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崩壞008
第八章
「那是什麼地方?悟詢問。
侍女面不改色回道:少爺,那只是廢棄的偏院,一家的孩子的住在那裏。」
悟冷漠的小臉沒有絲毫情緒,他收回了眼神,不再多問什麼,轉身離開。
但是下一刻,漫畫轉場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甩開了侍女,獨自一人來到路過的門洞旁邊。
面無表情悟繃著一張小臉,漫畫旁邊的對話框透露了他的心思。
家的人都當我是笨蛋嗎?只是一些孩子居住,至於用那麼多的結界術式保護嗎?這裏沒絕對有什麼他們想隱瞞的東西存在。】
悟利用六眼,躲避過結界術式,幼小的身軀翻過牆頭,好奇地想院子望去。
院子內沒有他想像中的陰森,和荒僻的外院相比,內院被收拾得很乾凈,櫻花栽在院中,阻攔住大部分的目光。
劍術劈開空氣的聲音傳來悟目光一凝,落在了櫻花樹蓋下,正在重複劈砍動作,練劍的小孩身上。
小孩和他差不多大,背對着他,小孩手腳無力,別說揮劈的姿勢能不能保持一致了,他連站着都搖搖晃晃的。
悟好奇眨了眨眼睛,這就是這個院子內的秘密。
他好奇地趴在牆頭看了一會,本以為按照小孩的體質,沒一會估計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小孩揮舞了一下又一下,即便身體搖搖晃晃,手臂顫抖,依舊堅持着。
小孩沒有不耐煩悟反倒看得不耐煩了。他左右張望,看到牆頭的小石子,拿到手中,對準小孩砸了過去。
石子落在孩子腳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喂——」
孩子順着聲音看向牆頭。
開得密密的櫻花籠出少年面容,他仰頭望過來悟只能看到他纖細的脖頸,以及花瓣間隱隱綽綽露出的下巴。
「這裏,你走近一點。悟任性命令。
練劍的孩子乖巧地往前面走了兩步,越過櫻花籠罩的地方,他***的臉龐徹底在陽光下露了出來。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悟不禁愣住了。
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一塊絲綢系在他的眼睛上,正好遮住他的雙眼,陽光在他稚嫩鼻尖跳躍,花瓣落在他柔軟的銀髮,他仰起頭做出向上看的姿勢,卻根本看不見。
畫面有一瞬間的定格,作者特地用一個大橫幅表現了這幅場景,漫漫櫻花下,互相對視的兩人。
「這是春?」虎杖遲疑地聲音傳來。
「確實是春。」
雖然春遮着眼睛,但是和春待了那麼長時間,伏黑惠還是認老師面前的孩子正是春。
他定定看着漫畫中小小的春,和他記憶中溫柔又可以令人依靠的春完全不同,被蒙住眼睛的他幼小又單薄,那柔軟的線條,彷彿任何東西都可以傷害到他。
只是他實在沒有想到,院子裏的人會是春,他以為春老師兄弟。
他們一定從小就在一起。
「春……你怎麼……會……你老師……」虎杖擔憂地看向月沢佑。
他有很多疑惑想要詢問,但是月沢佑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詢問會不會唐突。
月沢佑恍惚回神,在他遙遠的記憶中,他記得發生過這件事,但是卻沒想到悟的眼中,那時的場景竟然是這樣的。
此時作為旁觀者回顧這件事情,月沢佑頗覺怪異。
他看到虎杖猶疑的神色,笑着點開下一頁漫畫。
「解釋起來太過麻煩,後面應該有講。」
聽到月沢佑的話,虎杖和伏黑將心頭的疑惑壓在心中,繼續看了下去。
漫畫翻頁,擁有眼睛術式悟對眼睛的事情很是敏銳,他問的第一句話也是:「你的眼睛怎麼了?一點也看不到嗎?」
伏黑惠不滿:老師太不會說話了。」
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如果真的是一個眼睛失明的人,他這樣詢問會不會讓別人傷心。
月沢佑失笑,一直被眾星捧月的悟就是這個性格,他知道悟沒有惡意。
漫畫中,小時候的月沢佑被病痛折磨,脾氣也如長大般溫順,他乖乖回答:「眼睛受傷了,醫生說要遮光幾天,看不到,但是能夠感受到陽光。」
悟湛藍色的眼睛眨了眨,有些驚奇。
他大概沒想到月沢佑竟然認真地回答了他。
