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日夫妻幾日恩
又是一個夏天到了,顧曼三班倒,每天困的不行。下班去父母家吃個飯,回家倒頭就睡,她拉着方佳一起睡,拉上窗帘屋子裏暗暗的,安全感十足。她慢慢的有節奏的拍着方佳的背,母女倆一會就熟睡了。
生活好像一個罩子,顧曼在罩子裏漸漸與世界隔絕,父母家,車間裏,家裏,三點一線。在這個看似穩定的天平上麻痹,從沒有發現華服下的虱子。或許是從小被父母保護的太好了,她沒有經歷過惡,也沒學會長心眼。永遠天真。
在顧曼一成不變三班倒的同時,方嚴也一直是常白班,中午可以回家吃飯,午睡一會再上班,下午六點下班,朝九晚六。兩個人黑夜白天,能一起待着的時間不多,顧曼努力補覺的時候方嚴在上班,或者方嚴下班的時候顧曼準備去上班。
每天這樣的工作讓兩人能夠在一起的時間變得很少很少,兩人但凡有一點時間就要去看方佳,順便在方佳姥爺家混飯吃。方嚴覺得生活少了點什麼,想抓住點精彩,卻像抓住沙子一樣全部漏掉了。顧曼也顧不得別的,睡個整覺就很難得了,哪顧得上方嚴的情緒。
生活讓方嚴無奈,可他不是一個主動改變生活的人。他遇見什麼人就會變成什麼樣子,極易被周圍人同化。日復一日,回到家,冰鍋冷灶,無人管理,他的心野了。他也不會改變生活,不會改變家裏廚具的位置,甚至不會去動,不會在意床單的顏色,更不會在意方佳今年幾歲了。說真的,他是個可以風花雪月的男人。可能否一起生活下去,看的是運氣。
顧曼也是個浪漫至上的女人。她不會盤旋在鍋碗瓢盆之間,她依然相信只要有愛,每天下館子也不過分,她依然相信睡起來再打理家裏也不算晚。她還像18歲一樣天真,相信愛會使人接納生活,即使是一潭死水,甚至投一顆石子下去都毫無波瀾。
在方嚴母親看來,顧曼是不合格的妻子。她既不能照顧方嚴飲食起居,也不能巧言令色討好家人。而顧曼心裏很簡單,她相信當初的那份愛永不會變。有他就有快樂。
顧曼有時生氣了,就去父母那裏躲躲。方嚴並不懂得要去理解這個女人的內心世界。他孤單了,就自己去溜溜彎,溜到家樓下吃吃烤串,剪剪頭髮。猶如一個未婚人士。
方嚴那天又走進了一個新開的理髮店,立刻引來各位髮廊小妹的目光,其中一個女人目不轉睛的盯着方嚴觀察。她叫禾青青,是老闆娘,上下打量着方嚴,立刻招呼他坐下,敏銳的目光一直在洞察這個男人。剪着頭髮,禾青青有意無意的肌膚接觸讓方嚴毫無準備,努力掩蓋着內心的波瀾。禾青青化着港台明星一樣的濃妝,濃烈的口紅,散發著劣質化妝品的香味,不像顧曼那些總是高高在上。她身材妖嬈,穿着緊身衣服,頭髮凌亂着,後面夾着一個鯊魚夾子,穿着人字拖。方嚴對這個女人充滿好奇。她不像方嚴見過的其他女人,無論是溫柔耳語,還是輕輕觸碰,都讓方嚴觸電,新鮮感充斥了他的腦海,填補了漫漫生活長路上的寂寥。本是紅塵知己,越發接觸的多了些。
禾青青眼裏,方嚴在大國企是小領導,福利什麼都好,人長得好,對女人也好。要幽默有幽默,要沉穩有沉穩。他簡直就是完美。
顧曼對此毫不知情,照顧方佳和家人之外,她以為一切一如既往,不知道早已同床異夢。對這個人她從未懷疑過,給出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事情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展起來,像細胞生長一樣不可阻擋。顧曼不在的時候,方嚴帶禾青青回家,或是禾青青帶方嚴回家,方嚴,禾青青,顯然忘記了已婚的身份,肆無忌憚起來。方嚴那時候從未想過離開顧曼,只是想不起來顧曼,快樂的時候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禾青青不這麼想。禾青青對方嚴有所期待,他帶這個男人見過全部親戚朋友,對方嚴極其的好,好到方嚴無言以對,好到方嚴無話可說,她將無形的壓力一點點潛移默化的壓在方嚴身上。說真的,方嚴一點也招架不住。一個從未接觸過社會人的方嚴更不知道如何去逃避這份道德之外的愛,所謂真愛,他漸漸被感動、被利用、被軟化、被說服。
顧曼的好脾氣被方嚴利用的所剩無幾,方嚴看着顧曼不覺虧欠,反而對她說自己遇到了真愛,乞求顧曼給這份真愛一條生路。顧曼這一次徹底的三觀碎了、歇斯底里了,這些年的時光算什麼,方佳算什麼,承諾又算什麼?幾年的夫妻雖做不到相濡以沫,卻也不至於這樣的不了解。多少感情,恩情頃刻間灰飛煙滅,顧不得小方佳怎麼想,一系列的戰爭開始了,顧曼試圖挽救方嚴。方嚴說禾青青是百般千般的好,他不自覺想見面,想在一起,這人的臉面都是虛設了,為了這女人,即使顧曼這裏鬧的吵的再厲害,甚至兩人在方佳面前打的如火如荼,都擋不住方嚴的心,好似着了魔一樣。
婚姻一紙契約,女人交出的是一生的情愛時光,一輩子的柴米油鹽。男人交出的是什麼呢?他開心的時候施捨點陪伴和忠誠,寂寞的時候交出的不是誓言和堅守。夫妻之路,艱難險阻,如沒有一樣堅定的內心,躲得過湍流河水,躲不過妖魔鬼怪。一日夫妻有多少恩情也敵不過新鮮感,敵不過略施小計的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