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蟻族 (內城守衛戰七)

第兩百四十五章 蟻族 (內城守衛戰七)

夜行人樂得合不攏嘴,它說平時挺穩重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彪悍起來,原來留有後手啊!

“你太不夠意思了!”聽起來夜行人是在責怪行動長事前沒有把計劃說明白,但語氣上完全感受不出任何負面情緒,極致的興奮始終佔據主流。

“魔面具”是一種神奇的狀態,它能將所有術者的情緒、感官聯繫在一起,真正意義上達到感同身受。

強行橫插一腳的行動長雖然有了準備,但再一次感知這種奇妙的感覺,還是忍不住感嘆。

天地間彷彿有無數的自己在經歷無數的事情,生老病死、折磨痛苦,又大義凜然!

行動長及時收回情緒,它不能過多品嘗這些情感,一旦觸及太深,夾雜的一切就會把自我的意志泯滅。

行屍走肉將成為這具身體的全部。

自動忽略夜行人的廢話,“本來你這麼死,不會有其它的事。可惜那些愚蠢的人吶!我現在到是有些理解你了。有些事,不是你想不為就不為的。”

“眨眼間,二十年吶,不覺得苦?”

時時壓制內心狂躁的情緒,要說這次的“魔面具”與二十年之前有什麼不同。行動長只有一種體會——更暴躁了!

或者說它們早就沒了當年的精力,過往的歲月讓它們捨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這一刻行動長深有感觸。

烈正繁將一切看在眼中,行動長的話又勾勒出塵封已久的記憶,年輕時的意氣用事,當真可笑。

只是現在……

結果互換的兩位,時間成了最大的嘲諷!

“所以說,你是專門為了等我?”抿了抿嘴,烈正繁吐出口中的淤血,半分鐘前,它還是一副疲憊不堪,隨時可能一腳登天的模樣,僅僅過了半分鐘,烈正繁蒼白的大臉便回復了血色,澎湃不止的力量不允許它如此懦弱。

只是烈正繁的大臉依舊痛苦,這些用生命構築的強悍本就是一種折磨,每一分的加強,都代表這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離開世間。

浮現在腦海中的“全家福”,在烈正繁心裏已大半模糊。

行動長神奇般沒有理會烈正繁,轉而壓抑着語氣朝向身後的夜行人說道:“聯通上了……”

夜行人一愣,額……不是不理我嗎?

“沒,不通。”簡明扼要,說明一切。

但夜行人轉而一想,似乎說得太絕對,連忙又解釋了一句,“少數。”

力量得到同樣增幅,行動長的感知力也上了一個層次。雖然不是感知強者,但“蟻觸”這件得天獨厚的神器彌補了短板。

此時行動長動動念頭,也能感知東店的全部。

跟他們預計的一樣,東店的家族開始了反撲。這些無利不起早的人,又有哪一個壯志國家!

不出所料,它們會替自己解決在東店的一切麻煩。這場戰爭到了這裏,是該結束了。

攤開掌心,全身的黑色印記頓時停止擴張,彷彿是靈魂深處收到蠱惑,它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行動長的掌心處。

隨後,安定。

暴躁的黑色印記如同一群乖乖寶,不哭不鬧沿着手臂的長度,匯聚掌心,凝成一個空心球體。

鋒芒真容重見天日,那張滄桑老臉告訴了烈正繁,面前這個男人好多的故事。

只是瞬間,烈正繁的手便已觸碰到行動長的手腕,隨後而來一股強風猛烈衝擊,距離最近的行動長眼前短暫暈黑。

突然尖銳的刺痛插進皮膚,沒有恢復視覺之前,行動長極為不適,下意識甩動胳膊,卻發現原本輕盈的手臂如千鈞般沉重。

剎那視覺光芒,行動長恢復視力的第一時間,查明原因,那時烈正繁中年油膩的大臉深深印在面前。

額頭碰額頭,鼻尖撞鼻尖。

片刻呆愣,行動長聚目無神,肌肉鬆弛,形如一攤爛肉,若不是烈正繁死死掐住它的手脖,早就攤到在地,生死不明。

此時匯聚而成的“魔面具球體”見狀不妙,古話說識時務為俊傑,人在屋檐下啊!於是乎還沒等烈正繁發力,自己屁顛屁顛融進烏黑的皮膚上,沒有絲毫留戀。

瞬身術?

