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六陽融雪

第四十五章 六陽融雪

慕容嫣雖然膽大,見到此番情景,也不由得害怕,縮到慕容非道身後道:“哥哥……他們……死了嗎?”她心中自然清楚這般情景自然是沒命了,只是不由得還是要問一句。

慕容非道面容嚴肅,不作回答,四下環望一周,並未發現可疑人影,也沒有什麼打鬥痕迹,心想:“什麼人如此大膽,敢在雪山派行這種事,手段倒是不俗……”他走近一看,手中摺扇一開,高高躍起在繩索上一揮,那些弟子便掉了下來。他俯身查看,見那六名弟子身上只有心口處一處傷,那暗器形狀詭異,呈作鷹爪,拔出一看,鷹爪前還有半寸尖刃,尖刃中控,扎進敵人要害后便,血液便順着管子不斷流出,是以六名弟子雖然只這一處小小傷口,卻滿身是血。

他腦中一時想不起什麼門派中人暗器長這個形狀便道:“先去把人都叫過來。”

話音剛落,只聽大門一開,六名雪山弟子大叫道:“什麼人!”他們見慕容非道身旁躺着雪山弟子,死相凄慘,又見慕容非道伏在他們身旁,他又不知慕容家雪山派的交情,就算知道,也不認得此人便是慕容家的人,自然以為是他下的手。那六名弟子原是來換班守夜,不想遇到這番場景,為首之人指了一人叫道:“快!去把師父叫來,我們纏住這傢伙,不能讓他跑了!”

那人應了一聲便往裏跑去,邊跑便叫:“來人啊!有賊人!”剩餘五名弟子早將慕容非道圍住,慕容非道深知其中誤會,只需等白自劍或是白萬水一到便能解釋清楚,當即收了摺扇道:“這些人不是我殺的,我也不會逃跑,更不會對你們出手,若是不信,等你們師父來了便知,說罷盤坐在地上。”

一名雪山弟子道:“你這賊人,耍什麼花樣!”話音未落,五人長劍齊齊刺來,慕容非道單掌在地上一拍,環着慕容嫣橫空而起,他們五人刺了個空,待要再刺,慕容非道已經一腳將五把劍踩在腳下,隨即身子一轉大袖一揮,便輕易將五人彈開。原本他盤底而坐,五名弟子原以為這五劍怎麼也能刺中他一劍,那想得他能這般平地而起,又一招打退他們五人。

這一招過後,五人已經明白差距之大,單憑自己,莫說替同門報仇,能保住性命也無把握,可他們同門情深,一時之間也顧不上自己性命,一名弟子道:“這人武功高出我們許多,但我們五人拼了性命,縱使報不了仇,也能纏住他一時三刻,撐到師父來!”另外四名弟子齊聲道:“是!”一瞬間,五道劍光,五道劍招,五個方向,滿是殺氣。慕容非道見他們殺氣更甚,動起手來怕傷了慕容嫣,一邊叫道:“說了不是我!”一邊騰空飛起將慕容嫣拋到房頂。

他深知是一場誤會,不願對他們動手,於是只守不攻,那五人招招致命,可卻無什麼配合可言,不過是單純人多。慕容非道再五人之中以奇妙身法躲來躲去,五人你劈我砍,長劍相互碰撞,並不像是在對付敵人,反倒是像在比武切磋。一名弟子道:“散開些!”

五名弟子如聽號令般撤在五個方位,可慕容非道趁此抓個機會使出家傳擒拿手擒住一名弟子右肩,又順着胳膊握住手腕,他右手吃痛,便左手長拳揮來,可哪知右手卻不聽使喚,長劍朝左手劈來,他連忙收手卻來不及,眼看就要自己將自己左手砍斷他不由得慘叫出來。可哪想慕容非道又趁勢抓住他左手腕,雙腳一躍點住他兩腿穴道,他雙腿一麻,再也無法走動。

另外四名弟子見師兄弟有危險,連忙來救,剛剛撤開的陣型又擁在一起,可慕容非道朗抓住那弟子雙手不放,好似把他當做武器,他的右手握着長劍便是慕容非道的長劍,左手便是慕容非道的拳,五對一變成了四對二,可慕容非道帶着一人卻宛如自己的手腳一般靈活。

四名弟子投鼠忌器,一時也不敢太下殺手。正在此時,又從山門殺出五名弟子,緊接着又是五名。那名被擒弟子叫道:“各位師兄弟,不必管我,為我報仇!”說罷全身一抖,使出全身力氣,終於將手中長劍丟掉。另外十幾名弟子見狀心一橫道:“我們定殺了這賊人,為你報仇!”

