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纖細白皙的手指從深邃黝黑的淤泥表面劃過,女孩的雙指輕捏從污穢的黑泥中抽離出來一條白色透明的似蜈蚣一般的東西,那條東西蠕動着像是離開水的魚兒一般撲騰。
生命或者求生的本能讓這條東西開始掙扎纏繞上了女孩的手指,細長的節肢刺穿皮膚,女孩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這個東西傷害自己的纖細的手指,直到它開始疲憊,不再用力的掙扎。
女孩才輕柔的用另一隻手掐住小蜈蚣的尾巴把它連着自己皮膚一起扯下,黑泥從女孩的傷口處擠出將受傷的手指完全包裹,當粘稠的黑泥完全褪去時她的手指已然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
女孩將小蜈蚣平穩的放在了掌心就像是一位母親將嬰兒的緩慢的托放進搖籃,她靜靜的看着着掌心中此時正蜷縮成一團抱着自己那一小塊皮膚啃食着的小蜈蚣慈愛的笑道“哺乳。”女孩露出慈愛的表情她似乎很開心。
之後的時間裏女孩一直陪伴着小蜈蚣,似乎這就是她的一切。用一些自己身上的肉糜餵食,一直凝視觀察它直到下一次眨眼,照顧它在黑泥中打滾時不會被其他東西拖拽走,時間似乎在這裏並不存在,光靠感覺也無法在漆黑的世界感覺到名為時間的東西,這裏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與腳下的黑泥,所以小蜈蚣無從察覺這段時間有多漫長。
直到某一天或許是母親厭倦了這一切,厭倦將愛浪費在這裏,轉身將小蜈蚣遺忘在這漆黑世界的一角,離開了母親的小蜈蚣在這裏似乎什麼都不是,幾乎只是下一瞬小蜈蚣就被黑泥中的什麼東西拖拽拉扯,無數觸鬚一樣的東西將小蜈蚣按在粘稠的黑泥中撕扯着它,節肢被一根扯下,背上的堅硬的殼被攪碎,他們似乎嫉妒了母親對它的愛很久,終於等到了它被拋棄的這一天,小蜈蚣不停的掙扎反抗逃跑直到它掉進了無盡的虛空。
在不斷的下墜過程中小蜈蚣開始哭泣,開始回憶母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教典。”這是母親離開它前諸多自言自語中重複最多的兩個字,也是對它來說印象最深刻的,剩下話語,這就像是大人回憶小時候的事一般只剩下了一些潛意識裏的片段,完全回想不起來全部,或許自己根本聽不懂亦或者是完全無法理解,仔細回想它也想不起來母親的樣子因為那裏一片漆黑。
“我感覺我做了這樣的夢,做了不知道多久時間。”我的眼睛被強光刺中以至於我根本抬不起頭。
“這就是你裸奔跑到馬路中間原因?做了一個毫無邏輯光怪陸離的夢?”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警官,拿着枱燈晃着我的眼睛,他似乎想讓我清醒一點,而不是聽現在這種毫無用處沒有邏輯的胡言亂語。
“做夢被嚇醒然後從小區跑到了馬路中間?是這樣嗎?”警察試圖通過我的胡言亂語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想否認,但是坐在我對面的嚴肅警察並不想給我機會“名字,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哪個小區的。”警官的聲音似乎不帶任何感情,每句話都能讓我全身的神經緊繃一點。
“夢裏,似乎好像沒說我叫什麼名字。”我撓着頭用動作掩蓋我此時的尷尬和緊張,別說名字了,我甚至不記得之前的一切,自己醒過來時就全身赤裸的躺在馬路中間,然後被一堆車子圍成了一個圈好像還發生了幾起車禍,索性我非常幸運沒有被波及,似乎還有人拿着手機閃關燈對着我拍照。
“身份證號碼報一下。
”警官的表情似乎不再死板,而是有些生氣,我的回答明顯並沒有讓他滿意。
“不知道。”我縮了縮脖子,我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警官嚴厲的話語和周圍安靜黑暗的環境讓我感覺莫名的害怕。
“哪個小區的!”警官不耐煩的用手指扣動桌子他顯得很不耐煩,咚咚聲在狹小的空間回蕩,我感覺我的心臟都因此漏掉了幾拍。
“不知道。”我將頭狠狠的埋了下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根本不敢看向警察的眼睛,說實話我真的想要認真如實的回答,但是腦子裏除了一些常識外其他的一片空白。
