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獄中貴
大正長安,光德坊京兆府獄。
方林蓬頭垢面,衣不蔽體,雙手捧着一塊黑色窩窩頭艱難的咀嚼着。
他費力地咬下一塊窩頭,力氣使得大些牽扯到臉頰上的血咖,一絲鮮血順着臉頰流到脖頸。
一股鑽心的疼痛讓手裏的窩頭險些掉了下來,他聽着腳步聲將最後一口窩頭狠狠地扔到地上,站起身來用力的踩了踩。
方林略顯平靜的望着門口處,他又來了嗎?
嘎吱-門開了。
領頭的人一身黑袍,頭戴黑色紗帽,腰間挎着彎刀,胸前那白色正字表明為大正捕快。
捕快面向方林揮了揮手,身後跑出兩名小斯彎着腰一人架着方林一隻胳膊向外拖去。
方林臉上露出一絲不甘,這地牢設計無比嚴密根本跑不出去。
況且這個世界也沒有武功一說,自己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他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雙腿不在顫抖,只能緊緊握住拳頭,全身力氣都調動起來繃緊身子。
慢慢止住顫抖如篩糠般的身軀,該怎麼跑出去?
略微思考的時候,被人粗暴的套上麻袋,他感覺被裝上了一輛馬車。
短暫的顛簸感結束后,一縷陽光透過麻袋的開口處,他將麻袋剝落到地。
有些無奈得望着圍城一圈的捕快,根本沒法跑。
這時屋內傳出尖細的男子猶如天籟的聲音:
“是想如喪家之犬般逃跑,面對整日大正捕快的追殺,還是想賭一把命運?讓自己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是啊?跑了也會整日被追殺,畢竟這是大正版圖。
方林抬起頭望向那間屋子,臉上神情說不清是悲還是喜,自嘲一笑:
“三司會審已經決定的事,我不知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活命。”
門嘎吱一聲開了,從屋內走出一位身穿白色錦袍,腰掛白玉的男子,他將摺扇合在手裏上下打量着方林:
“憑我姓吳。”
方林死寂的眼神中聽到吳姓才喚起一絲神采,揚起頭將觸碰到膿包處的頭髮撩到腦後:
“大正皇室的吳?”
錦衣男子搖搖頭:
“太子的吳。”
方林剛剛升起的希望頓時破滅,大正新皇登基十載,身體健康,太子的吳眼下還扯不起大旗。
再說他犯得罪,已經過三司會審定下十天後問斬。
內心悠悠一嘆,穿越而來為了一個長的像她的女子犯下死罪,終是有些衝動。
“太子恐怕救不了我的。”
錦衣男子示意捕快解開手銬腳鐐,慢慢的走到方林身前,微微彎下腰小聲的在方林耳邊說著: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跟我來。”
方林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貪婪的呼吸着空氣,隨即跟着白衣男子進屋內。
錦衣男圍着桌子不停的轉着,桌子上放着長安城沙盤,上面紅色小旗插在三個位置,分別是長安縣令,大理寺寺監,刑部司門郎中住所位置。
“三天前夜晚長安縣令,大理寺寺監,刑部司門郎中全部死於家中,據府內僕從的口述,三位大人同時領了一位‘賣茶女’進入內院休息。”
方林望着沙盤雙手在褲子上蹭了蹭:
“什麼意思?”
白衣男慢慢走到他身後,將門輕輕關上:
“太子剛剛立儲,皇上將此案交予太子辦理,刑部與大理寺三天給不出結果,在這種時期,只能讓你試一試了。”
什麼意思?他一個馬上就要被斬的人,怎麼被要求去查案?
“為什麼是我?”
白衣男示意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眼裏浮現出一絲欣賞:
“十七歲的年齡將三司玩弄與股掌之間,不得不承認你有被看上的資本。”
“找你也是太子的意思,至於你的手段,這麼詭異的殺人手法還是第一次見。”
方林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牽扯到臉上化膿的地方,疼痛使他的臉有些扭曲:
“結果一樣,還是被抓住了。”
白衣男拍拍手掌,嘴上連連說了三個妙字:
“妙,妙,妙,兵部尚書的兒子你也敢弄死,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
“如果不是有人看見,那個人也就白死了,畢竟沒有證據證明是你殺了人。”
方林幽幽一嘆,他有些憤怒,幫他女兒出氣沒想到被他爹舉報了。
人證物證俱再,再加上那人他爹為兵部尚書,除了聖旨赦免自己將無法活命。
為了這點賞錢竟不顧兩家指腹為婚的情誼,可惜了長得像她的女子。
李鳶儀。
方林腦海中浮現出遇到她的景象,剛到這個世界穿越到這位無父無母窮酸書生身上。
街邊碰見父母建在時倆家指腹為婚的李鳶儀,她正被那一位男子撕了衣衫。
方林一時怒髮衝冠,揮舞着拳頭就沖了上去,瘦小的身體哪能打得過幾位彪形大漢?
被痛打一番后,就去踩點,調查,弄清楚了這個人行為喜好。
兵部尚書之子,前世做過特工的他了解敵人行為習慣,愛好偏好性格之後。
用一些在這個世界無法解釋的物理學手段悄聲的弄死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還是被看見了,當初該做的在隱秘一些才是。
這三個月來,她一次沒來看過,當時方林阻止並挨打時,她那仇恨的眼光彷彿是她在欺辱別人被破壞了一般。
活下來吧,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不過我想嘗試一下。”
白衣男子站起身來走到方林面前: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考慮相不相信我們,而是讓讓我們相信你,相信你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方林眼中透着凶光,燃起熊熊鬥志:
“時間多久?她現在怎麼樣了?”
白衣男子輕輕推開門,招招手示意門口白甲侍衛走過來:
“時間只有三天,三天過後在查出來也沒意義了,她怎麼樣需要你自己出獄去看了。”
“他是金翰,你有什麼想問的全部問他。”
方林點點頭,轉過身來走向屋內斟了壺茶,粗獷的灌下去,緩緩地吐出幾片茶葉。
金翰抱着一摞資料砸在方林面前桌子上,斜着眼望向上方,拄着劍努努嘴:
“所有調查資料都在這裏,你可以看,但不能帶走。”
方林示意知道了,他翻開第一本標註的賣茶女的卷宗,快速的瀏覽。
‘賣茶女’是一個流傳在長安上層圈子裏的一種統稱,她不是個人,而是組織。
這句用狂草寫的話讓他多看了幾眼,細細的琢磨。
如果是個組織的話?那麼頂上一定會有一位組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