慕容非道見他長劍已丟,又下了必死決心,心知留他在手上已經無用,雙手一送,趁勢撿起地上長劍,那弟子雙腿一軟便倒地不起。兩三名弟子將他扶住,另外十一名弟子對着慕容非道刷刷刷便同時招呼十幾招雪山劍法,慕容非道卻仍然只守不攻。

慕容嫣在房頂之上看得心驚肉跳大叫道:“笨哥哥!你再不打,就要被打死了,不把他們打服了,他們怎麼會聽你說話!”正在此時一人帶着幾十名弟子衝出山門,見此情形大叫道:“住手!”十幾名弟子認出這聲音便是自己的師父白萬水,另外幾十名弟子見到地上六具死屍,也不由得直接將慕容非道團團圍住。白萬水俯身查看,見弟子死相凄慘,心中一緊,沉默不語。

此時一名弟子帶着哭腔道:“師父,我們看到了,就是這惡賊殺死了這六位師弟,請師父為他們報仇。”慕容非道丟了長劍道:“白前輩,這實在是誤會,我和妹子在山間閑逛,回來時這六位兄台已經遭人暗算,我正要查看傷口,卻被幾位師兄碰巧看到了。”

那原先的五名弟子道:“你還想抵賴,這山門外就只你和你的妹子兩個人,不是你們還能是誰。”慕容嫣在房頂上叫道:“若是我哥哥,方才他為什麼不連你們一塊殺了。”那五名弟子心想:“不錯,這人武功高出我們許多,若想殺了我們逃走,確實輕而易舉……莫非他們有什麼別的陰謀……”

白萬水沉默半晌道:“雪山派,慕容家世代交好,確實不是他們。慕容公子,這暗器形狀詭異,你可曾見過?”慕容非道道:“在下才疏學淺,行走江湖時日不多,若是家父在這裏定能認出。”

白萬水道:“立刻召集所有弟子,演武堂集合,這幾天上來的客人也都叫來,清點人數,看看少了誰,把前門後門各個地方都查看清楚,是否還有弟子遇害,快去!”慕容非道心想:“一時之間失去六名弟子,卻還能處事不驚,一言一行指揮得當,確實不簡單。”

他點地一躍,將慕容嫣接下房頂,白萬水道:“慕容公子,今日雪山派怕是大難臨頭,不過我們兩家世代交好……”他正欲說下去慕容非道已經續道:“在下必定盡自己所能相助。”慕容嫣卻道:“哥哥,你瞧我在這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你還得分心保護我,還怎麼幫他們,我看啊,我現在就下山,不給你們添麻煩。”她說著已經走開一丈多遠。可卻被慕容非道一個箭步趕上道:“現在那兇手還不知躲在哪裏,你現在走太危險了,走,我們去集合。”

此時已經深夜,演武場四周空曠,中間點着篝火,四周也打着燈籠,雖是夜晚,卻不輸白天的明亮。數百名雪山弟子分在南北兩側席地而坐,外場均是雪山派的一、二代弟子,其餘雪山派的丫鬟僕人等等均在後院被集中保護着。

演武場東側一位白衣老者閉目而坐,神情嚴肅,黑髮之中夾雜着些許白髮,長劍插在身前,單手握住,此人便是雪山派掌門白自劍。

白萬水坐在一旁,那六名死去的弟子橫放在中央。兩名掌事弟子在清點人數。鄭曉暉先來報道:“稟師尊,師父,這兩天上來的客人里……少了……”白萬水嚴聲道:“快說!少了誰。”

“這幾日來的人太多,可都不是什麼大門派,弟子只帶了三名五毒教的人上來,好生招待着,可如今……全不見了……”說完兩名清點雪山弟子人數的掌事道:“師尊、師父除了那六名師弟,雪山弟子盡數到齊……只是……”

白萬水道:“怎麼婆婆媽媽,有話快說,只是什麼!”那兩名弟子齊齊跪下道:“只是……只是小師妹找不到了……還有她身邊的女婢也……也被人殺了,屍體丟在花園裏。”此話一出,白萬水大叫一聲:“什麼!?”

