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主不再
如今的帝京同樣因為長達五百年的大戰而改天換地。
整個帝京的面積萎縮大半之下,只有靠近皇宮的中心區域有一小部分城池沒有被殃及。
從天空中俯瞰,如今被大陣籠罩,大陣明亮的帝京皇宮就像是一盞矗立在黑暗中的燈塔一樣。
方圓數百里內,唯一能看到有生機的地方,就是如今面積縮水無數的帝京皇宮。
因為是人世間的皇城,所以在三百年的大戰中皇宮也是遭受攻擊最為猛烈的地方之一,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此時即便是余禎年也進不去皇宮中。
鐘山燭龍有硬闖的實力,但沒有那個必要。
不過沒等出現的余禎年等多久,皇宮上方的乾坤八卦大陣便如同寶蓮綻放,花瓣片片綻放時,大陣也打開一個豁口。
“天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雖然知道人世間都稱呼余禎年為余公子,而余禎年本人也更喜歡這樣有人情味的稱呼,不過身為人世間的皇帝,乾帝卻不能這樣。
“有什麼好見諒了,我這個時候來,已經很給乾帝添麻煩了,乾帝能笑臉相迎,我就已經很感激不盡了。”
余禎年不以為然的笑着開口。
而見此乾帝也是微微一笑,不過笑容中依舊透露着疲倦。
雖然有着媲美至高神王位的修為和實力,不過這數百年,乾帝卻像是老了一千歲一樣,昔年的一頭黑髮如今雙鬢斑白,神情之中全是疲憊。
這數百年來,要說三界中最為心力憔悴的人,一定屬乾帝無疑了。
在乾帝的帶領下,余禎年也出現在被大陣庇護的城池中。
因為平民百姓幾乎都被送去了推進城和東南天,所以此時留在城池中的,主要是一些幫助乾帝辦事的心腹,還有其他一些有着足夠強大實力的人族至尊者。
漫長神戰結束之後能留下來的修士,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得道之處。
隨乾帝進城中,余禎年很快便見到了大乾王朝的國師。
乾帝是天下最為疲倦的人類,那國師就是第二個。
如今的國師白髮如雪,身前所擺放已經不是當年那副黑白棋盤,而是換成了可以入腸消愁的酒水。
別說人世間了,就是天庭和酆都兩界都被打碎,還談何運籌帷幄?
天道都盡數蹦碎,群星隕落,如今再觀天象,不過是一片漆黑而已,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算不了。
“花有重開時,人無再少年。”見到國師,余禎年說了這樣一句。
而起身已經余禎年的天主和老院長李文斗則是神色變化。
國師和老院長都是讀書人,肚子裏的墨水能淹平十萬凹坑,所以此時聽到余禎年這話,頓時有所猜測。
“歲月催人老,我等確實再無少年時,不過這重開之花,不知道意之為何?”
國師一邊邀請余禎年入座,一邊好奇問道。
入座的余禎年只是先品嘗了一下國師為自己倒的酒水。
“這酒水別有滋味,和大酒豪杜康的酒水有的一比。”
“這酒水乃是用老院長那十里竹林的竹根水釀製,故而清甜,不過要和酒豪杜康所釀造的瓊漿玉液相比較,還是略差一籌的。”
對於老院長的謙虛話語,余禎年不以為然,只是又品了品。
“你們倒是好興緻,天地都破成什麼樣了,竟然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品酒,要是給的其他人看到,少不了要罵一句昏庸。”
一道突兀的聲音出現,來人竟然是當了天仙的老夫子。
如今三界秩序盡毀,已經沒有什麼規矩之下,老夫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年就知道老夫子沒死,此時再見老夫子,余禎年也不意外。
“我若是有辦法,早就付出行動了,可如今這般情況,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有人要罵我昏庸,那就讓他罵吧。”
“能罵得動人,說明還有些力氣,這也算是我這個皇帝的一點點作用了。”
乾帝自黑自己的說到,不過說著時目光卻一直注視着身前的余禎年。
不僅是乾帝,國師,老院長,老夫子三人的眼光同樣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余禎年,那模樣彷彿在說,天下都這樣了,你這個天庭共主怎麼還好意思坐在這裏喝酒,趕快採取行動補救啊!
余禎年亦是看着幾人,幾人都是吃墨水長大的人,嘴上不說話,心裏算盤珠子撥得雷響,他焉能不知道此時眾人心中什麼想法。
此時無聲勝有聲,余禎年只覺得自己耳畔有四個人在念經。
“這天塌地陷的,你天庭共主不趕快補天補地,坐在這幹嘛。”
“非要逼我們黑臉,你天庭共主才願意行動是不是?”
