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蕭煜顯本來打算和顏貝貝一起回國,奈何蕭父催的太急,不得不先走一步。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是被蕭父佈置的任務纏的脫不開身。
看來,父親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催他回來,也不過是想絆住他。
想到這裏,蕭煜顯不由有些難受,縱然他對顏琬珺有些心動,還不至於到為了她傾盡所有的地步。明明父親那麼懂自己,卻還這樣……
他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的門,撥通了電話,還不待蕭煜顯開口,那邊的人已經十分為難委屈的開口,“蕭少,先生已經吩咐過了,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許插手,也不讓我們告訴您。大部分弟兄都被先生調去雲城了。”
不愧是他的父親,未雨綢繆,再加釜底抽薪,他就算知道了,想要作為,又有什麼辦法呢?
可這怎麼能難倒蕭煜顯?蕭父不打算讓蕭家摻合進這件事,那就不讓蕭家參與唄!
再說了,作為男主角,怎麼能少了主角光環呢?別人有的金手指,也得給我們的蕭大少爺安排上啊!
沉思了片刻,蕭煜顯抱着文件直奔總裁辦公室。對,他爸的辦公室,以後也是他的辦公室,也不能排除他哥或他弟入主的可能性。
差點忘了,他還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呢。
看到蕭煜顯過來,蕭父一點都不意外,像是算準了蕭煜顯一定會過來,桌子上的茶都準備好了。
“項目有什麼問題嗎?”蕭父輕鬆自在的煮茶,頭都沒抬。
“離的太遠,是有些棘手。”蕭煜顯把文件遞給父親,“上個月的變故,法國方面沒有穩定的掌權人,導致我們的工作進展的很艱難。”
“卓家這件事出的真不是時候,但是,不是還有秦鑒兄弟在嗎?”
他知道蕭煜顯等的就是這句話,但是他更想知道蕭煜顯能拿出什麼樣的條件交換。
“我得到的消息是,秦鑒來了華國,卓家方面的事務都交給了卓家其他人了。而秦遙出差去了維也納,留下了一個撐不起門面的秦洛。因為卓家以及馬賽方面沒有真正說的上話的人,我們交接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已經擱淺了好幾個小計劃了。”
蕭父啜一口茶水,笑的意味不明,“你在那邊的耳目倒是靈通。”
“不過是有些略有用處的人,和父親手下的人沒得比。”蕭煜顯奉承起蕭父毫無負擔,“要是可以的話,我都想和爸換一些人手了!”
“拿誰換?”蕭父挑了挑眉,並不受用兒子的奉承,反倒有些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沒錯,他就是那隻被蕭煜顯盯上的鐵公雞。
“卓倫的堂哥,卓然。”
馬賽地方特殊,而卓家是在那裏最有威望的家族。只要那位公主在一日,縱然她再生氣,也不會把馬賽交到別人手上。
“略有耳聞,聽說,是個德行兼備的人物。”蕭父遞了杯茶給他,“看你這樣子,那個顏貝貝你是非管不可了?”
蕭煜顯直視父親的眼睛,眼眸中都是堅定,“冤家宜解不宜結。顏家和蕭家本來就只是表面交情,而顏貝貝對蕭家的成見極大。但是,她又是很重情義的人,我們不用幫她投石問路,只在必要的時候幫襯一把,她一定會記得我們的這個好處的。”
“現在只是倒了一個愛慕顏祈的宋行軼,下一個一定是北方軍區的顏祈。他們這是要折了顏家在軍區本就不豐滿的羽翼。”
還有因為金珠灣和顏家有些牽扯的言穆,以及顏貝貝的堂哥,多多少少都擋了他們的路了。
“他們安排宋行軼不是臨時起意,按照他們的設想,顏貝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他看着蕭父,“看來,爸爸也知道了顏貝貝在暗查西北的事情,所以才攔着我,要我一起看戲。但這件事報紙還沒登,顏貝貝就已經快把西北查個底朝天了。您覺得,顏貝貝能輸嗎?”
“腹背受敵,她也未必能贏。”
蕭煜顯笑了,“爸爸要和我打這個賭嗎?要是顏貝貝贏了,就請您以後不要再替我做決定。”
“要是你輸了呢?”