正在此時,一名弟子從人群中站起大聲慘叫道:“是她,一定是她,她真的來了。”他一邊說一邊從人群中衝到堂中央,趴在屍體上哭道:“師父,她真的來了,她不是人,是女鬼,她說要來報仇,還把我的手砍了,如今她又來了,這次殺了七個……師妹只怕也……”說罷露出右臂,卻只剩手臂,手掌卻已經不見,隨後慘叫兩聲暈死過去。

此人便是陸千里。那日在林中被雪緒砍去手掌,放了一條生路,他失血過多,卻也是命大,恍恍惚惚居然能尋到大夫,止了血,回到雪山派中,說明經過。

可他在林中嚇得不輕,加之當時光線昏暗,並沒怎麼看清雪緒的臉,只記得她滿頭白髮,身法迅速。雪山弟子便也在城中搜尋,也並未看到白髮女子,更沒見過這樣的人上山,心想多半只是嘴上鬥狠,其實怕了雪山派威名,根本不敢來。可日子一長,雪山眾人逐漸不以為意,巡查也漸漸散漫起來,可陸千里卻是真的丟了一隻手,也親眼看着同門被殺,仔細回想起來覺得雪緒是只女鬼……

堂上立時議論紛紛,有說師妹已經遇害,有的說敵人將她抓起來當做威脅,也有的說兇手定然是那三個五毒教中人,更有的順着陸千里的話往下說,認為真是女鬼……

原本白自劍還能泰然處之,任憑什麼敵人來了他都做好應對準備,可傳來自己孫女在此關頭失蹤的消息加上陸千里突然發作卻也有點坐不住,站了起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去,好像兇手就在其中。

堂中眾弟子見他雄赳赳站起,眼神自帶威懾在眾人臉上掃過,一時間議論之聲逐漸變小,不過三個喘息時間已經全部肅靜下來。其時只剩寒風吹過樹梢,篝火火星爆炸,人人不敢作聲。

除了白新鵬母子三人,沒人知道秀蘊被人擄走,更沒人知道那女婢就是白新鵬所殺,丟在花園裏。白萬水心想:“若是被人殺了怎麼會找不到屍體,多半是被人擄走想要作為威脅,又或許她跑到什麼地方玩去了。”他越想越往好處想,猛的想起她當初獨自一人跑去墓地祭奠母親便道:“我親自帶人去找……”

白自劍點了點頭命他帶兩個弟子前去,隨後朗聲道:“不管是人是鬼,既然是衝著雪山派而來,我雪山弟子就在這裏恭候,又有何懼。”他最後一個懼字拖得很長,蘊藏高深內力,這麼一吼一道道音波傳開,鬚髮飛起,宛若雄獅。堂內四周燈籠登時熄滅,枯樹樹枝也被震斷些許,篝火也似被狂風吹過一般抖動起來。眾弟子承受不住這內力連忙捂住耳朵,只慕容非道坐在一旁,仿若無事。眾弟子從未見過師尊使過真本領,只聽說他武功高強,少有敵手,如今一見便覺無論對手是誰,多麼兇狠,哪怕真是厲鬼也毫無畏懼。

白自劍說完以後又坐下,弟子重新點了蠟燭,場子內又亮了起來。眾人一直坐了個把時辰,也不見有人來襲,便覺得眼眶沉重,多半人已經相擁睡着,慕容嫣倒在慕容非道腳邊睡去,慕容非道也閉眼休憩,再不多時只剩守夜的弟子輪班巡邏。只白自劍一人整夜清醒待敵。

又過約莫兩三個時辰,篝火熄滅,眼看日出東方,金光穿破雲層,緊接着是金雞報曉,只聽公雞打鳴兩聲,戛然而止。白自劍長劍在地上一點,震得一下,眾人驚醒。白自劍道:“既然來了,就趕快現身!”

只聽四面八方傳來一女子聲音道:“都說雪山掌門性子急,沒想到送死也這麼急。”眾弟子連忙起身,拔劍相待。白自劍又喊道:“什麼東西,鬼鬼祟祟,趕快現身!”此話一出,對面頓時沒了聲音,可眾人都不敢放鬆,四面環顧,不見一人。突然大門嘭得一聲,幾名雪山巡邏弟子從場外飛進,身上不被捅了知千百個小孔,已然斷了氣。

眾弟子啊得驚叫,那女子又道:“別急別急,今日是你的壽宴,先送你一份大禮。”只聽一聲巨響,一口巨物長約八尺,高寬半尺從門外飛進,白自劍見那巨物飛來,騰空而起,一掌劈去,那口巨物打了個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眾人這才看清那是一口棺材。壽宴之上,送人棺材,眾人哪裏不怒,提劍圍在門前,只待敵人殺進,便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只聽那女子又道:“雪山派原來儘是些不怕死的,看來一口棺材實在太少,不過到時將你們殺乾淨一把火燒乘灰,一同裝進這棺材裏吧。”

