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求他治病
轉眼就到了月底。
林樹最喜歡每月的月底，因為月底是她酒樓盤點的日子，是酒樓掌柜向她交錢的日子。
想想就美！
林樹看着座無虛席、人滿為患的酒樓，心裏就抑制不住的一陣歡喜。
繞過大廳用餐的客人，林樹搖着摺扇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的天字一號房，在月底這幾天，是林樹的專用房間。
“林大人。”
林樹被攔在二樓樓梯口，不禁有些不爽。她看了看眼前攔她路的人：一副小廝裝扮，清瘦而略顯秀氣的臉上，一雙眼睛充滿了算計。只是那個嗓音，尖而細。
“小公公。”林樹斂去臉上的不爽，浮出三分假笑。
餘光耀微頓，臉上依舊皮笑肉不笑，“我家爺想請林大人一敘。”
太子？
他想幹什麼？
林樹手上的摺扇啪的一聲展開，淺笑，“勞煩公公帶路。”
天字二號房，清雅別緻的包房內，熏香裊裊。
室內站着一排嚴正以待的青衫男。
當今太子坐在桌子邊，正曲着手指頗有節奏的輕扣着桌面。看見隨着他的貼身太監餘光耀進門的林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林樹心中一凜，恭敬行禮的同時暗暗後悔沒將薛虎帶在身邊。
“林大人快快免禮。”太子顧明成很是大度的抬了抬手。
“謝殿下。”
“林大人快請坐。”太子抬抬下巴，示意林樹坐他對面。
“這......”林樹猶豫了片刻，頗有點受寵若驚的坐到了他對面，“多謝太子殿下。”
“林大人不必多禮。孤......孤特別喜歡這家酒樓的醉燒鵝，每個月總是喜歡來吃上兩口。”太子笑意盈盈，笑得連那雙帶着媚態的桃花眼都眯成了縫。
林樹看了看滿桌原汁原味、動都未曾動過的佳肴，心中一哂。
看來太子來吃醉燒鵝是假，等她是真！
“林大人，你入朝三年，如今官居正三品，養活一家老小應該不成問題，為何不見你的家人？”
看似漫不經心的閑話家常，卻讓林樹一陣心驚肉跳。
難道太子這麼快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不能啊，當時船艙里只有皇上、薛虎和她。
林樹一副悲痛的樣子，“家裏就一個外祖父，還喜歡雲遊四海。父母均已早逝，無兄弟姐妹。”
皇上老爹，不是我要咒你，是你兒子逼我咒你的。林樹心裏默念。
“哦？”太子微驚。
面上的驚訝倒不像是作假。
“林大人，你這家酒樓生意可好？”太子眸底顏色加深，轉移了話題。
“還行。”林樹淺笑。
按照大麗律例，為了防止官商勾結，嚴禁官員經商行商。
看着林樹毫無壓力的笑容，太子倒是微微一怔。
他以為林樹會表現出一絲慌亂，至少會稍微遮掩，或者會放低姿態暗示太子幫他隱瞞。
看來林樹確實是深得父皇的信任和偏寵，才會如此的有恃無恐。
“林大人。”太子又恢復了笑意，壓低了聲音，“聽說，前幾日有人夜闖晏府......你可聽聞？”
“不曾。”林樹蹙眉，“天子腳下，居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惟妙惟肖。
“有人看見逸王的侍衛出現在晏府附近......然後侍衛帶走一男一女，男的疑是逸王，女子，倒是未曾見過。”
林樹低下頭。
看來太子的眼線遍佈京城，以後凡事得再小心謹慎才是。
“林大人，你作為御史大夫，難道不應該查證此事？”
原來太子是想要利用她打壓顧明逸。
想得美！
“此事無憑無證。”林樹拍拍胸口，蹙眉道，“打打殺殺的，我一介文官......”
太子臉上笑容消失，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這林樹軟硬不吃，實在是個禍害。
......
林樹從酒樓出來，夜色微冷。
薛虎騎馬疾馳而來，壓低了聲音，“小姐，逸王府的侍衛在長白巷等你。你要去嗎？”
“去。”林樹笑，“這是機會，怎麼能錯過。”
林樹換了妝容，從密道進入長白小巷的“家”時，顧明逸的貼身侍衛陳甲已經急得快要薅光四合院裏的狗尾巴草。
“林姑娘。”陳甲姿態放得很低，語氣恭敬帶着懇請，“我家主子突然犯病了。這次來勢洶洶，連以往吃的藥丸都壓制不住......”
林樹心裏暗笑。上次在晏府，她不僅偷拿了他的藥丸，還順便做了點手腳，放了些假的藥丸進去。
可不是壓制不住嘛！
“快，帶我去看看。”林樹隨手拿起銀針，臉色凝重，裝模作樣的表現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逸王府里，燭火通明。
四大婢女和侍衛們整齊嚴肅的站在院子裏緊張的看着逸王內寢方向。
整個王府一片寂靜。
林樹隨着陳甲急急穿過長廊，直至到逸王的小築樓門口，也未聽見一絲一毫的聲音。
不會痛死了吧？
林樹疑惑推開門，繞過屏風，就見顧明逸一動不動的合衣蜷縮在床榻上。
整個房間窗戶緊閉，空氣凝固壓抑，連燭火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夜裏也顯得異常的聒噪。
林樹抿抿嘴，有點緊張的挪了挪腳。
陳甲趕緊上前，想伸手去扶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顧明逸。
“嘶——”陳甲吃痛的看着突然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忍着痛低聲說，“主子，是屬下。屬下帶林姑娘過來給您瞧瞧。”
顧明逸吃力的睜開眼睛，放開了陳甲。
“主子，屬下未經您允許就去找林姑娘，還請主子責罰。”陳甲嘴裏請着罪，眼裏卻閃着倔強而又期待的光。
顧明逸蹙緊眉頭未置可否。
林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在萬蟻噬心的毒發情況下，還能保持着這份清醒和淡定。
這個人的內心得有多強大，意志得多麼堅定！
如果不是眼裏的那些猩紅，額頭密密的汗珠，微微顫抖的指尖，慘白的臉和唇，林樹差點以為顧明逸什麼事都沒有。
“殿下。”林樹壓下心頭的震驚，輕聲說，“殿下，讓民女給你扎幾針吧，至少可以緩解疼痛。”
顧明逸神情淡淡的看着林樹，眼神有些飄忽。
“殿下如果不放心，可以讓陳將軍在旁邊守着。”林樹說完又低下頭低聲嘀咕道，“真看不出來，這麼怕死。”
“嘶——”陳甲深深吸了口氣。
這姑娘怕不是沒長腦子吧，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居然敢說出口。
陳甲瞄了一眼低着頭的林樹，只見她因為低頭而露在外面的脖子，白皙修長，纖細得感覺兩根手指都能輕易掐斷。
“殿下。林姑娘......”
“讓她治吧。”顧明逸冷冷的看着林樹。
林樹心裏哈了一聲。
別人都是求大夫治病，他倒好，大夫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