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非陸
南非,奧利弗坦博國際機場。
盤蛇的心情不是很好。
不是因為他們下了飛機后遲遲不見來接他們的專車,而是因為弗蘭克已經和旁邊這位眼盲的黑人大爺聊了半個小時了。
兩個人從王公貴族的趣聞八卦一直聊到非陸當地的發展建設,像是許久不見的老友一樣越聊越投機。
明明只有兩個人,卻讓盤蛇誤以為自己身處某個廉價小區內的菜市場。
加上當地炎熱的天氣,西裝革履的盤蛇背後滲出的汗已經浸透了襯衫。
弗蘭克倒是一副美陸標準農場主的裝扮,襯衫短褲拖鞋草帽,草帽還被他拿在手裏當扇子使。
“話說你們這兒的鬼天氣還真是熱吶!難怪老哥你曬得這麼黑啊,哈哈哈哈哈哈!”弗蘭克一邊扇着帽子一邊和那個眼盲的黑人老者開玩笑。
“呵呵呵……我這眼睛生下來就看不見了,所以也看不見我們之間的膚色差距。”那個黑人老者也不介意,很自然地回到,“聽老弟你說的,你那邊肯定比我們這兒涼快吧?”
“那可不。我們美陸那邊雖然夏天也挺熱的,但是緯度還是比你們高一點的,而且我們那地勢平坦,那些冷氣下來得快,所以也就熱那麼幾天。”
弗蘭克此行對外的身份是一位美陸的農場主,無論是裝扮還是口音都刻意地偽裝過。
誰知那位眼盲的黑人老者竟然說道:“老弟你是美陸人啊?小時候在西歐長大的吧?”
盤蛇聞言,立刻轉過身來,警惕地看着那個黑人老者,身上的能量和威壓已經蓄勢待發,只要那個老人露出一絲可疑的跡象,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弗蘭克也是一愣,不過他很快恢復了過來。一邊用眼神制止了盤蛇,一邊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對那個黑人老者說:“確實是這樣的,你說的沒錯!”
“沒想到老哥你居然能聽出我的口音。畢竟我已經在美陸生活了快二十年了,連那些內政部和移民局的工作人員都以為我是一個地道的美陸人。”
“哈哈哈哈哈哈!”黑人老者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拜這東西所賜,我這把老骨頭走在街上還沒有被車撞死。”
“我這雙耳朵聽到過世界各地的聲音,就連最東方的華州和櫻花道的口音我都能聽出個七七八八。”
“老弟你雖然是地道的美陸發音,但是有幾個單詞的音調還是夾雜着西歐的味道呢。”老人也沒發現盤蛇對他發出的敵意,只是得意地向弗蘭克炫耀。
盤蛇聞言,也放鬆了下來,收斂了自己的能量和氣勢,重新轉過身去。
弗蘭克心裏也悄悄鬆了口氣,隨即又和那個黑人老者攀談了起來。
很快,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盤蛇的視野中,盤蛇確認了一下車牌后,就朝着弗蘭克打了個招呼:“叔叔,接我們的車到了,上車吧。”
弗蘭克“哎”了一聲,就朝着那個老者告別了。那個老者也朝着他們的方向揮了揮手。
兩人上車后,盤蛇問司機:“怎麼這麼慢?路上出什麼事了嗎?”
“殿下,衛星導航顯示通往機場的那條大路有堵車,所以我們是繞小路來的。但是在小路上正好遇見了當地的兩個幫派火併,所以耽誤了。”司機在前排解釋道。
“知道了,你接着開車吧。”盤蛇聽到沒出什麼事後也就不在意了,轉頭問向弗蘭克,“弗蘭克先生,你剛剛是在打探情報嗎?”
