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劫(八)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劫(八)

李芸娘走到陳冰身旁,望着門外遠處清歡如風般遠去的身影,拉着她的衣袖,心中有些害怕,說道:「二娘,這清歡是怎麼了,看着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你我哪裏不小心得罪她了?要不要等她下回來時,好好勸勸她?」

陳冰心中也奇怪,不過她知自己和李芸娘目前仍是處於別人的掌控之中,隨時隨地都能被捏死,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也不回李芸娘的話,只是搖搖頭,對李芸娘說道:「芸娘,別看這院子裏的人對你我禮數有加,吃喝的也都是好的,可你我終究是被囚禁於此的,此處之人所說的,所做的,你我就當沒聽見,也沒看見,但卻要暗暗記在心中,興許以後還有用到之處,為了保住性命,為了能脫困,就一定要乖乖的聽話才可以,這些你能明白嗎?」

李芸娘點點頭,說道:「我懂了,不管清歡也好,阿二也罷,凡是讓我等去做的,我等就乖乖的去做,她的事情,我們莫要去管,也莫要去理,若是惹禍上身了,怕是沒得好果子吃。」

陳冰笑着說道:「對,就是這個理,要讓那些人抓不住把柄,那樣我等才能看到希望。」

李芸娘卻有些擔心道:「那張淑碧和張淑儀姊妹怎麼辦?那張淑碧不是盞省油的燈,我怕她會惹惱了那些人。」

陳冰搖搖頭,說道:「張淑碧沒腦子,可她身邊的張淑儀卻不是個能隨意拿捏的人,有張淑儀在,好歹還能勸的住她。那張淑碧的日子雖會難過一些,她再如何的鬧,我想至少性命應該無憂。」

少傾,一丫鬟模樣的人捧着一疊曲譜進了屋子,她把曲譜交給陳冰,陳冰想問她清歡身子是否好些時,那丫鬟指指自己喉嚨,而後張開自己的嘴,伸出了只有半截的舌頭,陳冰看的心中大驚,李芸娘嚇的躲在了陳冰身後,驚恐的看着那丫鬟,更是險些喊出了聲。那丫鬟低下頭,欠身行了個萬福,轉身便離開了廂房。

李芸娘忙把房門合上,背靠在門板上,捋着自己的胸口,長長喘着自己氣,低聲問陳冰道:「二娘,這,這可如何是好?那些人,那些人怎的如此殘忍。我,我好害怕。」

陳冰亦是有些心有餘悸,可好在她並不覺得清歡會對自己動手,便安慰李芸娘道:「放心,你我如今還是安全的,我方才說了,這些人是有求於我,只要不惹到這些人,我等便不會有事。按我說的,只管吃,只管睡,只管學,只管做。」

李芸娘還是十分害怕,如今她能仰仗的便只有陳冰了,她鼻尖酸酸的,淚眼汪汪的看着陳冰,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在了陳冰身邊。

陳冰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拾起丫鬟送來的曲譜,隨手翻開看了幾頁,覺得其中的曲子並非很難,也有幾首是前世所學過的,便來了興緻,她放空了自己心中所有雜念,用心研習曲譜,並樂在其中。

日子便這樣一日一日的過着,而自那日之後,清歡便再也沒有來過,只是每隔一日便會差丫鬟送些曲譜過來,不僅如此,這一日三餐,阿二也是侍奉的極其周到,吃的喝的無一不是極好的,與其說二人是被人擄來囚禁於此,倒不如說是在這在這宅子裏享受的。

只不過這日子過的雖是閑適,但卻少了自由,只要二人踏出房門,阿二便會出現在眼前,他雖不用強,也極為客氣,但態度卻十分強硬。陳冰試過幾次,無論清晨,還是夜晚,只要自己一踏出房門,阿二都會出現,顯然,阿二也是會武的。

而這些日子來,除了送曲譜的啞巴丫鬟之外,進出此處的便只有阿二了。陳冰心中擔心張淑碧張淑儀姊妹,趁阿二送飯時陳冰曾問起過,阿二隻推說自己不知,並讓陳冰在房內好生練簫,自己主人興許甚麼時候就會過來考究的。陳冰也別無他法,無所事事時,便教李芸娘吹洞簫,卻沒想李芸娘對此十分

的有天賦,學的也非常的快,越吹越有樣子。

又過了二十餘日,每日只在練簫和吃飯睡覺之中度過,李芸娘已沒了最初時的小心謹慎,只是這樣的無所事事的日子,讓她頗覺無聊。

這日過了晌午,李芸娘練完了洞簫,把玉簫放在了琴旁,用帕子擦了擦手,微微拉開一條門縫,朝外張望了一番后,又合上了木門,對陳冰說道:「哎,二娘,這都快一個月了,那叫清歡的怎的再也沒來過呀,這每天不是練簫就是吃吃喝喝的,還不能出這屋子,哎,這日子啊,過的好生無趣吶。」

陳冰心中十分在意這點,心道:「是啊,這清歡一直不來,始終讓我心裏覺得有些不妥。」只不過陳冰的這番心跡,她絕不會在李芸娘面前流露半分出來,免得讓她擔驚受怕,念及至此,便對李芸娘說道:「許是她真的病的很厲害呢,那日她走時,我看她捂着自己心口,似是很難受的樣子,或許多將養些時日,便能好了。」

