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合作.二
“喀嚓——”
足足十餘寸粗細的老木框，在蒼都炎的手中被徹底捏成齏粉，雖然靈者的力量確實會比一般人大不少，可僅僅在起靈境六重便爆發出如此恐怖力量，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蒼戾的發言如今怎一個厚顏無恥形容得了，而且面對的對象，還是不久前才把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再造恩人，這賤人buff疊起來，別說是蒼都炎這個情感木人，就是狗聽見了，都得扇他兩個大嘴巴子再走。
“你……生氣了嘛？”，蒼戾躺在床上，宛若一攤爛泥般，將雙手枕在腦後，“雖然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因為你急也沒有用，你又不敢打我，嘻嘻。”
蒼戾的話，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在故意激怒蒼都炎，假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這個性格淡漠的木頭人，而是一位性情漢子，恐怕蒼戾立馬就得被料理成一道名菜，手撕人渣。
而蒼戾這樣做，倒也算是對症下藥。
“這個傢伙，從小便是同齡人中的異類，甚至於被其他人無數次欺辱過，而在輾轉騰挪之後，來到這所謂的蒼家，也沒有得到交友的機會，這讓他原本便病態閉塞的性格變得更加嚴重……對其他人口不擇言也許會激起暴怒，適得其反，可對待這個傢伙……我才不管這麼多！首先第一件重要大事，便是要激起他與我說話的慾望！”
蒼戾看似粗野蠻橫，實則亦是粗中有細，前世的他雖然是個洪荒界公認的人渣榜狀元，但要知道的是，成為洪荒界第一人渣，只有實力暴打天底下男人可不夠，還得有一顆能洞察萬物心思的七竅玲瓏心，去拐騙那些傾國傾城，卻脾性各不相同的絕世美人。
要真的是和蒼戾前世撩過的女神們比，蒼都炎這種童年悲戚，性格看似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實則外冷內熱的款，他都不知道弄了多少個了。
“哼……和我斗？你算個什麼東西？當年天妖皇族那什麼塵殺女皇，號稱五百年一句話沒說，還不是被我兩句話整破防了？追着我滿洪荒界跑，最後還被我……咳咳咳……”，蒼戾心中回顧着自己的戰績，一絲廉恥之心都沒有，畢竟是魔祖，要是撩完女人就跑都會感到愧疚，那真沒必要混了。
“你……”，蒼都炎的喉結微微滾動，他真的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被咽下，沒有說出來。
見狀，蒼戾也不氣餒，繼續笑呵呵的開火：“你看着我幹嘛？是不是暗戀哥？”
“我！”
“誒誒誒！別害羞，別解釋，我懂，我都懂，畢竟像我這樣優秀帥氣的男人，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拱月的存在啊。”，要是換成前世，蒼戾說這話估計還沒人反駁他，畢竟臭名昭著其實從廣義上來說，和眾星拱月差不多，可這句話從如今被打斷下半身的他口中說出來，就既可憐又可嫌。
“……”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紙的縫隙透入，可溫暖的陽光並沒有能讓這逐漸下降的室溫回暖，現在是炎炎八月，可問題是蒼戾現在感覺如墜冰窟，而再看蒼都炎，此刻的他，臉頰已經由一開始的白皙，開始燒起一團名為羞怒的紅雲，那一頭紅鬃，也隨着呼吸的急促開始微微顫抖，他真的從小到大沒見過這種劍杯，自己分明是好心救了他，被他羞辱就算了，還他媽要被他噁心！！
“你……不要……太過分……了！”
蒼都炎在壓抑許久之後，終於一朝爆發，斷斷續續的說出數年來的第一句話，誠然，在細聽之下，他的聲線由於過久沒有啟用，而有了些許磨損，可卻依舊悅耳。
“嘿嘿嘿，這才對嘛，肯和我講話了？不裝高冷了？炎哥？”
蒼都炎嘴角都有些抽搐，他真快蚌埠住了，然而他卻沒有忘記，也不可能忘記，在那個雷鳴暴雨的夜，自己在萬米開外都感知到的，那一抹刻骨的熾熱。
那是來自蒼戾體內的火焰！
也許論起別的，蒼都炎都會犯錯，會躊躇猶豫，但如果要甄別火炎的質量和宿主，那就算倒反瀾海帝國，也不會再有人比他還專業，那一日，蒼戾僅僅是泄露了一絲絲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溶心火氣息，還是在雨夜的情況之下，隔着萬米，蒼都炎卻依然瞬間便感知到了它的存在，隨後，他便瘋狂的衝出蒼府，只為捕捉到這彌足珍貴的信息，這也是為什麼，他恰好出現在蒼戾垂死的前夕，會幫助素昧平生的蒼戾，還會一而再則三的忍受他的羞辱。