砰的一聲!桌子被用力的拍了一下,警官似乎以為我在敷衍他大聲喊道“請認真回答問題!”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以至於我突然有些大聲喊道“我真不知道,而且別用這種審問犯人的語氣每次都吼那麼大聲,我有點害怕,我是一個正常人我只是不小心躺在了哪裏,至少我知道地球是圓的,你與其在這裏質疑一個良好市民不如管管在警察局門口拉地平說橫幅的人,還談什麼科學信仰。”我的聲音逐漸變得沒有底氣聲音越來越小,我試圖轉移開話題讓場面不再那麼嚴肅。
房間裏安靜了一段時間,似乎是我及其富有邏輯和正義的發言點醒了眼前的警官,他的表情開始不再那麼嚴肅,問話的語氣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威嚴的口吻。
“你之前提到了教典對吧。”警察回憶着我之前說的故事,看樣子他是聽進去了,我瘋狂的點頭,希望可以早一點離開這個讓我感覺不適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裝傻,或者你如你說所真的失憶了,但是這年頭涉及宗教的事情都很難辦,你也有可能是被哪個邪教騙了或者洗腦了。地球是圓的是前些年比較富有欺騙性的邪教噱頭,他們甚至堅信,某一天這個世界會毀滅,在世界毀滅前他們會獲得福音,教眾們將聚集在一起召喚出星間的駿馬離開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然後飛往宇宙的中心的神殿和主一起獲得永生。”警官用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他繼續說道“門口的橫幅也是前些年打擊邪教時警署拉的,掛了快一年了。”聽完這些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而警官則表情古怪的按下了桌子上話筒的按鈕。
“調一個精神鑒定課的人員過來,我現在無法確認嫌犯的精神狀態,我感覺他可能不是刻意在裝傻,他腦子可能出了什麼問題,也可能和宗教洗腦有關。”說完警官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你在這裏座好配合調查,你的問題很嚴重,三起車禍,十日受傷,三人重傷住院,現在還涉及到了邪教,如果接下來你不能如實回答問題你很有可能坐牢。-”完全關上門前他甚至透過小門縫仔細打量了一下我,他的表情很詭異,像是看一個關心一個傻子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我說不上來那是什麼表情但是心裏感覺莫名的有些發毛。
“喂!我不是什麼邪教徒,難道地球不是圓的嗎?為什麼你一個警官會偷偷用這種可憐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我胡亂的揮舞着手臂試圖讓警官回來回答我目前的疑問,但是門很快就被完全關上了,我當時真應該在他起身的時候抱着他的大腿告訴他我是正常的人,不是瘋子,至我應該冷靜下來思考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
要是我當時可以冷靜一點,回答那個中年大叔的一個個問題的時候不帶着煩躁的情緒回答,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關在精神病院了!!!
“我不吃藥!我是正常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喊出了大部分人被關進精神病院的統一台詞,而護士則慢慢的掰開我的嘴巴將藍色的藥丸和水強行灌入我的嘴巴,最後甚至用棉簽挑動我的舌頭看我是否真的吃下藥。
“你不吃,到頭來還不是吃了,只是需要人喂。,吃完好好睡吧你吵到太多人了,你不睡我也要睡覺。”護士用哄小孩的語氣對着我說到,不知道為什麼她用手拍了拍我的臉頰。
“不是,我乖乖吃下去說明我是正常人,而且不吃這葯總感覺腦子發漲,心裏有種少了什麼的感覺有些不知所措,然後莫名的有些煩躁。”我打了個哈欠“今天是第幾天了?什麼時候會有人來————”困意上涌,我從喉嚨中擠出最後的聲音“接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