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集： 何去何從

林間小徑的盡頭是一片不算大的空地，這裏正是之前秋蝶所在冒險隊的駐紮營地，可惜除了打鬥的痕迹之外營地空無一人。當卡洛琳一行四人初抵達營地時發現不少東西，除了急需的食物，還有不少箭矢，一把讓大虎滿意的巨劍，當然秋蝶也找到了她之前說過的遺失的背包，裏面確實塞滿了用於治療的藥劑。

失而復得的物品並沒有讓秋蝶像大虎那麼喜悅，就在大虎滿心歡喜地測試新武器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的是秋蝶無助地抱着背包跪在草地上低聲啜泣。

“這不是你的錯”，卡洛琳走過去蹲在秋蝶身邊安慰她。卡洛琳的話並沒有什麼效果，秋蝶反而撲在女騎士的懷裏泣不成聲，她責備自己毫無戰鬥經驗，總給大家添加麻煩，如果不是為了掩護她的話一起的隊友也不會不知所蹤。

“戰鬥並不是你的任務”，卡洛琳脫掉了金屬護手並輕輕把秋蝶攬進懷裏，“沒有人會責備一個草藥師無法揮動鐵劍”。女騎士並不擅長說一些安慰人的話，她從眼角的餘光瞄到大虎，歡快的戰士正在利用一顆枯樹練習劈砍，而小虎如果能照顧他自己就謝天謝地了。看來在和球球還有堅果先生會和之前安慰草藥師的工作還是得卡洛琳親自上陣。

“你救下了小虎，你不顧自己的安慰保護了他”，卡洛琳停頓了片刻好在腦海里尋找恰當的詞彙，”擋住了那麼多鷹身女妖的攻擊，你比我見過的所有戰士都勇敢”。一番勸說下來效果並不理想，秋蝶的淚水並沒有停下的趨勢。

“如果堅果先生或者球球在的話估計可以有辦法讓秋蝶不再自責”，卡洛琳多麼希望此刻另外兩位夥伴也在身邊。雖然堅果先生和球球還未順利和大部隊會合，但大虎先來到了女騎士的身邊。

“我要回去找堅果老兄和球球”，大虎把寒光閃閃的巨劍插回劍袋，“有了武器我可不怕什麼女妖還是男妖”。卡洛琳原本想和大虎一起去，但考慮到小虎和秋蝶的情況又有些不放心。

“你瞧，是他們回來了”，在卡洛琳猶豫的間隙，大虎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他背着巨劍歡快地跑向堅果先生和球球，“我們找到了秋蝶小姐之前的營地，而且我還找到了一把巨劍”，大虎迫不及待地和同伴分享自己重獲武器的喜悅。

冒險隊經過短暫的分別再次相遇，大虎用強壯的胳膊一把勾住堅果先生的肩膀，“老兄，我可正準備去救你嘞”。

“哈哈盾牌手也不是只會防守，何況我還有球球幫忙呢”，堅果先生笑着拍了拍大虎的手臂繼續問道，“誒？其他人怎麼樣，你弟弟還好嗎”。

大虎領着堅果先生和球球一同來到小虎跟前，後者躺在軟軟的草甸上閉目養神，看來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助他。

堅果先生來到秋蝶的身邊慢慢地蹲下來，“我知道這樣說很不合時宜，但是秋蝶小姐，小虎需要你的幫助，並且也只有你可以幫助他”。

眼淚摩挲的秋蝶回頭望向堅果先生，盾牌手神情嚴肅但眼神懇切，他安靜地等待秋蝶的答覆。一個沒有接受過訓練的人死裏逃生之後會有心理創傷，如果再次回到遭遇危險的地方很可能會情緒崩潰，即使秋蝶拒絕為小虎治療也沒有人可以責備她。

卡洛琳抱着秋蝶，所以她能感受到這位最後加入團隊的冒險者身上每一處肌肉都在為了把眼淚憋而微微顫抖。經驗老道的堅果先生自然也看出來了，只是他不確定秋蝶能否戰勝內心恐懼。在危險的森林潛伏隨時會出現的兇惡野獸，秋蝶的身邊卻只有幾位認識沒多久的夥伴。毫無疑問秋蝶的美貌可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漂亮的臉蛋在這片森林裏毫無作用，她需要變得更強才行。