當然，泄露出這樣的訊息，自然也是心機似海的蒼戾有意為之，因為他算死了一件事，那就是炎陽之血，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不講講你為什麼要救我么？難道真的是因為你看上我啦？”，蒼戾半身倚靠在床上，笑意盈然的問道。
“不是的……只是我……”
“你需要我的火，對吧？”，蒼戾直接打斷了蒼都炎的話，開門見山。
蒼都炎沒有再回應了，但他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卻撒不了謊。
蒼戾一語成讖，房間內死寂的氣氛卻沒有緩和，直到蒼戾再度開口道：“坐吧，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蒼都炎點點頭，居然真的就這樣拉了條凳子坐了下來，乖巧的簡直像一隻忠犬。
“需要向我說說你的癥狀嗎？還是要我主動告訴你？”
“你……都清楚的……”
蒼戾莞爾一笑，看不出來，面前的這個俊男，居然是個獃子，要換成以往，他必定是要好好調戲一番的，但如今時間宛如黃金般珍貴，不容許自己再浪費了，因此，他完全不再浪費唇舌，直截了當的淡然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清楚，你體內的血脈名叫炎陽了，對吧？”
“嗯……那是在我靈智尚啟之時，從山上撿到我的老人告訴我的，他說……這是我將背負一生的詛咒，也是我榮華一生的憑證。”
“哦？那內個老人呢？”
提及這個問題，蒼都炎的臉色頓時黯然無光，連原本好不容易燃起的光澤，現如今也再度熄滅。
“他……死了……”，蒼都炎說的很簡潔，可蒼戾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在某一個瞬間，空氣之中瀰漫著讓人心碎的哀傷。
“讓我猜猜？他的身份，肯定很不得了吧？”
蒼都炎無言的點點頭，在他的心中，那位老者，是給予自己再造生命的人啊！當年，自己因天賦低下劣等，而被父母扔下萬丈山崖，本該在鷹愁鬼澗中死無全屍，卻因他而重獲新生，可以說，在蒼都炎的心中，父母的概念，等同於那位老人，甚至只高不低！
“罷了罷了，接着問下去你也未必記得，反正你的身份我大概猜到了，總之，我先說說你的問題吧？”，蒼戾的語氣一頓，語氣繼而變得如刀劍般鋒利，“炎陽血脈，作為炎皇血脈無限稀釋后的劣代種，說難聽點，和雜種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但和別的雜種不一樣，你們家這個種，若是追根溯源上去，那是一股足以傾倒這整片大陸的恐怖力量，因此，即使你的家族血脈如此卑微，即使以你的天資，在你的家族連狗都不如，當你來到了瀾海帝國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你依然還是絕世天才。”
蒼戾說的話每一句話是人該說的，他彷彿刻意針對般，每一個字都如寒針錐骨，讓蒼都炎死死咬着下唇，甚至開始流出一縷血液。
可蒼戾卻被打算就此停止，反而變本加厲的笑道：“但即使再天才，也掩蓋不了你們深藏在血脈里的劣根性，如果我所言不假的話，你的天賦，其實都是需要消耗自身精血為代價才能支撐住的，對吧？”
蒼戾明褒實貶，卻字字珠璣，讓蒼都炎原本便駭然的內心此刻更加堅信，蒼戾，就是能夠幫助自己度過死劫的人！
“如果是炎皇血脈的話，就根本不會有這樣嚴重的副作用，但你的血脈幾乎可以用畸形來形容，再加上無比稀薄，這讓你長久以來，都是通過稀釋體內本就為數不多的精血，來延續力量和保持血脈濃度的，但我想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如果長期以往下去，你的結局最終會怎麼樣。”
蒼戾說著，語氣逐漸冰冷威嚴了下來，就像在宣讀死兆的地獄判官。
“可我沒有辦法！”，蒼都炎忽然爆發出怒吼，想拚命掩蓋住那股有氣無力的恐懼與畏縮，蒼戾的語言太犀利了，每一個字眼都扎的他痛苦萬分，可卻也無言以對。
“靈山爺爺……是被他們！！是被那些人渣殺了的！！我必須要報仇！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蒼都炎猙獰而顫抖着將頭抬起，眼中早已佈滿血絲，看上去如同一隻山窮水盡的魔獸。
也就是因為此，他才會發了瘋般想要找到足夠熾熱之物，來延續自己已經沒有意義的生命，為的只是獲得足夠的力量，最後，報仇。
“那……你願意和我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