白自劍道:“這份厚禮還是給你自己享用吧!”說罷單手將棺材掀起道:“閃開!”只見他一掌拍去,那口棺材又飛回門外,原先那些擋在門口的弟子聽到他說閃開之時已經慌忙躲開,眼見那棺材就要飛出,卻見一道白影從門外衝進,那白影撞在棺材之上,白自劍心知這白影便是剛才說話的女子,二話不說提劍便上。

雪山弟子中幾人叫道:“上前幫忙!”可那兩人劍氣橫飛,他們根本插不進手,只得圍成圈將二人圍住。二人都了約莫五十多招,不分勝負。白自劍道:“你這妖女,從何處學到我們雪山劍法。”那女子長劍一盪,高高飛起,落在高處,一頭黑髮迎風飛舞道:“也不是什麼高深劍法,我自學的,你這雪山掌門瞧着我使得可還行?”

白自劍道:“你若是想用雪山劍法勝我,只怕還差得遠。”

雪緒道:“怎麼?你以為你的雪山劍法天下第一?在我看來不過和我半斤八兩,可你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放心,今天你和你的徒弟一個都跑不了,自然也就不用在意誰的劍法比你好了。”

眾人聽她語氣平淡卻說出這殺氣騰騰的話,心中一凜,卻又想她只一人,縱使功夫和白自劍相差無幾,卻如何殺得了我們全部?緊接着又想到她說世間有將雪山劍法使得比白自劍還好,說的真真切切好似親眼見過一般,可這雪山劍法莫說要使得比白自劍更好,只怕要比肩也是萬難,細細想來只覺得這人只怕是個瘋子。陸千里此時已經轉醒,他見雪緒執劍而立,那夜裏被砍手九死一生的情形湧入腦海,左手指着雪緒顫聲道:“是她……就是她……”說罷轉身便跑,跑過白自劍身旁卻被他一把抓住,奮力一推道:“沒用的東西,怕成這樣!”轉而又道:“我這沒用的徒弟的手是給你砍了去?”雪緒道:“是又怎樣?”白自劍又道:“我孫女也是讓你擄了去?我雪山派和你到底何愁何怨?”

雪緒不語片刻嘆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不像你的兒子,一見到我便什麼都明白了。”

說著解下面紗又道:“白自劍,你可還認得這張臉!”

白自劍見這面容甚是熟悉,不禁想起前塵往事,呵呵冷笑道:“原來是你,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雪緒哈哈笑道:“你還認得,很好很好,想知道你兒子如何?你不妨猜猜看?”

心裏咯噔一下:“萬水昨夜去尋秀蘊,怎麼還沒回來,莫非……”這麼一想,不知心中是悲還是怒,他提劍長嘯道。這一嘯比之昨夜更急更猛,整個演武場好像都為之震動,許多內力低下的弟子承受不住,捂住耳朵趴在地上。

長嘯過後,雪緒長劍一橫,初日陽光射在劍刃之上,閃閃發光,她望着下方百人持劍道:“不必等了,通通殺了。”話音剛落,只聽咻咻幾十聲,登時一陣劍雨從兩側飛下,這一下來的突然,百名弟子揮舞長劍格擋,可劍雨密集,兩陣后已經倒地十幾人。箭雨停后,又見幾十把飛鉤掛在牆上,一次越出十幾名白衣人,越了兩三次。

眾人一驚,心想:“我們輪班徹夜巡邏,這些人上山怎麼悄無聲息?”那些人越過牆頭,衝殺過來,褪去身上白衣,眾人登時恍然大悟,原來那些人穿着白衣躺在雪裏,若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巡邏之時又在夜裏,光線昏暗,哪裏能看得清,他們只需穿着這衣服,藏在雪堆里,悄悄欺近。

雪山弟子見那群人殺來,自然也提劍對殺,可哪知對手個個武功卓絕,能以一敵二三,雪山派雖然人數佔優,可武藝良莠不齊,年長的弟子以一敵二不是問題,年輕幾年的弟子卻是以二敵一也未必是對手。加之此時剛過黎明,正是人最疲憊之時,昨夜又席地而坐,一夜難眠,精神更是困頓。