“那就唯父親馬首是瞻。”
正如蕭明齋所說,顏宋下落不明的這些時日裏,顏祈被人舉報行事不端,與江南富商私相授受。證據正是盧家宴會上,顏祈與顏易之同慕家二少,盧家二少相談甚歡的照片。
事情剛出,顏祈因作風不良被停職調查。
因金珠灣與顏氏集團合作的言穆被告發以權謀私,貪污受賄。而證據則是言穆的銀行賬戶上,來自顏氏集團的巨額打款。至於顏氏集團成功拿下的金珠灣項目,更是成為了言穆罪行的鐵證!
至於顏衡,也是在選舉的重要關頭被舉報惡意競爭,栽贓陷害上司企圖取而代之。檢查廳也是迅速行動,介入調查。
顏宋醒的時候,陽光正好。甫一睜眼,先是被太陽的光芒刺痛了眼睛,他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再睜開,便看到坐在床邊的顏貝貝。
“姑姑……”
看到熟悉的人,顏宋堅守了那麼多天的辛酸,瞬間有了宣洩的方向。而身上的疼痛也是在這一瞬間蘇醒的。
“今天的軍事晨報登了一則新聞,我讀給你聽聽。”
顏貝貝兀自翻着報紙,沒有抬頭,“原西北上.尉宋行軼,急功近利,貪圖軍功,公然違抗軍令。為了搶佔軍功,假造文件,私自帶隊趕赴南嶺。因為不明軍情,導致全軍覆沒。
“西北積極配合調查,查明事情原委。經帝都軍委覺得,開除宋行軼一切職位及籍位,沒收其私人財產,剝奪一切權利。”
西北軍區軍長報備軍務,上報原備戰蔀上.尉宋行軼急功近利,不服軍令管轄,擅自帶隊前往南嶺緝毒,導致備戰蔀特戰隊全軍覆沒。
顏宋不可置信,悲憤襲上心頭,他面色瞬間慘白,“他們含血噴人!明明是帝都來的文件!紙張與公章我都核對了好幾遍,確定無誤我才簽字的,他們都簽了!”
他紅着眼看着顏貝貝,“文件上說著是一夥小型的交易團伙,交易地點,時間以及交易人數都寫得清清楚楚。可當我帶着人到了那裏,對方的人比文件上說的多了五倍不止!”
顏宋他們剛到那個地方就被對方發現了,如同入網的羊羔一般。他們人多勢眾,又有國外來的新型的裝備加持,甫一交手,顏宋他們就只能被迫後撤。
可南嶺那種地方,山林茂密,他們一群人俱是不熟悉地勢,只能跌跌撞撞地逃。
在那片林子裏不知道逃了多久,他只知道,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少,身上的乾糧漸漸的不夠吃了。
至於啟程前,他們在會議室里說的南方的援軍也不知道來沒來,反而是那群亡命之徒離他們越來越近。
他們找不到顏宋他們的藏身之地,便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動用了一些設備,把落到他們手上的那些受傷的人反覆折磨。
他們每天都被迫聽着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們的慘叫聲,含着眼淚向聲音傳來的相反方向走去。
他們不出意外的迷路了,顏宋只能眼見着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卻無能為力。
蛇蠍毒蟲,猛禽凶獸,在這片林子裏最為常見,還有一些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陷阱,也吞噬了他的兄弟。
走累了就找一個安全的大樹,爬上樹榦休息,腐朽的滿是惡臭霉酸味的樹洞他也躺過。餓了渴了只能舔葉子上的水,看到鮮艷可口的果子他只能咽着口水錯過,哪怕摘一把葉子嚼,都不敢輕易嘗試。
最後一個兄弟倒下的時候,顏宋的心已經疼到了麻木。他看着那張年輕的面容上解脫的笑容,他把手放在了腰間匕首上,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倒在他眼前的人,剛滿三十歲,家裏有一雙蹣跚學步的兒女,家裏人都等着這個人年節能夠回去和他們團聚呢。他卻因為傷口炎症沒能及時妥善處理,倒在了荒山野嶺。
他們都是因為他而慘遭如此橫禍,若他也不在了,這件事情就真的死無對證了!這些人命,就白白斷送了。
