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吉祥
霍縉從袖中拿出一塊令牌,按在宴清黎的面前。
是塊象牙做的腰牌,有宴清黎的手掌心那麼大。
上方刻着蓮花盤紋,下方刻着錦衣衛三字,背面則刻有指揮使直屬五個字。
宴清黎左右翻看,這個小物件本身沒有多少重量,但是其帶來的責任感卻是不輕,“大人,直屬於您,是否高看小女了?”
她除了背誦佛經、刻木雕,其他沒什麼擅長的,便是琴技,也是很久之前學的。
霍縉挺意外聽到她這樣的回答,之前幾次她這般說,他以為是她的自謙之語,但現下看來,她好似真的這般認為。
他不由正色,“你可知我直屬的錦衣衛有幾人?”
宴清黎搖頭。
“算上你,一共八人,在我看來,你們各有所長。我不需要你們去做其他人都能做的事情,而是要你們去做只有你們能夠做到的。”
他在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語氣尤其加重。
只有她能做到的……
宴清黎與青年對視着,驀然想到什麼,“大人說的,莫不是我與貓貓狗狗的親近?”
霍縉沒有回答,而是偏眸看了眼院外,“差不多該到了。”
宴清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麼到了。
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且越來越靠近。
她站起身,雙眸盯着院門口。
急促的噠噠聲越發清晰,突然,院門口出現一隻通身黑色的大狗。
它奔進來,如同一道閃電,目標明確地撲向宴清黎。
宴清黎一眼就認出了它,是被文海公公鎖起來的狗狗,那時候她累到睡過去,就是靠在它身上。
之前霍縉說過那些狗狗被他帶到了錦衣衛,不曾想今日竟是跟着一起出來了。
宴清黎趕緊半蹲下,張開雙臂迎接它。
黑色大狗好像知道自己體型不小,臨近宴清黎的時候,兩隻前爪撲地,將速度降下來后,才伸爪抱她。
眼睛炯炯,腦袋在她手下蹭來蹭去,毛絨絨的大尾巴搖擺不停。
這樣還不止,它舌頭在外耷拉着,一邊呼哧喘着氣,發出撒嬌的聲音。
宴清黎很是縱容,兩手護着它不讓它摔倒,面上都是笑,“乖啊,乖啊,我們先坐下好不好。”
它的熱情太火熱,她有些吃不消。
眼見着這隻大狗還有舔宴清黎的側臉,霍縉眉頭皺起,單手圈住她的肩膀,將人整個往後帶。
“啊!大人?”
大狗前爪扶空,朝着霍縉汪叫一聲。
霍縉長眉壓下,冷銳視線徑直射向大狗,眸中的戾氣和警告毫不掩飾。
大狗害怕地塌下耳朵,嗚嗚嗚着往後退。
這群被養在皇城山的狗,遠非他們表現出的這般良善無害。
錦衣衛將它們帶回來的時候廢了好大力氣,而在這其中,霍縉出力最多,這群狗也最怕他。
“大人,謝謝您,我沒事的,它不會傷我。”宴清黎掙了掙,沒能從青年的懷中掙出,只能出聲提醒他。
霍縉斂眸看過來,眼底深諳的煞意悄然收回,語氣一如往常。
“太軟可不行,他們野性未脫,只會順杆子往上爬。我需要你訓練他們,若是不能為錦衣衛所用,錦衣衛不會一直留着它們。”
他說著,放開宴清黎,留她自己想明白。
他以為她會糾結一番,畢竟她對這些貓貓狗狗似乎有着無盡的耐心和縱容,但宴清黎很坦然點頭,面上看不出任何勉強,“大人放心,我明白的。”
她對着大狗伸出手,大狗看看她身邊的霍縉,猶疑着邁開步子靠近她,蹲坐在她腳邊,朝她汪叫一聲,好似在說抱歉。
宴清黎完全不生氣,摸摸它的腦袋,對着霍縉說道,“我會儘力將他們訓練成阿乙和阿丙那樣。”
若是它們是被她養在自己府中,那自然是怎麼寵着怎麼來,但它們不是。
它們身處錦衣衛的庇護下,就要按照錦衣衛的要求來,她能做的,是在訓練的同時照顧好它們。
霍縉盯着她,默默評判着這話的可信度,“不止這樣,最好還要教會他們攻擊。”
“他們不可能永遠待在衛所,而若是隨着出去,危險是定會遇到的,若是不會攻擊,那就是去送死。”
宴清黎本來還想反駁,他們不需要學習攻擊,但是他的后一句話提醒了她。
它們也需要自保,畢竟那日在皇城山上,它們面對霍縉毫無反抗之力。
若非他不嗜殺,他們都得留在那裏。
對了,還得教他們逃跑。
手掌撫摸着狗狗,宴清黎輕嘆一聲,“吉祥,日後你們要辛苦一點了。”
黑色的大狗狗豎起耳朵,對着她汪叫一聲。
驀然聽到吉祥二字,霍縉還不知她說的是誰,然而又聽到狗叫聲,不可避免的看到某隻狗,他沉默。
片刻后,道:“你對它可真好。”語氣中帶着酸意。
宴清黎不明所以,這就算好?她還什麼都沒做。
“對了,大人,你讓我過來,又讓吉祥過來,是想讓我們做什麼嗎?”
方才聽他們的對話,他好似想從那位少卿大人那裏尋到一個賬本,還有外面錦衣衛四處翻找,可能也是在找賬本。
提到這個,霍縉想起正事,瞥了眼某隻看起來傻乎乎的狗子,輕哼說道,“有個賬本,不知道藏到了府中的何處。你試着找一找,若是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就等刑訊后,有個大致範圍后再找。”
他方才所說的,若她不願意少卿就會遭殃便是這個意思。
若是宴清黎不是錦衣衛,就無法參與尋找,而她找不到,他們就只好對常大人刑訊逼問,便是問不出最終藏的地方,大致的範圍還是能找出來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經過那重重拷打之後,他還有沒有命在。
“那賬本何時藏起來的?有那位常大人的貼身之物么,最好是氣味深刻一點的。還有,那個賬本是什麼紙張,用的什麼墨知道嗎,若是不知道,普通的紙張和墨水也可以。”宴清黎一連拋出幾個問題。
霍縉挑眉,朝着半空喚出一個名字。
不到刻鐘,一人捧着衣裳、紙張還有墨硯憑空出現,放下東西后又消失。
“紙張和墨都是他常用的,那賬本是他寫的,用的應也是這些。至於何時藏起來的不知道,這衣裳是他的官服,氣味足夠重。”霍縉捏起衣裳一角扔到吉祥腦袋上,“嗅吧。”
吉祥茫然的左右轉頭,委屈的嗚嗚兩聲。
宴清黎將衣裳拿開,沒忍住斜青年一眼,“大人,請您不要影響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