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路上風波
“突,突,突”一聲聲刺耳的槍聲劃破寂靜的環境。車隊從遠方緩緩駛來,捲起陣陣煙塵,遠遠看去頗為壯觀。
沒等肥頭炳回過神來車隊已經來到肥頭炳面前,第一輛卡車停下,後車齊刷刷下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軍士,個個手拿中正步槍,肩戴“憲”字臂章,一副凶神惡煞地模樣,接着是第二輛,第三輛。到了最後,場內居然聚集了六十多名全副武裝的憲兵。將肥頭炳一行人團團包圍。
肥頭炳哪裏見過這般大的陣勢,嚇得哆哆嗦嗦,沒兩下他和他的部下就被人繳了槍,被憲兵連打帶揍地驅趕到一個角落。
這時,從車隊後方緩緩駛來五輛輛轎車,一聲令下,人群散開,三個人走到陳宏才面前,為首的是軍裝筆挺,雄姿英發上尉軍官,“憲”字臂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光彩奪目。另一邊的一個滿臉微笑,身材矮胖,身穿中山便裝的中年男人,最邊邊的是一個其貌不揚,一副精明相的瘦高男子,一副八字鬍貼在他的臉上,頓時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活靈活現為富不仁的奸商。
來人正是廣城站站長楊廣義和總務科長秦玉良以及駐紮在廣城地區的中央軍憲兵隊上尉隊長薛子傑,原來,自打楊廣義接到處座的電文後就戰戰兢兢,生怕案件處理不當被處座怪罪問責,一心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特派專員上,可時間一天天過去,離接應時間足足完了一天一夜,楊廣義終於坐不住了,於是帶上總務科長秦玉良和幾名親信一起驅車到鐵路沿線地區尋找陳宏才一行人,生怕因為地方軍內鬥而影響了陳宏才一行人的行程。可又怕地方軍的小兵小卒鬧事,於是打電話駐紮在廣城站的中央軍的105旅的湯國槐旅長,請他派兵護航,湯國槐一聽是老同學的請求,加之是為軍事情報調查處出力辦事,自然滿口答應,於是便派遣憲兵隊的薛子傑帶領一個加強排來增援,臨行之際還叮囑薛子傑要好好配合軍情處的這幾位大佬的行動,萬萬不可與之交惡。
陳宏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便是楊廣義,兩人早年都是混混出身,後來加入了青衣社成為處座部下,論起來兩人也算是相識一場。只是陳宏才敢打敢拼,加之又是處座的同鄉,很快便得到了處座的賞識並迅速得到了提拔,而楊廣義資質平平,這麼多年來在行動上也沒有什麼建樹,可唯獨是個撈偏門的好手,又對處座忠心耿耿,對處座的命令不打半點折扣地執行,最後終於在不惑之年當上廣城站站長一職。
楊廣義見到陳宏才,親切地說道“我還在想處座派了哪個天兵神將過來,原來是陳兄,你我兄弟幾年不見,陳兄就官至中校,想必是屢建奇功,真是可喜可賀。本來我和玉良還在擔心案件的事,看來是多慮了,如今有陳兄在,想必破案指日可待,陳兄又可以再立奇功,陞官加爵啊”
說罷又對陳宏才介紹道“這一位是我的助手,總務科長秦玉良”然後又指了指薛子傑,道“哈哈,這一位得隆重介紹一下,這位是廣城地區的憲兵隊隊長薛子傑上尉,薛上尉可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啊。”
陳宏才心中不悅,但表面功夫卻是做足,上前和楊廣義大手一握,故作感概地說道“楊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陳某今日遭這幾個小人暗算,差點兒就小命交待,如今想來更是后怕不已,多虧楊兄仗義相救,今日之恩情,陳某沒齒難忘,他日定當湧泉相報”
轉身又和秦玉良,薛子傑握手,寒暄一番。
三人表面功夫都做得很足,畢竟也都是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老手。
就在這時,一個手下走到薛子傑低聲耳語,薛子傑聽后臉色微微一變,待打發走手下之後,對楊廣義使了個眼色,楊廣義頓時心領神會。於是轉身對陳宏才說道“宏才兄,你看,你萬里迢迢趕來,我等應盡地主之誼,我已經提前讓玉良在廣城飯店定下薄酒,正要為宏才兄接風洗塵,宏才兄你看”
陳宏才也微微點頭,道“此地不宜久留,這樣,不勞煩廣義兄了,你留下幾輛車,我讓我的人開車送我回去,正好這段時間要在廣城公幹,手底下也沒個代步工具”
話雖這麼講,陳宏才卻心中鄙夷,對楊廣義這頭蠢豬真是鄙夷到了極點,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吃,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剛剛那名手下對薛子傑的話他已知曉,雖相距甚遠,但陳宏才懂得唇語,這也是他的絕技之一,內容大概是湯國槐下令要適當處理這些**,不得做得太過與地方軍交惡。
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堂堂一個中央軍的上校旅長,居然會畏懼一群烏合之眾的雜牌軍。陳宏才鋼牙一咬,心中暗自打定主意,若是這次廣城之行順利,自己一定要上報處座,將楊廣義這頭豬撤掉。