雪緒昨夜先殺幾人,引得雪山派氣氛緊張,必定召集眾人齊聚應敵,她再按兵不動,等到破曉,日出之時,他們最疲憊之時進攻,此時以逸待勞,人數之差,幾可忽略不計。

兩邊廝殺之時,雪緒白自劍早已經斗在一起,二人各自施展雪山劍法,雪緒劍法更加靈動飄逸,每每快白自劍一手,眼看就要佔得上風,可白自劍劍招更加沉穩老練,每每又能轉變情勢。正在二人斗得難解難分之時,只見兩道白影飛來,徑直對着雪緒面門。這一下雖然來得又突然又迅速,可雪緒要躲過卻也不難,她眼角瞥見,側頭一閃,雖然閃過卻未能看清這暗器究竟是何物,正在此時卻又見兩發,分別對準她左右手腕,她連忙變了劍招,左手劈空一掌,右手長劍一揮,一掌架開白自劍同時,長劍已經擋下那兩發暗器。

只見那暗器打在劍刃之上,立即散開,並未發出什麼響聲,原來那只是兩個小雪團,她朝暗器發來之處看去,正是慕容非道。此時情勢太亂,慕容非道只能留在慕容嫣身邊,他一面護着慕容嫣,一面激起地上積雪,揉搓成團,當做暗器。縱是雪團,卻能凌空抽射而不散,可見其中暗藏深厚內力,暗器手法也是一絕,若是被打中穴道,當真非同小可。雪緒白自劍武功正在伯仲之間,此時多了慕容非道暗器相助,登時落了下風。

正在此時。人群中衝出一人,使得一流星小錘,那小錘手掌大小,他飛錘橫掃,對着慕容非道連使三錘,他將慕容嫣推在一邊抽出摺扇,他扇子三開三合,接下三錘,可那飛錘身帶尖刺,他摺扇乃是紙質,雖然使得一手散勁功夫將力道卸開,可這紙扇畢竟抵不住這尖刺,三招下來紙扇已經破舊不堪,他見飛錘又來,當即丟了扇子,腳下七個踏步欺近那人,那人甚至這流星錘不擅近戰,連忙鐵鏈飛卷,護住周身。

可慕容非道身法太快,一眨眼便已經擒住此人右臂。這一抓便覺得此人手臂甚細,卻十分精壯,此人便是何叔,何叔右臂被擒連忙收短鎖鏈,再將飛球彈出,趁慕容非道閃躲之時又發一拳,慕容非道早有準備又擒住他左手。此時何叔武器已失,雙手被擒,儼然已成敗勢。

可哪知他雙臂突然變細,慕容非道一時沒有擒住,被他連發兩拳,徑直打在胸口。慕容非道退開幾步胸口一挺,將方才的拳勁散在全身,仿若無事。何叔道:“好內力!”慕容非道吐出一口氣道:“閣下可是鷹爪門何太極?”何叔哼哼笑了兩聲道:“多久以前的虛名,不足掛齒。”慕容非道道:“聽聞鷹爪門十幾年前突然從江湖上銷聲匿跡,掌門何太極也不知所蹤,今日居然能在這裏得見。”何太極笑道:“可你卻還能從功夫上認出來,真不錯。”慕容非道道:“我在書上看過,也聽父親說過,鷹爪門的幾門功夫其一便是飛爪鐵球,方才看你使得流星小錘,我還在未曾想到;這第二門功夫便是你方才掙脫我擒拿時用的縮骨擒拿手。”

何太極哈哈大笑道:“這兩天我才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的武器昨天被一個小子砍斷了,一時之間做不出新的,只能拿半個將就,這縮骨擒拿手我已經許久不用,你小子這麼見多識廣,真是不錯。”

慕容非道抱拳作揖道:“不敢不敢,今日見到前輩定要好好領教!”說罷兩人四手齊上,不過是慕容非道擒拿,何太極鎖骨掙脫反手擒拿,慕容非道又近身點穴,尋圖掙脫,何太極又以鎖骨功法移穴換位,令他點穴無用,原本慕容非道所學甚廣,所學武功之中自有能破解這鎖骨擒拿手的,可他雖然翩翩公子,卻也是心高氣傲,非要用家傳的擒拿功夫與他這鎖骨擒拿手分個高低,這才斗得難解難分。