終於秋蝶深吸一口氣，把剩餘的眼淚憋回眼眶裏，接着她站起身拍落裙子上的落葉和雜草，用輕微的聲音說了一句，“我很想幫助大家”。雖然她強行擠出的笑臉略微有一點滑稽，但夥伴們可以感受到她的決心，他們也相信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可以為團隊帶來不可替代的作用。

當太陽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營地的篝火再次點燃。可以用於烹飪的食材不多，但冒險者享受了幾天來第一頓用鍋加熱的食物。胃口最好的堅果先生自然不會浪費一丁點食物，就連總喊着吃肉的大虎這次也沒有抱怨，他三兩口就消滅了自己的晚餐。

經過秋蝶的一番治療小虎的傷勢並無大礙，只需持續服用秋蝶調製的藥劑和一段時間的休養即可恢復。冒險隊再次陷入選擇兩難的境地，要麼帶小虎回城裏，要麼繼續搜救秋蝶的隊友。

“秋蝶小姐”，大虎率先發言，“實不相瞞，我擔心此次的搜救是徒勞一場”。

秋蝶低着頭，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又何嘗不知道搜救成功的可能性已經很小，如果自己獨自逃脫卻不做任何嘗試一定會讓她之後的生活陷入自責的夢魘。

卡洛琳站了出來，她和之前一樣堅定不移的表示願意繼續搜救失蹤的冒險者，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幫秋蝶找到那些失蹤的同伴。這樣的回答讓秋蝶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滿懷感激地看着女騎士。

大虎見此情景突然立地而起，唰的一聲他抽出那把新獲得的巨劍並在左手掌里拉開一道口子。“我對天發誓”，大虎左手握拳，任鮮血流在草地上，“如我對救援計劃有半點推脫之意，我斬此手以謝諸位”。秋蝶見大虎血流不止，慌忙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止血藥劑就要去幫大虎包紮。

大虎先是謝絕了秋蝶的好意，而後把巨劍插進土裏一把拉住秋蝶激昂地繼續說道，“我十分感謝你為小虎所做的一切，我們兩兄弟欠你的，請秋蝶小姐相信我絕無推脫之意。沒有一位驕傲的戰士會丟下自己的劍逃生，我在這營地撿到了這把巨劍，所以我才猜測你的同伴可能已經遇難”。

“我也相信我哥一定不是要推脫”，小虎也發話了，他用手指着插在地上的巨劍言辭激動。“如果大虎真是為了照顧我而打退堂鼓的話，我寧願自刎於此劍之下”。

幾句話的功夫一個人要斷手，一個人要自刎，秋蝶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她荒亂地試圖說些什麼，但所有的詞語到了嘴邊又化作了一顆顆淚珠。

堅果先生連忙站起來擺擺雙手示意大家冷靜，控制住局面之後他又使眼色讓球球先安慰秋蝶。

“你們一個個是怎麼了，沒人說你們兩兄弟要臨陣脫逃，也沒人說丟下秋蝶不管，我的意思是…”。

“可是我聽卡洛琳的意思彷彿就是怪我要逃”，大虎打斷堅果先生的講話，言語之間透露着一絲埋怨。

卡洛琳聽到大虎似乎有埋怨自己的意思也不落下風，“騎士絕不強迫他人做違背意願之事，我只是表達自己的決心，言語之間如有冒犯，我願意按照大虎先生的方式道歉”，說罷卡洛琳也嘩的一聲抽出佩劍，幸好球球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卡洛琳。

“你冷靜一點”，球球幫女騎士收劍入鞘，“我想不如大家兵分兩路，一隊護送小虎回白山羊港，也好找珊瑚旅店的貝兒小姐求援。另外一隊就繼續開展搜救，堅果先生怎麼看”。

球球沒有得到答覆，因為盾牌手忽然從篝火里抽出一支火把來到半棵老喬木前。在火光的照耀下大樹的輪廓逐漸清晰，樹的分叉處被故意鋸斷，留下筆挺樹榦身上彷彿被雕刻着什麼動物的頭像。長嘴巴，大眼睛，還有高出頭頂的眉骨，如同一對耳朵。

“你們覺不覺得這個木雕好像在哪裏見過”，堅果先生自言自語。一瞬間他又自問自答，“這棵樹上雕刻的是之前那個大祭司哈利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