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拜師風波(一)
“生女尤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陰雨綿綿的一連下了十幾天,濕答答的着實不太舒服,兩個人的鞋子都濕了好幾雙。
那個倒霉的壞蛋只有一雙草鞋,又濕又破,讓他苦不堪言。他被秦玉瑤大小姐扣下來當免費的嚮導和苦力了,每天哭喪着臉跟在兩人後面扛行李。
錢博淵盤問過一番,得知這個人姓趙,叫趙幸,是附近鎮子裏的農民,因為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想着到山裏打點野味吃。結果他沒經驗也沒膽量,困在山上什麼也沒有抓到,餓得他兩眼冒綠光,遇到兩人時忍不住動了歪心思。兩人見他是迫於無奈才鋌而走險的,也就小懲大誡嚇唬嚇唬他。
在那荒無人煙的林子裏呆了那麼久,玉瑤姑娘都快要憋壞了:每天吃的除了肉就是肉,後來幾天因為下雨採到了些蘑菇吃,別的啥也沒有。
所以當三個人踏進一座小鎮時,三個人都很高興。
趙幸:哈哈哈!我馬上就要自由啦!再也不用看到那個女魔頭啦!
秦玉瑤:乾淨的衣服!乾乾的床!【兩眼放光.gif】
錢博淵:嘿嘿嘿嘿……
鎮子裏的村民:這幾個難民怎麼看起來這麼傻呢?
幾個人迫不及待地闖進他們看到的第一家客棧,把老闆和店小二都嚇了一跳。好不容易解釋清楚,在各自的房間裏安頓下來。
秦玉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本應該在自己的床上躺成了一個“大”字,享受這幸福的一刻。
可是,秦玉瑤卻躲在被窩裏偷偷嗚咽了起來:“父皇和母后都……都……”平時和錢博淵形影不離,她不敢流露半分難過。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又能藏得有多好?此時到了可以放鬆之處,自然是再也壓抑不住。
雨聲掩蓋了哭聲,神經大條的錢博淵在自己的房間裏睡得人事不知,“呼嚕呼嚕”的聲音不絕於耳。畢竟在荒郊野嶺,高度警惕的情況下很難休息好,現在難得放鬆一回,自然要睡個昏天黑地。
只有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暴露了秦玉瑤心中的苦悶和壓抑。錢博淵一早起來,就發現秦玉瑤的神色分外憔悴:“不舒服?”說著就要去拿上次用剩的紅糖。
“哎呀!沒有!我只是沒睡好,有點認床……”秦玉瑤不敢看錢博淵,結結巴巴的。畢竟這事暫時沒法兒解釋,只好先糊弄過去再說。
錢博淵也沒深究,因為他很快發現了另外一件事:“趙幸呢?店家,昨天晚上和我們一起來的那個人哪去了?”
“咦?他說先離開了,房錢算在你們頭上啊!他不是說昨天就跟你們說好了的嗎?”店家也很驚訝,“今天一早,天沒亮就走了。”
“走了?這傢伙,還怕我們吃了他不成?”錢博淵也沒在意,以為對方只是不願意跟他們一起走,畢竟被他們使喚了一路,換了誰也不樂意。秦玉瑤更沒心思在意這種小事,整一個兒悶悶不樂着。
兩人吃了早飯,就準備繼續走。拜師的路依然毫無頭緒,他們一路上走來,只見了許多戰爭之下的慘狀,見了不少被逼上梁山的強盜,也見了月驚鳥,鳴於春澗之中的幽靜晚景。可要說強大得超然於物外的人,目前是一個也沒遇到。
“只知道就該問問那個趙幸的。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就算真的有,也很難發現啊!”
“那傢伙自己也說了,他是個窮苦農民。你指望他知道什麼?”秦玉瑤打破了錢博淵不切實際的幻想。
下一刻,站在店門口的錢博淵用力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夢吧?”
秦玉瑤也驚訝出聲。
無怪他們失態,簡陋而長了青苔的石子路上,一個人影正在朝他們跑來。這個看起來乾淨利落了不少的人不是趙幸又是誰?
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彷彿是怕他們跑掉。兩人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去而復返。難道是賴上他們了?
沒等他們細想,人已經到了眼前。
是兩個人。趙幸還拉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因為老頭有點矮,被人高馬大的趙幸遮了個嚴實。趙幸衝到兩人面前,做出攔路的姿態。
“你們都別走!這是我爹。”趙幸把他身後的老頭推了出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十分尷尬。
“所以呢?”趙幸他爹率先開了口,顯然也沒有弄明白自家兒子發的什麼瘋。
“我被綁架了!是這兩個人乾的。爹,你不準備幫我做主嗎?”
“綁架你?平時不都是你欺負別人的嗎?從小到大,我總能聽到別人說你欺負誰家的誰誰了,耳朵都起繭子了。現在倒是新奇了,居然有人欺負你了?人家綁架了你幹嘛放你回來?綁去了更省心,免得我看了鬧心。”老頭對自己的兒子顯然很了解,揪着他的耳朵就訓。
然後,他對兩人微微頷首:“兩位小友可以自行離開。小犬無狀,見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要不我的刀怎麼在他們那裏?”被揪住了命脈的趙幸掙扎着喊。
他那把刀是材質不錯的好刀,因為有過橫在錢博淵脖子上的“英勇事迹”,玉瑤姑娘拍板,扣下來作為錢博淵的貼身兵器。當時形勢比人強,趙幸自然捏着鼻子應下,現在有了靠山,當然要賣賣慘。
錢博淵聽了這話,動手把刀解了下來,準備交還回去。在他看來,這把刀是趙幸的,還給他也是天經地義。秦玉瑤皺了皺眉,但也沉默着沒有說話。以她的眼力見,自然能看出那把刀的不凡,有心把刀留下,又不想駁了錢博淵的面子,終究什麼也沒說。
那老頭卻是個明白人,他很乾脆的拒絕了錢博淵:“你得到了就是你的,要還是不行的,除非這小子以後自己搶回來,否則這把刀就是你的。”老頭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趙幸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着實好笑。
秦玉瑤看着老頭,突然捂住了嘴:“先生是個靈師?”
老頭愣了一下:“那有什麼關係?”看那神情,似乎十分抗拒。
秦玉瑤:“……”她還什麼都沒說呢,幹嘛這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