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癲狂
賀井身形一滯，正要落下的短劍也懸在半空之中。
“妖物，你叫我什麼？”
“賀大個子，你瘋了嗎？我是孔三啊，三傻子啊！”那妖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叫到。
賀井只是猶豫了一下，隨即下定了決心。“區區妖邪，安敢亂我道心，死來。”他決定不再受這隻狡詐妖魔的蠱惑，半空中的短劍也隨即落下，正在苦苦哀嚎地哭臉被他從中一劍斬斷，再沒了聲響。
賀井轉身，想要繼續追擊其他妖魔，突然腳一滑，偏倒了下去。他試圖掙扎着爬起來，卻發現他的腳被地面伸出的數雙骷髏手掌牢牢地抓住。
賀井想要掙脫，卻發現越掙扎，反而會被束縛得越深。他當機立斷，拿起短劍就向那些骷髏手掌劈下。可就在短劍接觸的一瞬，束縛他的觸骷髏手掌突然全部消失了。
鋒利的劍芒切斷賀井左腳的小半個腳背，無法忍受的劇痛傳霎時遍了賀井全身，難以忍受的疼痛讓他倒了下去。
可他依然瘋狂的匍匐向前，撿起了被自己斬斷的腳背。
“沒事的，我能修復，叔父說過我身負玄武命格，最能借天地靈氣修復萬物生機。”賀井顯得有點癲狂，“我要把它接上，我還要帶着大家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嘉雲關。”
賀井努力地想要把斷掉的腳背接上，但他似乎並不知道該怎麼做。“沒事，我能想起來到底該怎麼做，我十歲就能把如意修好，何況現在又有了叔父這一身真氣。”賀井對着把斷掌的切口對準傷口，口中念念有詞，十分賣力。
可能他真的是身負天命之人，賀井慢慢放開了手，發現斷掌好像已經和腳掌又接在了一起。他並不在乎傷口還在流血，興奮地站起來想要繼續追擊妖物，但剛走一步，只是被凝固的血液勉強粘住的斷掌再次崩斷。
賀井用力地保持平衡，卻沒料到幾個妖物趁機閃到了他身邊，其中兩隻大妖分別抓住了賀井的兩隻胳膊，讓他沒法動彈。
而出現在他正面那隻妖物，先是用重重一拳猛擊賀井腹部，然後居然拿出一張白紙蓋在了賀井額頭，上面還潦草地畫著符咒的圖案。
隨着白紙符咒的金光大作，賀井陷入了如同身處漩渦的暈眩之中。他模糊之中好像聽到了叔父的念誦之聲，而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王大利。
“你，你不是神識崩潰了嗎？怎麼這麼快就恢復了。”賀井看到完好如初的王大利，還是有些驚喜。“妖物都逃走了嗎？”
“妖物？”王大利指了指周圍的人群，“你是說，他們？”
賀井隨着王大利的指向，看到了一番地獄場景。
數十名百姓倒在地上，橫七豎八地斷肢與血漿滿地都是，有些人在尖叫，有些人在抱着地上的屍體哭泣，還有些人抱着腦袋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賀井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王大利，“這，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把妖物全部趕跑了。”
王大利並不理會賀井，他把指頭指向另一邊，“還是說，你說的妖物，指的是他？”
賀井慢慢把頭轉向另一邊，他有了些很不好的預感。而順着王大利所指的方向，他看到了已經氣絕身亡的叔父，賀旭志。
賀井呆住，王大利卻很平靜，“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
賀井並不說話，他慢慢走近賀旭志的屍體，匍匐於上，只是流淚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剛才被血月影響，被怨魂寄生，瘋狂的屠殺大家。那怨魂比我們子時對付的那隻更難纏，我和賀老天師用盡手段，才將你控制住。”王大利狠狠地盯住賀井的眼睛。
“本來將你殺死就好，可賀老天師卻堅持要進行驅邪儀式。我本來以為這和喚醒我的方法差不多，卻沒想到你被侵佔的程度太深了，賀老天師需要獻祭自己才能把你拉回來。”
王大利閉上眼睛，不想再次回想起那慘烈的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賀井聽着王大利的話，突然大笑了起來。
“幻覺，假象，誘導，絕望，叔父講過，妖物的幻境就是靠這些東西來侵蝕人心的，沒什麼高明的地方。”他放開了賀旭志的屍體，向王大利沖了過來。“妖物，竟然還想騙我，我要你灰飛煙滅。”
賀井並沒像自己期待的那樣，閃身飛到王大利身旁然後給他致命一擊。相反的，他再次因為無法很好地保持平衡而倒了下去。
王大利大步向前走到賀井身旁，用腳重重踩住賀井的頭。“我不在乎你怎麼想，你想要繼續欺騙自己也沒關係，但你必須明白，”他蹲下身，抓起了賀井的頭，“我再說一遍，剛才的所經歷的，除了你的腳掌被你削掉這件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賀井臉貼着地，重重地喘着粗氣。王大利示意賀井的三名隨從把他扶起來，繼續說道，“我想我現在明白，賀老天師把大部分真氣傳給我是為什麼了？”他說著話，很自然地在掌心運氣，金光乍現，他也很震驚，自己居然這麼快的理解了這門功法。
“很簡單，血月大陣不可能是針對這支饑民隊伍的，老天師認為他們這麼費盡心機，肯定是為了一個更有價值的目標。”王大利看着賀井，指了指自己。
“而這個目標，就是我，或者說，只有當這個目標僅僅是我，其他人才有一線生機。”王大利心懷敬佩地看了一眼賀旭志的遺體，“這就是他的賭局，賭就是我是這些妖魔邪祟的目標。”
“如今我身負老天師雄渾真氣，如果老天師沒有算錯的話，只要我脫離隊伍獨自行動，這輪血月，也會隨我而去。”王大利認真地看着賀井，“你現在明白我們分別要做什麼，才對得起賀老天師的犧牲了嗎？”他歪着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要帶着大家繼續西行，現在就出發，一刻都不要停。而我，”王大利笑着說，“我現在就去找個地方，離你們遠遠的，然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