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乘風破浪
破浪號的船身被海浪托起，神奇地由低至高滑向了這個巨大浪尖的平滑處。
張嵐夜雙手已經發酸了，但仍舊死死地抓着方向舵，不肯放手。因為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放手就全完了，破浪號的船舵會被船身下面的激流沖歪，然後迷失方向，從這麼高的地方直接摔下去，摔到海平面上，這艘船就會直接被水面的反作用力拍碎，從而解體，消失在這茫茫大海上。
破浪號的船身發出了吱呀呀的扭動聲，張嵐夜自知此刻的破浪號正在承受巨大的扭力。他緊盯着船頭前方，浪尖已經離他們這艘小船不遠了！
“所有人都給我抓穩了！”
大雨傾盆，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澆着破浪號的甲板，張嵐夜的風衣此刻已經被淋濕透了，他的後背上，早已經分辨不出汗水和雨水；納爾松和眾水手們緊緊抓着身邊的船體，腰上都捆着兩指粗的麻繩；樓傾雪此刻已經從船長室出來了，她懷裏抱着八月，艱難地蹣跚到了樓梯下面，將自己的腰部用布條綁在了樓梯的樁子上。
張嵐夜見大家都有所準備，當下屏住呼吸，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
破浪號仍在前進，激蕩的海浪反覆撞擊着破浪號的兩側，但也對它形成了強大的推進力。只見破浪號終於碾着海水，被巨浪帶到了遠離海面的高空中，此時的破浪號並沒有張開主帆，船速卻已經達到了恐怖的二十多節！
船體發出了嘎嘎呻吟，張嵐夜的手臂也酸得打顫。
接下來，讓所有航海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破浪號這艘小型帆船，竟然從那恐怖巨浪的浪尖上開始俯衝，彷彿一位英勇的踏浪騎士，或者一位桀驁不馴的衝浪手，歌唱着高昂的戰歌，腳下踏着滔天的巨浪前進着，它的船首切割着沿途的海面，撩起一片片水花。
張嵐夜緊抓着方向舵，但他的手臂已經撐不住了，飽受鍛煉的魁梧肌肉卻在此刻無助打顫，彷彿隨時都會崩潰。他大口喘着粗氣，肺部就像是燒着的風箱，不斷湧進空氣，而面部表情也變得扭曲。
他竭盡了全力，榨乾了全身每一條肌肉的力量，可船舵卻開始不斷出現緩緩轉動，手臂也堅持不了，隨着它一起移動。
張嵐夜現在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念頭：放棄吧，你不行了。
他從前是個慫人，面對生命中的很多機會都放棄了，僅僅是因為自己堅持不下去。後來接觸了健身，在日積月累的修行中，慢慢學會了什麼是堅持，什麼是恆心。
張嵐夜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水手們的笑容，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了解了每一個人的性格，包括納爾松，都和他成為了兄弟一樣的存在；然後，他想到了樓傾雪和八月。
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他的眼中有了些許的血絲，雙臂打顫。
張嵐夜深吸了一大口氣，仰天大吼：“吼————！！”
那吼聲，是由人體發出的，卻是最接近野獸的聲音。人類在接近極限時，需要的就不是人類的理智了，而是野獸的野性！
他似乎在一瞬間，了解到了卡傲術士的意義。
如果想要真的駕馭卡傲術士的力量，必須讓自己的心，變得充滿野性，卻能在野性的呼喚下，隨時保持理智！
“恭喜您晉陞為二階！”黑水血晶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黑水血晶繼續用極速發送着信息進入張嵐夜的腦海：“正在傳送二階卡傲術士的相關信息給您。”
“您已經學會了：狂暴術。
這個法術無論您是否處於人類形態都可以使用。另外，您的卡傲變形術已經可以用於變化二階生物。”
張嵐夜瞪大了眼睛，他也沒想到竟然在這種絕境中讓自己晉陞了，並且還學會了新法術，狂暴術。
不管這是什麼法術，此刻的身體已經力竭，他需要賭一把。
破浪號的航行方向已經發生了不穩定的搖擺，隨時有可能被巨浪推翻，橫死在巨浪的浪腰上。
張嵐夜口中低語狂暴術的咒語，幾個古怪的音符從口中吐出，一股熱流從黑水血晶處涌了出來，從右手手腕處開始，直到掠過了四肢百骸。接着，他渾身的肌肉開始震顫蠕動起來，似乎在饑渴地吸收着這股熱流中的能量。幾秒鐘后，張嵐夜渾身的肌肉又重新充滿了力量。但他的思緒卻突然停頓了片刻，然後一股能夠爆發身體野性的能量充斥了他的大腦！
此刻他的腦中充滿了攻擊慾望，就好像無數張嘴不停地在他的耳邊低語：“害怕！危險！天敵！咬死他們！咬死他們！恐懼！恐懼！食物！”
張嵐夜的雙眼此時已經化為了血紅，腦海中充滿了屬於動物本能的負面情緒，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野獸，思維里只剩下了屬於本能的憤怒情緒。
但好在他的毅力很強，並且此刻的險境能夠剋制住他的情緒。張嵐夜瞪着血目，喉嚨中不斷發出雜亂的嘶吼，雙手發力，將方向舵拽了回來，使得破浪號回到了原先最穩定的行駛路線上。
就這樣，破浪號以它神奇的穩定性，踏浪而行着。雖然此時的每分每秒對於張嵐夜來說都是煎熬，但好在暴風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破浪號被巨浪的餘波推動着駛出了幾百米，風終於停了。
烏雲沒過多久便散開了，這變臉像翻書似的天氣，正是大海的恐怖之處。
雨過天晴，陽光的光暈照射在張嵐夜的半邊臉上，張嵐夜的狂暴術效果也消失殆盡了，他倒在甲板上，雙眼漸閉，嘴角露出疲憊的一抹笑容。
他知道自己帶着全船的人活下來了。
陷入昏迷前，他的模糊目光中，納爾松正帶人跑過來。
......
方向舵的木把上，有一道巨大的爪痕。
它安靜地刻在上面，但誰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