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
是山,被樹木籠罩暗無天日的山。
雜草枝葉掛滿濕氣凝結的露水,沾着了鞋子褲子衣衫,搞得渾身濕漉漉的,蚊蟲腐蠅在半空中環繞叮咬,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爛葉子腐爛變質發酵的酸臭味道。
咔嚓咔嚓咔嚓
腳步落地發出聲響,就好像有人在大快朵頤抱啃大塊骨頭一樣,裸露出的脖頸,面容,手背成了蚊蟲們的菜市場,打完一批又來一批,嗡嗡的盤繞在身旁。
這山還悶熱的不像話,遮天蔽日的樹木,非但沒帶來沁人的清涼,還將這裏當成了發酵廠,熱氣與濕氣在這裏頭打轉連連碰壁,宛如是一個天然蒸籠一樣,將人翻來覆去的折騰。
嘩啦啦嘩啦啦
手裏緊攥着開山刀,走在前面大汗淋漓,背上滲出的汗珠早已浸濕了後背,抬起另一隻手臂驅趕着蚊蟲,用衣袖擦了擦汗水。
微微張開嘴,喘了幾口氣
全神貫注的划砍着攔路植株與蜘蛛網,用身體和腳步壓出一條道路,一邊頭也不回的向後面問道
“小玲啊,那破廟還有多遠呀?”
小玲低頭走着,沿着謝盛踩出來的路,聽見問話,抬起頭便看見一個碩大的包裹,還有砍刀砍枝椏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
“我上前面去,跟你說了這附近我清楚,快,讓讓”小玲推擠着謝盛,越到了前面,附在謝盛肩旁,伸手要拿走砍刀。
“哎哎,別碰啊,這玩意兒可不長眼”謝盛忙將刀刃向里側收,向自己靠近。
小玲沒去到前面,撅着嘴氣呼呼的說“哼,笨蛋,什麼都不知道,我說了我去的話會輕鬆一點”
“無所謂的東西,我又不累”嘴上邊說,手腳不停。
小玲氣的也不想搭理他,謝盛只好自顧自的說道
“這離那破廟還有多遠啊?嗯?”
“哼,不知道”
“嗯?你不是說這片你門清嗎?”
“你在前面開的路!還要走多遠我能知道?大致方向一定是沒有錯的,無非就是多走半個時辰罷了”小玲擦了擦粉頸上的汗液,小聲埋怨着說
“那咱們是在這山裡走多久了”
“嗯,差不多一個時辰了吧,我跟着你打轉,還不讓我走前面去看路,咱倆就在這等死吧”
謝盛聞言輕聲笑了聲。
“啊啊”在前的謝盛打了個哈欠,嘴張大眼裏擠出了幾滴淚花,手指擦去,今天深夜點燈便起來準備了,現在走到了日上桿頭,渾身力氣用得所剩無幾,疲勞一波又一波如同海浪般衝擊過來。
耷拉着眼皮,但手上動作利落。
“啊啊,呃,你放心有我在,不管怎麼樣你也能出去”胡撓了幾下臉,摸了摸鼻子。
謝盛沒看後面,只聽見後面傳來聲如細蚊的嘟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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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誰誰知道呢”
兩人力氣用的都所剩無幾,抵抗着睡意與疲勞,一邊趕着路,時常會傳來一句有頭無尾的話。
山上山形頗為平緩,只是這雜草壓土,怪木遮天,周圍儘是破爛腐敗之相。
兩人在其中沉默着走着,謝盛只管走,有時候偏大航都會被小玲拉回來,低垂着頭,砍刀不斷向達到胸口高的荒草砍去。
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肩頭被人一戳一戳的。
誰在碰我?
