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河夜遊1

許光祿心神不寧地從教坊司出來，一路直接被下人抬進轎子裏。

「大人，您究竟怎麼了？」許光祿忠心耿耿的大侍女——小桃，此時跪在一旁關懷道。

「世間竟有男子與九殿下長得一模一樣。」許光祿自言自語道，「不對，我好像聽到了九殿下的聲音。」

「大人，姬衍已經死了。」小桃斬釘截鐵道，似要給許大人下一顆定心丸。

「對，我明明親眼看到她被一箭穿心，怎麼可能還會活呢。」許光祿瘋狂跳動的心臟漸漸恢復正常，可是轉念那股冒着寒意的聲音尤在耳旁，「不，我真的聽到了九殿下的聲音。」

小桃微微一笑，目露寒芒，「大人若不放心，將此人殺了即可。」

「殺了？」許光祿考慮它的可行性，「也許他不是男人，是女人呢，一個長得和姬衍一模一樣的人。」此時許光祿被嚇出去的三魂六魄彷彿又重回到了身上，終於想到這疏漏之處。

「那大人準備如何？」小桃問道。

許光祿沉聲道：「待我將此時報告給那人，再做定奪。」

柴房內翠花就着現成的稻草，給自己勉勉強強鋪了一個狗窩，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昧，翠花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絲毫不知外界的風雲變幻。

京都城外不遠的南河上，正是一片金碧輝煌，鶯聲浪語。

婉轉的琴聲好似數道細絲般撩撥着人的心尖，聽得眾人如痴如醉。

一個身着華服，珠圓玉潤的女子慵懶地倚在危欄上，「秦淮公子的琴技可稱得上京都第一。」

被女子稱作秦淮的公子，正是船頭撫琴之人，一身藍裳宛若天上雲彩，朱唇玉面，頭上一簇黑色秀髮僅用一根絲帶束住，微風拂過，絲帶飄揚。

秦淮微微一笑，薄唇輕啟：「八殿下，謬讚了。」

八殿下姬玉把玩着手中鑲着寶石的銀制的酒壺，對着月亮仰頭喝下一口，「秦淮公子這般標誌模樣，我那妹妹最喜歡了，」姬玉咧嘴一笑，繼續道：「等我妹妹回來，公子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哦。」

誰知一聽這話，秦淮神色一僵，「殿下，我是清倌人。」

「正合我妹妹的口味呢。」姬玉揚起手中的酒壺，將瓊漿玉露傾倒進河水中，「這再金貴的酒，只要我想，我就能喝到，我若不想，就如同此酒一般。」

秦淮恭順道：「殿下貴為公主，世間萬物自然唾手可得。」他指尖繼續撥動琴弦，「只是人是人，東西是東西。」

「有何不同？」姬玉起身，食指勾着酒壺，走到中央。

「當然都一樣，不管殿下想要什麼，只要殿下一句話，小的一定竭盡全力！」一旁的侍者討好道。

「秦淮公子可真是與我等俗人不同啊。」

「秦淮公子高風亮節，我們怎可與他相比。」

……

一些早就看秦淮不爽的人紛紛譏諷道。

秦淮彷彿聽不到這些冷言冷語一般，指尖琴聲不斷。

「公子琴技一絕，人更是有趣。」姬玉打斷這些人的言語，隨意道：「我這酒壺尚且能看，公子若是喜歡，我送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