音嘶啞,像是常年居住在墳墓邊的老烏鴉。
煉藥師手指慢慢彎曲成鉤狀,眼看,就要插進去了。
“老師別急,雖然我沒特意準備,但是我們店裏有啊,作為遠近聞名的藥劑店,有幾顆成年男性的眼珠子,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時,洛琰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煉金師一頓,續而展顏笑了,滿臉褶子舒展,像一朵迎風綻放的老菊。
“是啊,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嗎?
反正,洛琰覺得挺正常的,畢竟在這個世界,就沒什麼不正常的事情是不正常的。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正常了。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知道他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洛琰做夢也想不到,打遊戲太菜能被抓來穿越,還是穿越到了這種恐怖黑暗的地方。
他更想不到,別的穿越者要麼有隨身老爺爺,要麼有系統金手指,就算沒有前兩個,也至少也會來件神器碎片防身……可他什麼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的說!
在這個怪物遍地走,惡魂不如狗的地方,能活上整整三年,洛琰覺得全靠自己的智慧……還有這個不太聰明的老師。
半個小時后,煉金師拿着一瓶墨綠的的藥劑,一臉滿足地從小房間中走了出來。
他沙啞着開口:
“乖徒兒,我要出一趟遠門,尋找一種珍貴的煉藥材料,這段時間店鋪就交給你打理,你要好好維持生意,千萬不能砸了我們聖術藥劑店的招牌。”
洛琰有些驚訝。
“老師要出門?您要出去多久?”
“唔,少則三兩天,多則一禮拜吧……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煉金師咳嗽兩聲,面上泛起一絲病態地潮紅。
“你已經跟隨我學習三年了,這三年的耳濡目染,讓你早已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屠宰者,其實屠宰和手術差別不大,只要你拿刀夠穩,足夠精準,就不會出大問題的,好的屠宰者,往往也是一個好的醫生。”
洛琰眼睛一亮。
“真的嗎?”
醫生誒!醫生!
煉金師嚴肅道:“我從不說謊!除非有必要。不過,乖徒兒,你還是少動手術比較好,畢竟……”
他抬頭打量了一下破破爛爛的店鋪,發現門口已經結了不少蜘蛛網,不由心中愁苦。
“畢竟,我們聖術藥劑店招牌,已經被砸得差不多了……”
說著,兩人悲從心來,同時長嘆口氣。
洛琰突然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
“老師出門不給徒兒留點東西防身嗎?”
煉金師醒悟,道:
“哦……這個啊,差點忘了,櫃枱下面有瓶我留下的珍貴藥劑,效果十分可怕。”
洛琰眼中立即閃起了小星星。
“那是什麼可怕的效果呢?”
煉金師陰沉地笑着。
“那是黑暗世界最惡毒、最可怕的……臭味藥劑,一旦沾染上,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那種讓人瘋狂的臭味,然後,老師就能藉助那股臭味追蹤兇手,為乖徒兒你報仇了。”
他無比邪惡地扯起嘴角,半邊臉隱藏在陰影之中。
“不過,徒兒你千萬要記得臨死前打破藥劑,到時候整個小鎮的人都會沾染上那種臭味,誰也別想倖免!”
洛琰:“……”
先不說,這東西殺傷性幾乎為零,親愛的老師,如果我死前把藥劑投擲,讓全小鎮的人都沾染上臭味了,那麼,您怎樣才能確定誰是兇手呢?
靠抓鬮嗎?
真是好惡毒的藥劑呢……
煉金師終究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完全沒留意到洛琰眼中飽含的淚水。
好無情的樣子。
“沒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黑暗世界嗎?我好歹也活了三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洛琰悄悄給自己打氣。
“反正,這間店幾乎沒客人的,只要我運氣稍微好一點,三五天沒一個客人進來很正常。”
他想着,微微鬆了口氣。
在黑暗世界,客人可能不是那麼友善,他們或許不是你的上帝。
洛琰坐在櫃枱後面,還沒想完,就聽見老舊的門鈴響起刺耳的聲音。
“有醫生嗎?我……好餓……好餓……”
有氣無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沙啞難聽,帶着深深的怨毒和惡意,像是毒蛇一般鑽入洛琰耳中,讓人汗毛直豎。
“叮!觸發新任務:救治第一個病人。任務獎勵:銅幣200,經驗50,聲望1。”
門外恐怖聲音響起的同時,另一道聲音也在洛琰腦海中出現。
這是……系統?!
洛琰猛地抬頭。
時隔三年,無數日夜,飽受折磨的洛琰,終於在這一刻,覺醒了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