手指在肩膀上一戳一戳的觸感,不斷的點着,謝盛扭頭只看見小玲,小玲笑了笑,將手收了回來。
“嗯,怎麼了?”謝盛詢問到
“嗯?”小玲笑容更加盛了一些,看着靠過來的那張略帶關心的臉龐,仰起頭,示意着謝盛看前方。
看着小玲這般模樣,心裏也有了一些猜測,做了心理準備。
扭頭,眼睛看前方,果然是。打量着眼前,那是一座破敗的廟堂大片大片的頹垣廢址,柱子傾斜着,而沒有支撐點傾倒的屋頂,頂上瓦片現在伏在地上壓的如魚鱗一樣,牆皮早已脫落。
破廟中僧人早已走絕,只有慈悲憫人的菩薩像在這殘垣斷壁中,靜坐於正前,不喜不悲不嗔,微閉一雙慈悲目。原是顏色斑斕,金光熠熠的雕像在這酸雨與濕氣的干擾下也褪成了黑灰顏色,若是細看表面上滿是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小洞。
植物盤踞在這,儼然快要將這裏同化,細細的魚鱗瓦片死壓着那些想頂開瓦片一探究竟的直挺野草,唯有那些盤繞在地上大片大片如牛皮癬一般的藤蔓肆無忌憚的在破廟裏狂妄纏繞破壞着
饒是如此,廟裏依舊幾個堅挺的耳堂,即使破舊不堪,上漏下濕,但好歹也算是一處安身地。
“到了”小玲輕言說了一句,用指頭輕輕點了點謝盛,讓他趕快過去。
謝盛踩着爛泥爛葉子,渡了過去,黑土將石階籠罩個乾淨,只能模糊的走了過去,萬幸的是野草終究沒有頂起石頭,這條羊腸小道倒不算是雜草叢生。
謝盛此時來了精神,昂首挺胸,打量着廟堂,一步步往高處去,背上碩大的包裹,此時輕如羽毛一般。
輕快的踮起腳尖,一階一階的往上走。
“先別走”小玲猛的出聲,沉浸在到達喜悅之中的謝盛被嚇了一哆嗦。
謝盛略帶不滿與質疑的扭頭“怎麼了?”
只看見小丫頭那細細的手臂,抓着自己背後的衣角。
小玲此時皺着眉,一雙圓乎乎的眼睛裏裝滿了疑惑,另外一隻手輕撫着自己的下巴。
“到底怎麼了?”謝盛看着眼前陷入思索的小玲,伸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嗯?”
只見小丫頭不斷的扭頭,似乎在尋找些什麼,看見謝盛向自己擺手,掃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謝盛看出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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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傻子的眼神
眼皮抽了抽,正在再次詢問。
小玲只是說了句“看,看地上”
“嗯?什麼?”謝盛聽見小玲的話語,看向自己腳踏的土地。
“嘶,看那裏!”小玲看着他傻憨憨的模樣,有些不耐煩的抓過他的腦袋,手指指向一片沒什麼區別的土地。
謝盛朝那邊小玲手指的土地望去。
疑惑的看着那片模糊的土地,一樣腐爛的黑土,散發著酸臭的味道,極為鬆軟的土質上印着一個極為模糊的腳印。
是腳印!
謝盛猛的瞪大眼睛,再一次的確定的看了一眼,那黑土上確實印着一個模糊腳印。
看向小玲
小玲此時正好也望向他,兩人對視的一眼,小玲手指又指向了多處不同的地方。
“這廟裏有人?”謝盛經過四里坡那些破事之後,對於未知的東西有些害怕,聲音略顫,問着小玲。
小玲瞥了一眼謝盛,開始推理着說道
“應該有,看腳印模樣,應該是前一天左右,這山裡本就濕熱,蚊蟲爬蟲到處都是,若是三四天前的,那裏一定和其他土壤沒有什麼區別”
小玲臉色變了變,謝盛問“咱們自己村子裏的人吧,其他人沒道理在這”看着小玲。
小玲淡然說“嗯,這山離張家很近,就我和奶奶會來這邊采一些藥材”
“那樣就好,自己人嘛”謝盛鬆了一口氣。
小玲看了謝盛一眼,意義不明“有一次我和奶奶忙裏忙外采了幾天的葯,被那群人全部拿走了”
“嗯”謝盛有些疑問“張家人?”小丫頭這次沒有回答。
“那那咱們換一個山?”謝盛牽着小玲,商量着說道。
小玲輕嘆了口氣,說道“太麻煩了,而且只有這座山上的破廟才會大量產出那種青木藤蔓”
“走吧,上山”小玲調整了些許情緒。謝盛還是有些顧慮,小玲又在說道“這山上的青木藤蔓很多,別處少的可憐,來都來了,總是要上去看看!”
小玲頗為倔強的說出這些話。
謝盛聞言撓了撓頭,擠出笑臉拉着小玲的手,“好!就是一個腳印也不一定是張家的人!再說了他如果只是來一天呢!上去看一眼不是!”
拉着小玲,聲音堅定的說道
小玲笑看着謝盛,笑着說
“你練了這麼武術,到時候你背着我,我背着葯!咱倆跑的飛快!”謝盛愣了一下,接着笑說道“嘿嘿,到時候我背着葯跑,你在後面用身體擋路,一定嚴嚴實實”
“你!”小玲張手要打
謝盛連忙避開
兩人嘻嘻哈哈的往山頂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