夜行人把一切看在眼裏,雖然時間很短,但湛啊……

它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恐慌!

最後一絲黑色痕迹沒入身體,烈正繁呼出憋住的一口氣,它知道接下來等待它的將會是什麼。

或許這麼做不值得,以後可能發生的事都屬於推測,一旦子虛烏有,它這是在拿東店甚至東域的未來做陪葬。

血脈擁擠,剎那間烈正繁粗壯的手臂變換身形,掐住行動張手腕的指頭變成了尖銳的牙齒,握住整個手腕的掌心也縮成一張血盆小口,而連接掌心與身體的手臂伸直成一條細長的柳枝。

變換到如此,烈正繁的術打在行動長身上。

但強悍的術法並不會放過烈正繁,苛刻的條件下,烈正繁達成了目標,那便要留下代價。

柳枝不受控制的彎曲身體,小小的它卻有着大大的夢想,它要步入完全體!烈正繁的身體正好滿足所需的能量。

夜行人察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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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對,這是什麼狗屁術,一上來就要噬主。

立馬調動魔力,它不能讓烈正繁死,沒完成任務之前,烈正繁還是一個好用的工具。

就在術法調動之際,“噗嗤”一聲,夜行人瞪大眼睛,停下動作。很顯然它沒想到烈正繁會這麼決絕——

自廢手臂!

連接身體的柳條就像是扎在大地里的根,血脈連接着它們的一切,這不是簡單的拔一根蘿蔔。

烈正繁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態,用大毅力硬將痛苦咽下。可悲的柳條還纏繞着僅剩的手臂,輕微用力。失去根本能量的它,又能做到如何。

不一會幹枯的顏色佈滿全身,“嘎嘣嘎嘣”幾聲,節節寸斷。

桿蟲渡·無盡幻夢——

已成!

烈正繁突然有種釋然,在這刀光劍影,隨時都能身首異處的戰場中,這種釋然是多麼奇怪。

幾乎是同時,行動長和它摔在地上,一個安然可怕,不知生死,一個躁動折磨,生不如死。

烈正繁死死抓住破散的衣物,它失去的左臂上,雖然沒有血液肆意,但乾枯的侵蝕不僅作用柳條,更作用身體。

如果不進行壓制,烈正繁的結局定然會和柳條一樣,根節寸斷。

夜行人漫步上前,它倒談不上什麼害怕。行動長如果沒了,倒是省了它不少事。

異想天開的夜行人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在痴人說夢。烈正繁殺不死它的,也殺不了。

同樣是“異能”的高手,夜行人雖不知道術的結果,但它也能踩得差不多。

桿蟲子嘛,小兒科的東西。

有這個空隙更好。夜行人會心一笑。它正愁找不到機會和偉大的正隊長聊聊,現在好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等走到烈正繁身邊,烈正繁已經不行了。

大張的嘴巴一開一合,極力的想要吸進一口氣,可封鎖的身體關閉了體內一切流轉,不管是魔力、血液、空氣,統統停掉。

此時日益衰弱的身體和時刻增強的“魔面具”發生大衝突,如是平常,烈正繁還能憋着一口氣對抗“枯萎”。

哪怕剩一口氣,對身體的熟練度,也能讓它自我拯救。

可“魔面具”發動之下,烈正繁的實力與時劇增。更加強悍的實力會和衰弱的身體形成無法比擬的差距,差距一經形成,迅速擴大,一旦超出控制範圍,烈正繁只能被兩股力量撕裂身體。

此時,正是這個時機。

夜行人習慣性瞥向行動長,果然最了解它的,還是你!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蹲下身子,夜行人肆無忌憚地戳着行動長的臉蛋。

跟個死豬似的!