“打的時候打得那麼凶,一副天下捨我其誰的模樣,如今打成這個樣子,你天主倒是繼續神氣啊!”
“都說你天庭共主無所不能,你倒是表示一下啊,難不成你天庭共主只有打打殺殺的本事,那這算什麼明君?”
這是乾帝等人的心聲。
然而即便眾人都沒有開口,但余禎年還是“聽到”了。
“行了行了,都別罵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心裏怎麼想的?”
“不就是想讓我把天地補全嗎,犯得着這麼在心裏咒我?真當我現在一點本事也沒有了?”
面對余禎年突然把話題跳開,乾帝等人也不說話,只是斜眼看着余禎年。
“是天主自己說的花有重開日,可關我們什麼事,又不是我們自己逼着天主自己這樣說的。”
這個時候乾帝也變得厚顏無恥起來。
乾帝倒也想做個威嚴的君王,可是如今天下這般模樣,他確實束手無策。
“差不多得了,我此行來可不是讓你們埋汰我的,至於怎麼補天,我自然有辦法,之後不久我就會那樣做,這點不用你們擔心。”
聞言,原本臉色僵硬的眾人頓時神色一喜!
“你們先別著急高興,我補全天地的話,有利的不僅是你們,那些沒有死去的神靈同樣可以擁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們的了。”
“你們也知道我天庭共主,我追求的只是天道,曾經,有五個人類飛升天庭之後找到我,說天道不公,甚至沒有給人世間的生靈一條路可以走,所以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如今天道從頭開始,所有生靈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如若人世間還是跑不過天庭和酆都,那就怪不得人了。”
原本臉色欣喜的眾人聽到余禎年這話,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數百年以來,對於當年諸天時代的事,一眾人自然也了解的差不多,所以能聽明白此時余禎年話中之意。
諸天時代諸神叛變固然有着諸神不甘人下的野心不錯,可也是因為天主想讓驗證天地之道,故而才對諸天時代的事不管不問,最終甚至轉世來到人世間,就是為了看人族五聖口中的人間大道,故而才有了後來的這些事情。
“天主是天地萬物的主,我是人世間的主,我會用行動向天主證明,如今的毀滅只會映照更好的未來!”
“如若不是如此,屆時不用天主出手,人世間亦會自滅!”
乾帝一改剛剛的輕鬆,表情嚴肅的朝余禎年說到。
與其說是表述,不如說是一種承諾。
“之前的一戰因為轉世在人世間的原因,我的神靈真神一直沒有蘇醒,而一戰結束之後我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所以在將三界秩序都恢復后,我也不知道我會在哪裏,我是會誰。”
“到時候,天地是天地所有生靈的天地,再無天主一說。”
余禎年說完,將最後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後起身。
“天地會重新開始,但恩怨並沒有結束,如果有能力,以後多照料一下我的家人。”
十歲孩童模樣的余禎年說著,正了正衣襟,而後朝眾人拱手。
“諸位,以後我們有緣再見!”
余禎年說完,在眾人的注視下去到空中。
天地不見光明,余禎年第一要補的,就是這天地的日月。
不過日月那是天地之精,需要最為本源的大道之力才行,而如今沒有這樣的至高神靈之下,余禎年只能暫時用太陽燭照還太陰幽熒替代。
太陽燭照圍繞着余禎年高興飛舞時,隨着余禎年動用最後的神力為太陽燭照賦神之下,燭照身上開始有璀璨且炙熱的光芒溢散。
不一會過去,整個皇宮中的人看到一輪大日緩緩升空,而後高掛九天之上,瞬間將天地點亮。
在而燭照之後,太陰幽熒同樣飛升,最後化作一輪滿月懸於燭照身邊。
“根據天地時辰來算,晝由燭照,夜由幽熒。”
余禎年此話剛落,太陰幽熒便主動褪去光芒,隱匿在星空之中。
而解決太陽和月亮之後,余禎年開始補全天地大道。
也就是在余禎年補全三界規則的同時,三界之中的所有生靈皆若有所感后紛紛抬頭,然而所有生靈看到大道規則如同穿針引線一樣被一隻看不到的大手指引着將殘缺補全。
電閃雷鳴開始退去,萬里煉獄成為綠油油的山林,漆黑而又死氣沉沉的山嶽履約盎然,清澈的山澗在靜謐處叮鈴,人世間復原。
坍塌的天宮重新處理,一處處天庭神跡復原。
破碎的輪迴道重新補全,被打斷的黃泉再次流淌,幽冥之下再次可以溯源追本。
乾帝等人親眼目睹天主補天,而後親眼看到天主就這麼消失在他們眼前。
“燭龍,你去散播種子吧。”
最後的彌留之際,余禎年朝燭龍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