顏宋只能折一些枝葉掩蓋逝去的兄弟,一個人拖着傷腿向叢林外走去。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身體撐不住的時候,才被迫停下了腳步。
因為沒有藥物,他的腿上糊着的草藥,都被膿液浸潤了。被疼痛侵蝕了這麼多天,顏宋已經麻木了。
他失去意識之前還在自嘲,沒想到這輩子就到這了,他拼盡全力忙活了十幾年,什麼都沒做成,還要帶着這麼個冤案去黃泉路上見那些被他連累的弟兄們。
到時候挨揍不說,說不定還要下油鍋,下輩子大概只能投個畜牲道了。
秦鑒找到顏宋的時候,壓根認不出這人就是顏家的少爺。他把顏宋帶回去清理了一下后,才給顏貝貝遞了消息。
縱使沒看到顏宋那個慘樣,她回來看到躺着病床上的顏宋時,就是這樣的無悲無喜,面無表情。
見她這副神色,秦鑒自覺的帶着人出去了,若是在這個時候惹了她的不痛快,這輩子也就到這了。
看着顏宋的神色,顏貝貝依舊無動於衷,“這是西北方面大義滅親,自己向帝都方面檢舉的。帝都派人去查,沒查到你說的文件,倒是把你的言論,信件都查了個一清二楚。你宋行軼有動機,有預謀,也能調得動人。如今是證據確鑿,人人聲討你宋行軼,你怎麼讓人相信你是被陷害的?”
“接到文件的時候我就懷疑了,我甚至去翻了以前的文件去一一核對,可那確實是帝都的文件。拿到了文件我立刻複印了兩份,傳給了顏祈一份複印件,一份掃描件,還用相機拍了照片。我把膠捲藏在了黃成寄回家的節禮裏面了,阿祈應該去追了。”
“南嶺的事情,南方軍區已經接手了。你說的這些我會去着手查的,你先在這裏好好養病。”
她起身就走,顏宋在背後喊她,聲音沙啞,“姑姑,我真的沒有。”
顏貝貝頓足,思緒全部壓在眸底翻湧,“我知道。”
我知道你沒做過,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我知道你足夠謹慎,是他們過於狠毒,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這輕飄飄的三個字,讓顏宋隱忍許久的淚水滑落臉龐,聽到了關門聲,他才喃喃自語。
“那些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再利益熏心,也不能拿他們的命去賭啊!”
顏貝貝倚靠在門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試圖把情緒壓下去。
“他們這麼明目張胆的陷害行軼,就是篤定了行軼一定會死在那裏。什麼真相,什麼證據都信手拈來,反正死無對證,自然能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行軼身上。”
顏貝貝冷笑,“他們打的好算盤!我不動他們,倒讓他們以為我現在自顧不暇,分身乏術了。呵,既然都不安分,那我就不客氣了。”
“現在動手嗎?”秦鑒詢問。
“不,先容他們得意幾天。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痛打,才能讓他們長記性,這樣才能記住我的規矩。”
秦鑒深以為然,不過問顏貝貝的意思就擅動顏家的人,不砍了這些不安分的爪子,他們是不會長記性的。
因為言穆被舉報,金珠灣項目被迫停了。而這時對顏氏來說更大的麻煩卻是來自c市的輿論壓力。
自桑石的事情爆發以來,從c市開始,市民抗議抵制,並要求下架所有桑石日化產品,並要求顏氏集團出面給消費者道歉。
這樣有預謀,計劃周密的行動,不像是那些市民能夠想的出來的。
翌日上午,顏氏集團召開記者會,會議剛開始,記者們就桑石日化的事情提出了疑問,同時追問,關於此時的輿論壓力,顏氏集團會向社會道歉嗎?
在一眾高層心煩意亂的時候,顏貝貝帶着eliza出現在了會場,記者如同蒼蠅一樣窮追不捨。
“首先向大家公佈剛剛通過的董事會決議——經董事會討論,為平息輿論壓力,應社會要求,顏氏集團退出華南日化市場,同時下架所有日化產品。顏氏已通過報刊雜誌以及官網發佈通告,決議自通告發佈後生效。”
不止一眾記者,高層也震驚了!從沒聽說要開董事會,這通過的決議又是什麼時候討論的?