他問話多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
「練劍。」
「練劍有什麼好玩的?」
「練劍會變強。」
月沢佑問:「你是誰?」
悟眼珠微轉,沒有說實話:「我族內的孩子。」
「是嗎?」月沢佑沒有探究的意思,以為他只族內普通的孩子。
「那你不要靠近這裏,這裏很危險。」
他摸向身邊的木劍,緩緩轉過身,又繼續練劍。
悟趴在牆頭,注視着他的身影被茂密的櫻花遮蓋。
他小小的身影纖弱異常,衣襟間細小的手臂露出,白皙的手腕看上去還沒有木劍結實。
漫畫再次翻頁,因為這一次相遇悟有事沒事,經常甩開侍女來到月沢佑的院子。
即使月沢佑勸阻也沒用。
悟會在旁邊看他練劍,失望地說他真弱,會拉着他問東問西,和他吐槽身邊的侍女煩人,會大方地分享自己藏起來的甜食……
反正月沢佑也看不見,不知道他是誰悟在月沢佑面前徹底放下了防備。
一幕幕場景的過度,隨悟樹上的櫻花漸漸落下,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漸漸親密。
漫畫家在畫到這裏時,筆觸都變得極為溫柔起來,櫻花的剪影停留在被風吹動的瞬間,幼小的兩個身影在樹下,一模一樣相似的面孔都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到這裏,伏黑不由被這股溫馨的氣場所感染,神色緩和下來。
他回憶起和春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也不奇怪任性的老師會喜歡和春相處。
虎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春時老師對他講述完今後殘酷的命運,出去后,他便看見春沖他溫柔地笑了笑,第一句話便是感謝自己救了惠。
當時,虎杖雖然並不後悔自己吞下手指,面臨將要被判出死刑的境況,但是當春感謝他時,他心中僅存的一絲茫然也被驅散。
他再次肯定自己做了對的選擇。
回憶起往事,他不由羨慕地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繼續看着後面的故事。
漫畫中兩個孩子的關係越來越好,但是悟再一次來到月沢佑的庭院時,卻正好撞到月沢佑發病。
瘦弱的孩子只不過出汗后吹了風,多日的勞累加持,他捂着胸口,面色蒼白地倒下去,胸口柔軟的布料被他抓得滿是褶皺。
悟以為他還是跟自己鬧着玩,當眼前的人呼吸越來越微弱后,他愣住了。
他顧不得自己會被發現曾偷跑出來,找到月沢佑的侍女。
月沢佑的侍女面對這樣的情況很有經驗,她沒有一絲慌亂,面色甚至稱得上冷酷地把月沢佑抱走,送去醫院。
悟想要跟上去,但是卻被自己的侍女攔了下去。
悟生氣了,第一次流露出神子的威嚴,用實力威懾住侍女,強硬地跟了上去。
月沢佑被送進旗下的醫院,他被帶上呼吸機,躺在重症病房。
病床上的人緊閉雙眸,呼吸機泛起白霧,幼小的身軀更加孱弱了悟站在重症病房外,湛藍色的眼眸注視着房間內的人。
漫畫上的字顯示悟的現在的心情。
【生命真是脆弱。】
月沢佑注視着漫畫上的悟,稚嫩的六眼印着他生命微弱的模樣,他隔着漫畫,與多年以前悟對視。
悟在他心中一直任性自我的,就悟知道有不少人討厭他的性格,但是他卻從來不會為他人所改變。
他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全憑心情做事。
月沢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影悟,但是沒想到在那麼多年前,他就已經影響悟了。
伏黑惠擔憂地看着漫畫中的春,長大的春完好地坐在他身邊,他知道春沒有事情,但是心情根本不受理智所控制。
他蹙起眉,不想看見春躺在重症病房奄奄一息的模樣,按下了翻頁鍵。
一頁過去,便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悟徹底擺平了侍女,光明正大地探望出院的月沢佑。
他剛進月沢佑住的地方,便看見月沢佑又在訓練身體。
悟曾經聽醫生說過,月沢佑之所以會進重症病房就是太過勞累導致的,他走上前,一把拍掉了月沢佑的劍。
「不要練了,你跟沒有天賦,為什麼非要執拗地練劍。悟霸道地要求,臉上流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
