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鏡
所有的這一切想像和期待,都被身後傳來的一聲沉悶的撞擊打斷了,等到我回頭望去,大祭司早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鋒利的匕首—不,是利爪插進了他的胸膛。他那異常放大的瞳孔和張開的嘴巴,在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可怖。在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還沒講。
恐懼迅速侵佔了我的大腦,身體也開始變得無法動彈,我想叫喊,卻怎麼也發不出來聲音。時間彷彿被延緩了,流動的越來越慢,直到永遠的定格在某個瞬間。一隻渾身是毛的野獸站立在暗色而粘稠液體上,把目光投向我這邊,還沒有等到它衝過來,我的咽喉便被一隻佈滿青筋的臂膀鎖住了,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也愈加沉重,穿透耳膜而不斷迴響的聲音,令人回想起鏡子破碎的最後一刻。隨後,僅存的意識逐漸陷入一片空白,只有四肢依舊在空中不住的揮動,無目的地想要觸碰到什麼東西。直到最後一刻,木葉離開了大樹,隨風飄蕩,直至落入水中,泛起一圈漣漪,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平靜。
當我試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這座牢籠之中,酸楚的感覺從四肢傳來,躺在地上無力動彈,大腦也昏昏沉沉無法思考。只在恍惚中,隱約聽到有人用輕蔑的語氣不停的喊‘小偷’,夾雜着起鬨和嘲弄的嘈雜聲,一同向耳邊傳來。
不過那時我並沒有精力理會這些無謂的叫喊,很快,再一次的我又重進入了夢鄉。一片開闊的草地上,狗尾巴草點綴其中,伴着微風隨處擺動,我躺在那棵記憶中的大桑樹上,樹冠遮掩住了陽光,葉子在風的輕撫下稀疏作響,只有一絲光影在眼前擺動,偶爾會有蒲公英的種子從眼前飛過,這樣悠閑和慵懶的時光,過了不知道多久,我聽到水開始滴落的聲音,忽然之間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抬頭向上望去,一個黑色的身影,大祭司,殺害大祭司的那頭野獸,不,是大祭司,我分明清楚的瞥見了那處腹部的傷痕,可他的臉和那頭野獸一模一樣,從樹榦上一躍而下,用利爪筆直的插進了我的胸膛。。。
‘做噩夢了吧?’
循着這個聲音,我把頭向右邊側過去,卻只看清了一雙在黑暗中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眼睛。當時我並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用嘴不停的呼吸,帶出時斷時續的喘氣聲。不論眼睛向哪裏轉,看到的幾乎只有一片漆黑。
沒過幾天當我在烈日下被帶到礦場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在這個地方,需要扮演的角色—挖礦的苦工。
礦上的狼人還是把我叫做小偷,雖然我並不喜歡他們把這個外號強加在我的頭上,因為這完全是一種與事實無關的污衊。然而,這種誤解對彼時的我來講還頗有些用處。剛到礦場沒多久的時候,我就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奇怪,與其他狼人差距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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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用嗓子壓根發不出什麼像樣的音節。正因如此,我在這裏表現的很是沉默寡言。
好在他們交談時所用的詞語,和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並沒有什麼太大差別,這也是為什麼我特別喜歡聽他們講訴關於自身過往的一切的原因。儘管這些故事充滿了誇張與想像,但從他們那競爭性的吹噓中,逐漸地我開始糾正自己發音上的偏差,也對這個世界有了模糊的了解。
‘不會說話的小偷才是好小偷’,這話是石頭說的,雖然我很懷疑這句話的正確性,但是這種表訴充分反應了其他人的態度。
九尺有餘的身高配上一身健碩的肌肉,單從這個外表來看的話,石頭算的上是這個地界最強壯的狼人之一了,讓人不禁為他只能在這裏做苦力而感到惋惜。一身灰色的毛雖然在狼人之中顯得十分平常,但他額頭前那縷標誌性的頭髮,從兩側太陽穴的位置開始延伸,一直到眉心之間才完成收束。要說石頭最令人印象深刻地方,還得數他那插科打諢的功夫,這是每個在地下室夜晚呆過的狼人都有所耳聞的。正因如此,即使是人前寡言少語的我,某種程度上也和石頭無話不談。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在這裏呆久了,特別的枯燥無聊。’有一次,在工作之餘難得的的間隙,貼近石頭的身邊,我這樣講道。
石頭當時沒有回答,只是用驚訝的眼神瞪了我一陣子。過了一小會,他才緩緩開口說:‘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不多時,緊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小心點,不然可能會有苦頭吃!’後面這句話說的很小聲,也很低沉,幾乎是貼着我的耳邊講的,我相信只有我們兩個聽到了這句話。
說罷,他便把臉轉向了我看不見的另一邊。那一瞬間,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現在這種狀況和時機,本是不應該講這種話的,不論是對任何人。
儘管那些平時一臉目無表情的監工們,幾乎不會對石頭或是我產生特別的注意。但是憑藉本能我可以感覺到,勞德和他手下對我們這些地位近似於奴隸的人盯的很緊。在這個實質上是監獄的地方生活,多留點心眼,不要過於相信他人或是隨意講話是非常必要的。
尤其是勞德,作為監工頭目,除了晨曦即將到來與太陽將要落下的時分,他出現在礦場的時間並不多。但最近一段日子,每當他站在礦場的高處,開始用那隻僅剩下的右眼掃視時,隱隱約約的便可以察覺到,那個目光最終總是會停留在石頭身上。勞德也在觀察我,這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但是從沒有像對待石頭那樣特別的注意過。
那意味着什麼?我不知道。但在發生上述對話的那一天,一個又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我開始沒有條理的猜想,因為那一句危險的話所導致的可怕後果。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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