李芸娘歪着腦袋,心中卻道:「嗯?清歡那日走時有捂着自己胸口嗎?」

其實陳冰心中最為在意的便是這近一個月來,沒聽到半分關於陳天寶的消息。那日被擄上車后,她早早便醒來,也聽知了陳天寶是一起來到此處的,而在這幾十日中,陳冰一直有暗中留意,也曾壯着膽子,拐彎抹角的隱晦問過阿二,均無任何音訊,而這些卻又不能說與李芸娘聽,她心中為此實是非常焦急。新

此時,屋子門被推開,阿二站在門前,他看了眼二人,對陳冰欠身行禮道:「小娘子,我家主人有請,請帶上玉簫,隨我一起去一趟罷。」說完,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冰點頭應承了阿二,大大方方站起身子,把玉簫插在自己腰間,轉身便要走,李芸娘心中一緊,緊緊拉住陳冰放衣袖不放,微微搖着頭,雙眉緊蹙,低聲說道:「不要!千萬不要去!」

陳冰笑着輕輕撥開李芸娘的手,柔聲說道:「清歡讓我帶玉簫前去,應是要考究我這洞簫功夫了,不打緊的,我去去就回來。」說罷,陳冰便隨着阿二一道離開了屋子。

二人轉過兩道迴廊,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陳冰來到了一處塗著朱漆木門的屋子前面。阿二恭敬的敲了三下木門,裏頭傳出了清歡的應聲,阿二將木門輕輕推開,側身讓在一旁,對陳冰微一欠身,陳冰會意,跨過門檻,便進了屋子。阿二這才合上木門,躬身退至迴廊邊上。

清歡坐於一張木琴跟前,淺淺一笑,微微頷首,指着邊上一張梨花木椅,說道:「二娘請坐。」

陳冰微微欠身,她雖不疑有他,卻扔是暗運蘭花手勢,大大方方的坐上了那張梨花木椅。

清歡讓身邊丫鬟給陳冰上了茶水后,說道:「這些時日來身子一直不太好,便沒能來同你合奏曲子,當真對不住。今日起身時,覺得身子好了些,便急急讓阿二去請二娘來此,也好同我一起合奏。」

陳冰近一月未見清歡,乍見之下,確是比之前要清瘦了不少,亦是淺淺笑道:「清歡阿姊哪裏話,多多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對了,自那日分開之後,我便未再見張淑碧張淑儀姊妹,不知如今她二人可好?」陳冰雖心中不喜張淑碧,可畢竟是一同被擄來的,心中還是擔心她二人的安危。

清歡淡淡地說道:「哦,她二人好的很,呵,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上在那縣衙之中,可也不會缺了的。」

聽她這麼一說,陳冰心中這才放下心來。

清歡撥弄了幾下琴弦,說道:「好了,時間緊,不說這些了。我送了那麼些個曲譜,想必你也都研習過了,來來來,你我二人這就合奏一曲《鳳求凰》。」

陳冰一怔,心中尋思:時間緊?難道是要去作甚麼嗎?還未及她細想,清歡指間的琴音已至,陳冰

拋去心中雜念,不再去想其他,她豎簫於唇邊,和着清歡的音律,洞簫之音緩緩吹出。

對於熟識音律之人而言,無須多作言語便能夠達到心意相通之境界,二人之前已有過一次合奏,因而這一次合奏便更是駕輕就熟了。

一曲終了,陳冰放下手中的玉簫,心中驚訝道:「清歡這曲子彈的失了水準啊,有幾個音明明極易,可她卻彈錯了,不對!她一定是有心事!」

陳冰瞥眼看向清歡,清歡卻也看向了她,二人四目相交,清歡淡然一笑,說道:「不知二娘是何日生辰?」

陳冰不知為何清歡會忽然問到自己的生辰八字,不過還是實說道:「己丑年丁卯月戊戌日戌時出生。」

清歡心中計算一番,驚訝道:「呀!二娘,照這生辰八字,你還比我大着幾個月呢,呵呵,這清歡阿姊看來我是當不得了。這樣好了,今日起,你便喚我清歡妹妹,而我便喚你阿姊罷。」

陳冰雖是點了點頭,可心中大起異樣之感,心裏更是有些警覺。

清歡坐到陳冰身旁,倒了兩盞茶,說道:「阿姊,這盞茶我敬你。」

陳冰端起茶盞,以袖掩面,卻未真飲,只沾了沾唇。

清歡飲了口自己的茶,說道:「我曾說過,若是阿姊四人被將軍看上能成了將軍夫人,亦是你等的造化。如今你的洞簫吹的出神入化,已不用再此修習,今日便要把你送走了。」

陳冰心中大驚,「豁」的站起身子,右手運起蘭花手勢,卻瞥見門外一個人影閃過,心知那是守在門口的阿二,她強忍心中怒意,慢慢放下了右手,問清歡道:「那芸娘和張氏姊妹呢?」

清歡抬眼看了看陳冰,面無表情道:「她三人還差的遠,尚需多多研習,這次只送你一人過去。好了,你也不用在多說了,你我以後有緣還會在見面的。阿二!把二娘帶下去,讓阿大駕車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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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漁妻種田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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