早在很久之前,行動長就把烈正繁的優劣告訴了軍隊。

烈正繁的術存在兩種限制,一個是達成施展術法的“基本要求”;一個是完成術法閉環的“必要條件”。

同時滿足兩種限制,烈正繁的術法才能施展成功。

而“魔面具”正是打開這兩種限制的鑰匙,它可以讓烈正繁在短時間內無需達成任何條件。

可打開不代表着消失!

兩扇限制的大門還在那,只不過之前通過這條路的人少,現在多了而已。路的本身沒有發生變化。

如“枯樹將死”,這種一定時間內,不斷重塑身體,維持強度的術法,它的施展條件必須是“別人對自己造成的打擊,導致生死一瞬”。

之前行動長和夜行人的攻擊都是如此,可現在不同了,烈正繁自己作死,發動術法,遭受反噬,還自斷一臂。

“枯樹將死”只能恢復別人對自己的創傷,自己自殘?想都不要想!

平常時期,這種做法只賠一條胳膊就完事了,但現在——

湛!你還真狠,都已經這樣了,還如此決絕!

還是我好心吶,夜行人象徵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能有我這麼個點頭之交,你上輩子就燒香吧!

緩慢起身,奇異的怪圈打了一個彎鉤,突兀間又將一塊區域划死,白光乍現,夜行人的力量重新充斥這片區域,周圍風景一抹而光,白色又成為主導。

異世界中,漂白寂靜的環境下,多了寫顏色,多了些人。

終於沒了其它噪音,就連空氣中瀰漫的血腥也被取締,安靜祥和的背後,一切又是那麼不真實。

突然間,被人狠狠掐住的脖子再無痛感,一口新鮮的空氣進入身體,烈正繁有說不出的暢快。只是它的內心深處極致的安寧,似乎沒有什麼能打動這心如磐石的境界。

而東店整個水深火熱的夜晚,唯一讓烈正繁心緒有所變化的,也只是剛剛行動長揉搓“魔面具”而已。

增幅身體的力量很快被中斷,之前還咋咋呼呼,玩命擴散的黑色印記,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渾身炸毛顫抖,哆哆嗦嗦回籠身材,逐漸淡化。

“魔面具”神奇般解除。

沒有了難以逾越的差距,烈正繁體內魔力自動運轉,從斷臂蔓延到胸膛上的“枯萎”第一次有了收斂跡象。

看着烈正繁收起來痛苦的神情,夜行人嘴角上揚。

“我的大繁,湛喲!你看你現在這樣,老了呀!”

烈正繁從地上爬起,它是想站起來,可一試,不行,大腿還沒有知覺,索性坐在地上,冷眼望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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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夜行人。

之前有死猴子在那鬧騰,它沒太關注這個黑衣人。

現在看來,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或許是沒有攜帶“刻印”陣法,真實的微胖身材與其它殺手有些突兀,又或許是天南海北的性格,左一言右一語,每次說的話,做的事都讓人摸不着頭腦。

烈正繁最反感這樣的人了。

不過,烈正繁很清楚,它不認識這個人。

“不用白費力氣,你救不了它!”

突如其來的話,讓夜行人一愣。

它以為自己救它,是因為行動長?

夜行人笑意更深,“湛,你到現在還在猜啊……”對上烈正繁打量的目光,夜行人兩隻眼睛活靈靈一轉,果然不記得了。

不記得好,不記得就好辦嘍……

“你是誰!”

夜行人還在想入非非時,烈正繁一句話把它拉回現實。

我是誰?

夜行人沒想到烈正繁會問這麼蠢的問題,活躍在今天晚上的螞蟻,一共兩隻,一隻叫“新派”,一隻叫“七王”。

你說我是誰。

“啊!不對,還有一隻叫貪婪自私的商會。哈哈哈哈——”

夜行人再一次放肆,合不攏的嘴巴里,透露的大白牙是多麼諷刺。

烈正繁感覺越來越強烈,這個人絕對是個瘋子!