楊廣義一聽這話,心中也是暗自歡喜,雖然此時他與陳宏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說到底他在處座心中也是極有分量的,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雖然自己確實能力欠佳,但在斂財方面也是個能手,這些年自己上供給處座的利潤也不少,說句不客氣的話,大半個軍情處可都是他和他的走私路徑供養出來的,但同時,楊廣義之所以一改前幾日的惶恐之態,也是因為他已經把兇手揪了出來,這裏不多贅述,後文會講到。
而這個陳宏才剛來廣城就如此囂張跋扈,先是劫了湯旅長的貨車南下,又與地方軍交惡,遲早都是要吃苦頭的,自己還是少與之親近為好,不然萬一哪天被人打了黑槍也不自知。而這裏所提到的湯旅長的火車,也就是陳宏才一行人一路乘坐的列車,但陳宏才也並非故意為之,只是當時時間緊迫不得已搭了個順風車,沒想到這居然是湯國槐販賣軍中物資,謀取暴利的列車。也不會想到自己一行人居然在軍火堆中睡了一宿,更加不會想到,這趟列車到最後居然會要了自己的命。
楊廣義對陳宏才點了點頭,哈哈笑道“也好,宏才兄手下人才濟濟,我也怕我手下的幾個鄉野村夫伺候不好您,畢竟是南蠻之地啊”
說罷,轉身對一旁的秦玉良交待幾句,秦玉良聽后也是微微一驚,但既然是站長的命令,也只好執行。於是開始招呼手下騰出三輛嶄新的別克轎車。
陳宏才也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聶明雲也心領神會,讓自己的手下去接管汽車,陳宏才一行十二人分配到三輛轎車也算是寬敞,正當陳宏才準備上車之際,突然轉身對楊廣義和薛子傑說道“廣義兄,不知這群**你們要如何處置”
楊廣義和薛子傑聽后也是微微一愣,他們沒有想到陳宏才居然會問這個,但是對視一眼之後也是明白對方的意思,這群**自然是不能殺的,要知道,這不止是上面的意思,也是他們心中說想,一旦與地方軍交惡,憑湯國槐和楊廣義手底下那些人,自然是不夠地方軍塞牙縫的,於是對陳宏才說道“這些人觸犯到了宏才兄,自然是要處死,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殺了他們只會讓有心之人察覺宏才兄的行蹤,我和薛隊長商量過了,打算把他們帶回去關押起來,等宏才兄走後再行處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陳宏才在總部是出了名的行動好手,因此也是結下一堆仇家,平日裏想要陳宏才命人的不少,哪怕是遠在廣城的楊廣義也是知曉的。自己這麼說,想必陳宏才也沒什麼意見,還會認為自己是為他陳宏才着想。
陳宏才聽后也是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之後說道,“楊兄所言極是,不過我卻認為夜長夢多,把他們關到監獄也是人多口雜,這樣,把他們一併帶回軍情處吧,到時候再作決斷”
一聽這話,楊廣義頓時臉色一黑,這不是明擺着要他和地方軍打擂台嗎?拉進軍情處的人還能活着出來嗎?不可能,當然不可能。軍情處是什麼地方,需要講證據嗎,當然不需要,到時候給這些人隨便安個帽子這些人不得死定了。可楊廣義還想說什麼,但陳宏才坐上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臉委屈的楊廣義。
這時,-一旁的薛子傑用手捅了捅楊廣義,指着那群縮在角落的**問道“楊站長,這下怎麼辦,總不能全殺了吧”
楊廣義這時也是盛怒不已,怒道“他娘的陳宏才,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然後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整理了一下,畢竟陳宏才是總部的人,眼下又是自己的上司,自然不能明擺着和陳宏才對着干,於是對薛子傑說道“薛隊長,你也看見了,這個陳宏才如此囂張跋扈,我也不好違背他的意思,這樣,這些人我先帶回去,麻煩您和湯旅長說明一下,讓他和各方面的人馬打點一下,但願這位陳特派員記性不好,這樣等他走後我也能周轉一番,不然,我也保不住他們。”
薛子傑聽罷,也是輕嘆一聲,道“只好這麼辦了,那我這就回去和湯旅長彙報一下,先行告辭”
正當薛子傑準備走時,又回到了楊廣義身邊,道“楊站長,別說我不提醒你,那些**的頭可是馬老六的拜把子兄弟,你可得好生伺候”說罷,薛子傑用手指了指**中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正是肥頭炳。
楊廣義聽后也是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已經把楊廣義恨到了極點,居然給自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薛子傑口中的馬老六,正是這一帶地方軍的領袖,早年也是混跡於馬幫,後來受到了國黨政府招安,便搖身一變成了地方軍,手底下足足有近兩個旅的人馬。
兩人又仔細交談一番后,薛子傑帶領部下離開,留下一隊人馬押送肥頭炳一行人去了廣城站。
楊廣義和秦玉良也是驅車直往廣城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