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時間回到十年前。
程曉年可是被父親早早就教育，自己的事，就要自己做。
獨立上學放學，便是在這被要求的行列之中。
對於程曉年來說，當然是最喜歡放學的時間，尤其是晚上。
父親腿腳不便，也不怎麼出門，倒是不會在意程曉年的安全問題。
每到這個時間段，程曉年就會跑到附近的河邊，坐在岸邊，等太陽夕落。
同齡的孩子有知道他這種愛好的，都覺得他是異類。
一傳十、十傳百，沒有人願意和這樣奇葩的孩子交朋友。
唯一的朋友，就是一隻流浪的小黃狗。
開始的時候，小黃狗還有些懼怕他，而且並不是每天都會出現。
慢慢的熟絡了，就好像是約定好的一樣，一到這個時間，就會出現在河邊，甚至有幾次，當程曉年被罰留堂，而錯過了日落時。
小黃狗還會在這裏等着他，直到程曉年出現。
有過幾次，程曉年也想過帶小黃狗回家。
倒不是因為父親不同意，只因為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小黃狗都不會跟他走。
直到有一天，他跟着小黃狗來到一處山包上，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因為在這裏，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雖然這個人程曉年並不認識，但也知道，這應該才是小黃狗真正的主人。
自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強迫過小黃狗跟他回家。
家裏並不富裕，所以程曉年總是省下自己的飯菜，去喂小黃狗吃。
沒有傾訴的對象，他就什麼話都願意和這位不會說話的朋友分享。
直到一年後的某一天開始，小黃狗不在出現在河邊。
開始的一兩天程曉年還不在意，認為只是小黃狗累了，需要多休息。
可四五天之後，他照常來到河邊，卻還是沒有小黃狗的影子。
夕陽突然變得不那麼美麗了。
學校中的一些瑣事，也沒有傾聽者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突然出現在心中。
直到很多年後，才明白那叫做孤獨。
……
又是十天的時間，程曉年再也忍不住了。
壯着膽子獨自一人來到原本應該有座孤墳的地方。
可是見到的，卻是挖掘機在鋪平地面。
那座小山包已然是變成了未來高樓大廈的原材料。
更別提什麼孤墳了。
程曉年焦急的四下尋找，整整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小黃狗的蹤跡。
父親得知此事，並沒有過多的勸慰他幼小的心靈。
只是平淡的對他說：“不管多重要的人或是事，總有一天，都會離我們而去，只不過就是早晚罷了。”
可才十歲的程曉年並不認同，依舊在放學后的時間裏，坐在河邊等候。
哪怕已經是月亮高懸，也要等到所有路燈都熄滅，才肯回家。
不知等待了多少天，終於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夜晚，當路燈再次熄滅之後。
程曉年本打算離去，卻隱約間看到河對面，一個很像小黃狗的影子閃過。
他高興極了，大聲的呼喊：“小黃，小黃，我在這。”
可下一刻，那道身影竟是直接跳下了河。
程曉年想都沒想，一個箭步就跳了下去。
河流在夜晚格外的湍急，他又不會游泳，連嗆了兩口水之後，就人事不省了。
……
再睜開眼，自己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父親守在身邊，只是對蘇醒的程曉年微微一笑，卻沒有任何的責備。
經過這件事以後，程曉年再也沒有去過河邊看夕陽。
更是從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孩子，變成了見人都會聊上兩句的性子。
朋友也漸漸多了起來。
直到要離開這座城市，去更遠的地方上大學的前一天。
才再次來到河邊，將一艘寫着小黃名字的紙船，輕輕的放在了河面上。
也就是從那時起。
程曉年對河流、海洋，甚至是泳池，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所以不管是誰，以任何的理由、誘惑叫他下水，他都不會下。
……
“轟”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讓原本正與眼鏡王蛇對峙。
直到眼鏡王蛇不知因何緣由而退去。
程曉年緊繃的神經這才鬆弛下來。
可一放鬆，哪怕雨水傾盆，也架不住睏倦的襲擊。
不知不覺竟是被弔掛在樹上，睡著了。
這一聲轟鳴，立刻驚醒了熟睡中的程曉年。
尋聲望去，卻是什麼都看不到。
轟鳴聲開始變得密集，不僅僅是轟鳴聲，還有一陣一陣的氣浪自身邊略過。
“咔嚓……”
一聲木材斷裂的響動尤為刺耳。
程曉年側頭看去，正是自己被掛的這節樹枝，竟然有了斷裂的跡象。
欣喜之下，無意間看向地面。
原本下方只是一些積水的水坑。
可不知何時，竟凝聚成了一片水窪。
這對常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可對程曉年來說，無異於要了他的命。
“天啊，你要是想要我死，不如打個雷劈死我，好歹給個痛快。這沒完沒了的折磨，到底算怎麼回事啊？”
“咔嚓……”
“噗通……”
……
葉子此時的衣裝已經濕透。
顯露在外的纖腰和大腿上，也多出了幾塊淤青的痕迹。
抹掉嘴角的血跡，再次露出了一絲蔑視的笑容。
而在她對面，冰冰更是仰面躺倒在地。
透過已經破爛不堪，根本稱不上是旗袍所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已全是紫黑之色。
臉上倒是沒有紫黑的顏色，說明毒素還沒有蔓延到這裏。
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反倒是看着不斷滴落的雨水，顯得格外迷茫。
葉子輕蔑的笑了笑，不知從哪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嘴裏。
身體淤青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傳言說蜂巢三隊的冰塊天下無敵，我看也不過如此。”
“那幾個廢物，你們也聽好了。”
“總部本來是收到消息，讓我來偷偷帶走身懷仙鎏的那個傢伙。”
“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我還真是運氣好到家了，看來今日都可以超額完成任務了，姐姐現在心情真的很好，不，是非常的好。”
“給你們一個選擇死法的機會吧，也算是你們陪姐姐玩耍的獎勵。”
剛說到這，敏銳的感覺到身側傳來的動靜。
“怎麼還有人，是誰，給我滾出來。”
正要戲耍，並且解決掉眼前人的時候，一個背影竟是倒退着從一棵被燒的烏黑的大樹後走了出來。
不僅如此，透過大雨，竟是能依稀感覺到，這個背影竟然是在哭。
不，好像又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