月沢佑沉默地撿起地上的木劍,「因為……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在月沢佑出院后,漫畫一直沒有給月沢佑正面描繪,當月沢佑說出這句話后,漫畫給了一個超大的版面,畫了月沢佑悟對視的畫面。
他摘掉遮掩的絲綢,恢復的眼睛看悟,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出現在畫面中。
漫畫中的月沢佑看到悟的臉,他沒有驚訝悟也沒有驚訝,隨即一道黑幕過渡,漫畫畫悟的回憶。
家的長老端坐在高位上,厲聲訓斥悟:「你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無法踏出宅院嗎?是,他沒有任何錯,但是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你的雙生兄弟,你擁有六眼,不知多少暗中生物盯着你,他是與血緣最親近的人,又咒力低微,毫無自保之力,我不能讓人有機會通過他傷害你。」
「不過是一個始終要死的廢物,你就當沒有這個兄弟。」
伏黑惠的手指頓住,看着漫畫上的文字,只覺刺眼至極。
詛咒師最常用的手段便是通過親人的毛髮血液詛咒他人,通長老的話,他們就是擔心春會詛咒師利用傷害老師。
可是、可是這樣就能這樣對待春嗎?
漫畫中的春那麼幼小,在遇老師前,他一直被關在閉塞的院子內過了十幾年嗎?
伏黑惠越想,越難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太過分了!!!」他感覺旁邊有人說出了他的心理話,他抬頭看去,虎杖握緊拳頭,難掩憤怒。
月沢佑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忽然聽到虎杖和伏黑為他義憤填膺起來。
「沒事,沒事,我現在很好!」他抬起頭,回想了一下後面發生的事情,「不要生氣,我記得悟後面幫我好好教訓他!」
伏黑惠更生氣了:「老師沒有這樣做,我會更生氣。」
你好像已經更生氣了。
月沢佑哭笑不得,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一隻手揉住一個小腦袋,在他們腦袋上使勁揉,他們揉的滿臉不爽。
他眉眼彎彎,笑了:「雖然在你們生氣時說有些不太好,但是我有點開心,有悟救了我,還能有你們能夠為我生氣,憤怒,很開心。」
伏黑惠聽春聲音越來越低,說話前明亮凝視他的眼不自覺下垂下,但他唇邊仍含笑意,長長地睫羽掩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難為情。
然而即便害羞,他也坦然地說出這種話。
看着這樣的春,他感覺自己的一腔怒氣都消散了。
「春!太狡猾了!你這樣還讓人還怎麼生氣!」虎杖又搶先說出伏黑惠想要說的話,
「那正好不用生氣了。」月沢佑笑眯眯道,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裏掏出糖,一人發了一個。
「甜食能改變壞心情。」悟的地方就少不了糖果,月沢佑順手牽羊塞進口袋的,他哄小孩一樣哄他們。
「我們又不老師。」伏黑惠無奈,但仍舊很給面子塞進了嘴裏。
伏黑惠看着含笑望着他的春,不自在地別過腦袋。
嘴巴里的糖甜絲絲的,就像是現在春現在的笑容,春……現在幸福嗎?
正想着,忽然砰的一聲,春房間的門被推開,三人回頭,看見高大悟走了進來。
「春我帶走了~」他笑眯眯,用慣用輕浮的語調說道,然後不顧伏黑和虎杖,強硬直接拉着月沢佑離開。
「老師?」虎杖滿頭問號。
「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們先休息吧。」月沢佑半被強迫的拉走,回頭安撫虎杖伏黑兩人。
悟帶着他走進自己的房間。
月沢佑還不知悟到底想做什麼,一頭霧水地被拉進房門,還沒有反應過來悟摘掉眼罩,籠罩般地靠近他。
那雙蒼藍深邃的眼眸靠得極近——極近——充斥着他全部視野。
月沢佑心中一跳,心臟都快被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