記者也驚呆了!應社會要求?社會只是想要你下架桑石的產品,並要求顏氏集團出面道歉。
顏貝貝環視會場,緩緩道,“關於桑石日化的事情,顏氏集團已經報警,並申請立案,一切事情交由司法機關全權處理。”
消息剛出,自c市開始,周圍近十多個省市,大中小型商場,全部關閉了日化商架。
而最直接的影響,就是華南方面的日常生活,許多市民像往常一樣去商場採買生活用品,卻發現一直用了很久的很多東西都買不到了。而且,那東西就在貨架上,卻被告知暫不出售。
“你們商場開着門卻不做生意,東西在架子上憑什麼不賣!不做生意就別開門!什麼態度!”
一群人也是被感染了憤怒,跟着附和,一起吆喝着讓商場關門。一眾導購員說的口乾舌燥,卻絲毫沒有效果。
“親愛的顧客朋友們,佔用大家幾分鐘時間,現在宣讀一則通告。”商場的廣播傳了一個冷漠的女聲,人群逐漸安靜了下來。
“因華南方面社會輿論,經品牌方會議決定,顏氏集團旗下日化產品現退出華南市場。應品牌方要求,本商場所有日化產品盡皆下架退回工廠。給市民朋友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
導購員默契的讓出一條路,一個穿着幹練職業裝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面帶薄怒,眼眸中滿是譏誚。
“抗議抵制的是你們,現在嚷嚷着要買的又是你們。做什麼?當初幫人辦事的時候沒想到有今天嗎?這個商場日化區的所有商品,都是來自顏氏集團旗下公司的。”
“應你們的抗議抵制,顏氏集團退出華南日化市場,並下架所有產品。這些東西,不賣了。”
有些人開始慌了,“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你們不賣了,我們怎麼辦?”
“供應商要求下架后,統計出百分之二十捐贈給貧困山區以及偏遠山區。至於你們缺東西,去買明哲唄,他們不是一直想着取代顏氏嗎?”
女人看着這些人,笑得涼薄,“但是我們家商場,不會經營明哲日化的所有的產品。”
她走的瀟洒,留下這一眾人面面相覷,導購員接到暗示,毫不掩飾的討論着。
“顏氏不知道得罪了誰被這樣陷害了一把,桑石出事的時候,所有商品都抽樣調查了,並沒有多少有問題的,不合格率也是挺低的。”
“噓!我聽說啊,是有人花錢僱人去遊行示威的。”
“這是真的,之前有人給我打電話,說缺群演,問我有沒有空,還說報酬豐厚。我就留心問了一句,有什麼工作要求。那邊說,就是跟着人一起繞着市區走一圈,抗抗旗子,發發傳單什麼的。”
“這不就是那天示威的陣仗嗎!”
“可不是嘛!你們想想,桑石莫名其妙出事,顏氏背鍋。受益最大的會是誰?”
“明哲?”
有一些大媽也參與了討論,“我那天去跳舞,就看到有人在廣場上宣傳着賣東西。只要買了就送!”
“你也買了?”
“買了啊!那麼便宜還送東西,好多人都買了!不過東西是真的差勁!”
“是哦!你都不知道呦,那個紙巾呀毛巾呀,糙的都扎手的嘞!”
“可不是嘛,我家孩子還問我為什麼去撿這樣的垃圾,損的呦!還囑咐我以後不要再買他家了,好像就是叫什麼明哲。”
縱然顏氏退出,這偌大的市場,也只有蕭氏能夠插進一腳。至於來勢洶洶的明哲日化,也不過是分了一些殘羹冷炙。
“釜底抽薪,顏琬珺有魄力,也夠狠!”
“這麼大的市場環境,她說退就退,放眼商界,便是莫家,也不敢輕易說這話吧?”
聽着兄弟倆的對話,蘇榛呈笑而不語,所以顏氏到底實力幾何,至此便能看出一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