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永祥壹心（二）

敏昳夫人猶愣怔，皇后已出言輕斥：“瑤台，怎能這般與妹妹說話，還不下去。”

雖是叱責，語氣並不重，敏昳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道：“臣妾今日莽撞失言，還請娘娘恕罪。”

皇后也不言怪罪，只喚敏昳夫人上前，執着她手，推心置腹道：“妹妹還年輕，只是不可無人提點着，若是常常孟浪冒失，也是損了皇家顏面，和妹妹董家的顏面。”說到末句，皇后注視着敏昳夫人那雙柔得教人溺進去的桃花眼，似欲言又止。

敏昳夫人自知失了皇后歡心，雖想到幾分，也不得不請皇后再說下去。皇后便道：“本宮這兒有位老成掌事，慎人劉刺玫。你身邊就一個薔薇、一個王慶，別的宮女太監都太小不頂事，刺玫也能幫着妹妹些。”

敏昳夫人就着皇后的手欠身謝過，道：“臣妾多謝娘娘厚愛。”

皇后淡淡道：“罷了，本宮乏了，妹妹先跪安吧。過幾日元宵家宴，本宮還想一睹妹妹風采呢。”

瑤閔已安排了刺玫與敏昳夫人一道回宮去。待四下靜了，瑤台上前服侍皇后服藥，低聲道：“奴婢看敏昳夫人彷彿心不在焉似的，冒冒失失說話也不着邊際。”

皇后強忍着苦，仰頭一飲而盡，冷冷道：“她那些活泛心思，全使給皇上了。本宮待她一向親厚，高看她一眼，如今看來，本宮費心培養，倒白費了。”

瑤台看着手裏的湯碗，疑惑道：“娘娘……她該不會是，吃錯了什麼罷？”

皇后蹙眉道：“看她精神也不大好，那臉雖有脂粉遮着，還是透一股青白勁兒。——問過茉莉沒有？”

瑤台道：“奴婢前兩日剛見了她，茉莉說敏昳夫人脫髮很厲害呢，那大把青絲，梳頭時掉的滿地都是。只是梳頭幾個宮女早都拾掇了，她自己還昏昏的。”

皇后唇邊溢出一抹暢快的得意，旋即又是淡然的端莊模樣：“好好伺候着吧。也去查查，她飲食和補藥有沒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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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元家宴意外的簡樸溫馨，眾人至頤安宮向太后請安，陪太後用了晚膳，便是燈會了。太后道是小姑娘家玩意兒，老骨頭不便摻和，就與鈞昭長公主回宮。長主最後一日留在宮中，母女二人自是難捨難分。

大周民俗對上元節極為重視，宮廷之中自然免不了暢快一樂。宮城正中的承天門大街兩側擺了無數各式各樣的花燈，有那貂蟬拜月、貴妃醉酒、西施浣紗、昭君出塞、牛郎織女、八仙過海，最奇的當屬正中的一個玉棚九華玲瓏燈。那燈九九八十一隻，鏤刻精美，以上好的琉璃料製成，燈壁有九九八十一個方格棱，將那燭光耀滿了地，恰似滿天繁星，這也使它不同於宮燈的柔暖昏黃，而是璀璨奪目，生生壓下所有花燈的光芒。

帝后在前，一行人緩緩沿着承天門大街逛，倒不似尋常般拘謹。淑恬自入宮以來，還未看過這般熱鬧的燈會，既好奇，又怕壞了規矩，寒冬臘月，手竟緊張地津津出汗。幾個新進宮的妃嬪是愛玩愛鬧的性子，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差不離也要掉了隊。

淑恬正貪看着，忽聽得孫令喜引自己上前去。抬頭望去，皇帝正含笑看過來，二人目光相接，空中摩擦起一陣暖洋。淑恬忙提裙過去，微微欠身，笑盈盈喚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