“算是吧。主要還是很久沒有作為執行專員出任務了,有點不習慣呢。”
弗蘭克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讓自己躺低一點:“順便了解一下民意嘛。畢竟我們在pe的辦公室或者外閣的會議上可聽不見這些。”
“‘民間諺語可傳不到外閣的會議桌上。’”盤蛇想起了當年的事,輕輕笑了笑,“這是您當年和我說過的,今天又受教了。”
弗蘭克臉上卻沒有什麼笑意,也沒有看着對方,只是語氣不咸不淡地說:“原本我希望的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盤蛇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他也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用更加恭敬的語氣說道:“所以,還希望這次老師您能再教教我。”
弗蘭克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盤蛇也沒有繼續說什麼,轎車帶着讓人窒息的寂靜向城中駛去。
…………
自由聯盟內部,會議桌旁坐着六個人,男女老少都有,從他們的膚色上看,無一例外全是非陸本地人,而且每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不輕鬆。
瓦倫丁作為在場最年輕的人,三年前剛從英普福特學府畢業,不過他在畢業之前就已經加入了自由聯盟。
雖然沒有參與過第一次的【自由聯盟】,但是他在這個“新自由聯盟”里也不算什麼新人了。
此刻他的表情也是最凝重的,思慮再三后,還是主動開口道:“各位,pe這次派出的可不是什麼小人物。”
“我在英普福特的時候就經常聽說那位第五皇子,他可不是那種靠着父輩的蔭蔽只知道邀功的廢物,是個有真本事的東西。”
“而且他這次還不是單獨行動,還有一個pe的老專員和他同行,背後又有pe總部和神女的雙重支持,可以說是最棘手的情況了。”
“你說的對啊,賢侄。”坐在瓦倫丁左邊的一位中年人開口道,“這是最棘手的情況了。”
“那個盤蛇,不求名利,不求錢財,也不好美色,我們也不好對他下死手,不然一定會招來帝國的報復!到那時我們剛剛興起的聯盟恐怕又要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了!”
“還想着下死手呢?就怕我們還沒來得及下手,他先把我們給端了!”坐在對面的另一位高大男子說。
“目前我們的情報系統還只有個雛形,盯着當地的軍隊都已經很吃力了,如果pe什麼時候也出手了,恐怕對方殺到我們面前了都看不見吧!”
在座的另一位成員問道:“瓦倫丁,你的那個叔叔有沒有回復你啊?”
“他們在櫻花道不是發展得很好嗎,只要他們的組織和我們自由聯盟一起向帝國宣戰,肯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到時候我們一呼百應,各地的反抗組織都站起來進行武力對抗,帝國勢必分身乏術,我們也能搶佔先機!”
瓦倫丁聽到這個,也振奮起來:“之前已經回消息了。”
“我那個叔叔年事已高,現在已經退居幕後了,他們黑幫現在的話事人就是我那個表姐,西尾利惠子。”
“她十分認可我們的決斷,帝國現在民心潰散、謠言四起,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我們一齊出頭,帝國必將首尾難顧,然後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反抗組織浮出水面,就是帝國土崩瓦解之時!”
“好!”“就這麼辦!”“報當年的血海深仇!”在座的幾位首領都一掃陰霾,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咳咳!”這時,會議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咳嗽聲,聲音震響如雷,帶着奔涌的能量席捲了整個會議室。
桌上的人都大驚失色,全部站起身看向會議室的大門。
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的門外,老人沙啞的聲音響起:“怎麼,聽上去你們好像已經商量完了,已經不需要老朽了?”
老人說話的聲遠沒有之前咳嗽的那麼響亮,但是在場的六人聽到老人說話后,反應卻比剛剛更加激烈。
恐懼、敬畏、疑惑……各種複雜的心情出現在那六人心中。
還是瓦倫丁最先冷靜下來,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開口道:“盲師您來了,請坐!”
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桌子盡頭的座位上。
那個位置剛剛一直沒有人坐,也沒有人朝那個位置多看一眼。
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個地方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其他人,只屬於眼前這位看上去孱弱不堪的老人。
老人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下后,桌邊的六人才依次坐下。
他們心中的畏懼和緊張相較於剛才更甚,就像是被猛虎盯上的兔子,儘管那隻猛虎的眼框內只有兩顆毫無光澤的眼珠。
還是瓦倫丁先開口:“盲師,您剛剛去機場見到那兩個人了嗎?”
“見到了。你做的不錯,因為那場火併,讓我跟他們有了半個小時的接觸時間。”
盲師雖然看不見,但他還是把頭轉向了瓦倫丁:“能有這麼優秀的年輕人,我很高興。”
“您過譽了!”瓦倫丁簡直是受寵若驚,趕忙說道。
“那個盤蛇,並沒有你們傳說的那麼神,至少他並沒有識破我,而且還露出了一點小小的破綻。“
“反倒是另一位pe專員,相較於盤蛇顯得更為老練,全程都沒有露出一點破綻,還多次對我進行試探。“
“如果不是我有情報優勢,應該很難處於上風。”盲師用他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相較於盤蛇,或許另一位專員更值得我們注意。”
桌邊的眾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着盲師的話。
盲師也不客氣,喘了兩口氣後繼續說:“還有你們和那個櫻花道小妮子的聯盟……呵呵,是那個律師這麼建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