“唉!大繁拋去不合,你,我還是挺佩服的。要是蟻族多數如你一般,這個族群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夜行人向前一步,“那些苦苦聲聲說自己為了蟻族,為了子民,奮鬥半生?真是可笑,它們坐的位子,給予它們的職責就是如此,何必再強調,何必再言語。”

“二十年的時間,我相信你看的比我清楚。大繁!如果說,有這麼一個機會,你不為新派,我不為七王,我們只是追逐內心的信念,你可願意來。”

將手掌遞到烈正繁的面前,夜行人拉下臉上黑布,最為真誠的一面袒露出去,它給足了誠意。

烈正繁望着遞過來的手,再看着夜行人真實的容顏,那是一張乾裂的嘴唇,燒痕遍佈嘴角。

鼻子之上很是平凡,鼻子之下,極盡罪惡。

黑色的布巾倒是成了很好的分界線。

烈正繁倒是沒想到,夜行人能說這樣的話。至此烈正繁有些明白了它們在跟誰戰鬥,原來不只是東域的王!

也是,這天下!誰不想分一杯羹。

烈正繁猜不出七王達成了何種共識,才能讓東域和西門的族群團結一心。或許……

靈光一現,烈正繁抓住了什麼。

或許說,東域和西門本無事,只不過上位者的對立,讓整個蟻族產生分歧。如今它們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主子”不爭,那“奴僕”又何必臉紅。

突然醒悟的烈正繁,方然大笑,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白的世界,本就慘淡的環境,又新添幾分凄涼之意。

夜行人難得不悅。好吧,它承認,關鍵時候賣着關子的笑的確很討厭。

“你和它不是一路人吶!”伸過手,拍了拍一旁生死不明的行動長,烈正繁已有打算。

一點一點握緊的手掌,和夜行人的喜上眉梢形成正比。有戲!

夜行人連忙拉起烈正繁。本來開心的容顏,卻被下一句話澆滅所有幻想。

“沒有這座城,我一定會去。”

烈正繁不知道夜行人代表着哪一方的利益,但從話語間,它感受到了無數種可能,那其中就有隻屬於蟻族的——繁榮未來!

蟻族等待這一刻好久了,真的等了好久了……

夜行人放手,烈正繁一愣,咋回事?

“啪嗒”一聲,烈正繁摔在地上,屁股生疼。

“呦呵!”

夜行人甩甩手臂,重新戴上黑巾,沒好氣說道:“聒噪。”

烈正繁不來,是一大遺憾——

異世界的白色逐漸褪去,就在夜行人一念之間的轉變中,幾人又回到現實。

依舊那樣嘈雜,依舊那樣血色淋漓。

蟻族的今晚沒有因為三個人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改變任何!

其實夜行人不是沒想過再勸勸,但留給它的時間太少了,在異世界烈正繁的感知被封閉,夜行人的沒有。

儘管沒有“魔面具”加持下,行動長和烈正繁的變態,可城門的情況一直是夜行人最關心的問題。

已經沒有時間了……

風水輪流轉!

“魔面具”再一次虎虎生風,小東西可算把你等沒了!再跟我皮!

沒了異世界壓制,奇異的力量重新回到烈正繁的身邊,通黑的顏色沒有絲毫客氣可言,分分鐘佔領烈正繁的全部。

烈正繁止住痛苦!

“魔面具”回歸那一刻,它就察覺到異常,城門……

破了……

瞬間獃滯。給了夜行人機會。

“大繁,你說錯一句話。”

趴在耳朵上的輕聲慢語,讓烈正繁渾身冰冷。

“無限幻境?只是我術法的基礎!”

夜行人的大手按在了行動長身上,“它們為了防止打不死你,特地做了一個保障,而我就是它們的法子!”

“十萬銀河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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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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