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閻羅

王都，夜深

深夜的王都褪去晨曦的繁華，除去燈火通明的賭坊和鶯歌燕舞的青樓，街道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年幼的世子，又一次跑出了王府，投身於這不同尋常的寂靜。他太想離開了，離開這個天下最繁華的地方，離開這個最沒有江湖氣的廟堂，可他終究還是走不了。

因為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人，一個很漂亮的......男人。

男人很奇怪，他明明有着世上最艷麗的容顏卻又有着世上最冰冷的感情，全身透着病態的蒼白但手上卻是化不開的深遂顏色，像薔薇，更像血。

“你殺了人？”世子回頭輕聲道。

“三個。”

“為什麼殺他們？”

“因為他們想殺你。”

“因為我是世子？”

“因為你是世子。”

世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蔫巴地蹲在地上：“是不是，沒有你在，我馬上就會死？”

“至少你剛剛已經死了三次。”依舊是冷冰冰的回答。

“你怎麼殺的他們？”

“......我捏碎了第一個人的頭，劈開了第二個人的喉嚨，挖出了第三個人的心......”

“你很強？”

“比他們強。”

世子徹底蔫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地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江湖傳言，王都的青陽王爺麾下有一位高手，善使指法，掌法，一雙鐵爪追魂索命，臻至化境，他早年在江湖上有許多綽號，不過比起綽號，人們更喜歡叫他——天下第十大閻羅。

......

落月城，遼都第一大城，雄據在關外，相傳月明之日，圓月籠罩於城池之上，散發著異樣的美感。故名，落月。

一老一少在大漠裏走了三個月，終於到了這所雄城的腳下。

“我也是蠢，讓一個瞎子來指路，本來一個月的腳程，硬是讓咱倆走了三個月。”

“......哎呀，小子你跟我一個老瞎子鬼叫什麼？換成你走得來？”

“得，倚老賣老是吧？酒錢一分都沒有你的！”少年咬牙，恨恨地說。

“......”

瞎子掏了掏口袋，又看了兌了大半壺水的酒，癟癟嘴：“呀，這半個月，你也不是沒有收穫，最起碼，你已經學會怎麼殺人了嘛。”

“你還敢提！”少年現在恨不得把這瞎子的鬍子揪下來。

老少二人自然是柳成風和瞎子，這半個月，柳成風不止一次地向瞎子討要刀法，瞎子不是不教，可每次翻來覆去都是三招：藏刀拔刀收刀。

美其名曰：“刀不在殺，而在於藏。藏拙拔刀，才能殺人。”說完，便屁顛屁顛跑去喝那兌了水的假酒了

柳成風倒也不問每日裏抱着菜刀，便是這三個動作，一刻不停地練，到現在也沒練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憑着少年的氣力與一股子不要命的勁兒，碰上三三兩兩的馬匪，除去幾處淤青和刀痕，倒也不吃什麼大虧。

不過，總有遇到硬手的時候，這時的少年總會向面前的瞎子求助，可瞎子的動作卻讓柳成風瞠目結舌

瞎子一個瀟洒的回身，身影向前急掠，然後撒丫子狂奔，邊跑還邊回頭衝著馬匪大喊：“這小子身上值錢的玩意可不少，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嘿嘿，你們懂得。”

見瞎子一跑，柳成風自然不敢怠慢，連那兩匹骨瘦如柴的老馬都不管不顧，可眼看，跑得不亦樂乎的瞎子捲起飛揚的塵土，自己玩命跑也只能在他身後吃灰，這他娘真是個瞎子？這他娘真是個高手？柳成風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