此時慕容非道贊他這縮骨功法神奇,何太極心中又生惜才之心。可這二人一旦鬥上,雪緒又與白自劍一對一,整個演武場上刀光劍影,血液橫飛,死傷不計其數。其間當屬慕容嫣功夫最差,此時又沒了哥哥保護,只得四處逃竄,邊逃便叫道:“哥哥救命!”慕容非道聽聞妹妹叫喊,當即掙開何太極。

何太極見他跑去,一時也無法再去相助白自劍,雪山弟子人數眾多,需他對付的何止慕容非道一人,便也不再去追他。慕容非道見到處是人,若一路殺開過去不知何時才能到她身邊,便施展輕功,踩着眾人頭頂朝慕容嫣飛去,剛剛飛到便兩腿踹開兩個青龍壇殺手。

他剛將慕容嫣護住,卻見一男子拉着她往外跑去,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李玽誕。兄妹兩人都是一個意外,只不過一人驚一人喜。慕容非道叫道:“你來做什麼!”說罷平平一掌推去,這一掌看似稀鬆平常,卻是慕容家家傳武學“春風拂雲手”,掌力看似春風般輕柔,可卻暗藏三層,一層強似一層,應敵者往往看它輕柔,便不放在心上,只待掌力着身再要應對剩下兩層更強的掌力早已經來不及。

可玽誕卻也平推一掌,也使出這“春風拂雲手”來,兩掌一碰,各自施展三層掌力,玽誕掌力欠缺些,退了幾步,卻又藉著掌勢帶着慕容嫣往外跑去。慕容非道正要去追,卻又趕來兩個殺手堵住去路。慕容非道隨手料理了卻已經不見了慕容嫣人影,罵道:“吃裏扒外的,居然把家傳武學隨便教給外人!”

玽誕拉着慕容嫣往外跑去,卻不下山,跑到後門。慕容嫣腳步太慢,便叫道:“你慢點!”玽誕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兩人眼神對視,含情脈脈。慕容嫣道:“你終於來找我了……”說罷抱住玽誕,靠在他胸膛之上,便覺得和以往不同,不似往常般強壯卻是一陣柔軟,她驚得一下這才想起方才拉她的手十分纖細,絕不是玽誕的手。她一把推開這玽誕叫道:“你不是玽誕,到底是誰?”

這玽誕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怎麼現在認不出了?”慕容嫣聽了這聲,腦中登時嗡嗡作響,只聽得“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一句不斷回蕩,她眼眶一紅,雙手捂住嘴,連連退步,嘴裏道:“你……你是……”可那名字卡在喉嚨始終喊不出來。

雪緒白自劍兩人過了千百招,仍然不分勝負,二人都雪山劍法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誰想要勝出一招半式都是萬難,更不用說致對方於死地,周圍雪山弟子想要上前助陣,可都被兩人劍氣逼開,慕容非道想上前相助,何太極就會插手過來,這場勝負雖然各有陣營,可卻沒人插得進手。

白自劍何等自傲,自以為雪山劍法練到自己這般境界早已天下無敵,可今日居然連一女子也能將雪山劍法使到他這般境界,當下一面施展雪花六齣將她逼住,一面左手暗藏掌力,正在二人劍氣橫飛之時,他翻手一掌,雪緒見他這一掌逼近之時炙熱無比,便知這掌非同凡響,當下不敢硬接,便連連退步,終於被逼到牆角,見他一掌打來,已經是避無可避,只得也劈出一掌,只聽兩掌相對發出嘭得一聲巨響,后牆倒塌,煙塵四起,雪緒從中飛出,盪開數丈,她好容易站穩只覺得左臂血氣翻湧,隱隱發熱,她當即點了左臂兩個大穴,不適之感才漸漸消失。

白自劍這一掌乃是這十幾年刻苦閉關所自創的六陽融雪掌,剛猛無敵,與以往雪山武功路數全然不同,練成之後,從未用過,就連白萬水也不知父親練了這門武功,原本打算在武林大會上再使出,到時必定一鳴驚人。他今日原無意將這掌法亮出,可一來他連連失去愛徒、孫女、兒子,這幾年江湖上總有雪山弟子被害也與面前的女子有關,此仇不共戴;二來雪緒功夫超乎他想像,千招過後已經深知光憑雪山劍法實在拿她不下,若是她還佈置援兵,雪山派今日就要潰散,祖宗基業就要毀於一旦,當下也顧不得暗藏武功。

只見煙塵之中飛出六道劍氣,雪緒也以雪花六齣擋下。二人劍氣橫飛之時,三個身影悄悄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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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六陽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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