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顧寧見狀,跟在宸妃後邊,也想快步離開。
誰知卻被大長公主冷聲叫住了:「你站住。」
大長公主的聲音很冷:「顧寧,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宮裏的那幾件事,是不是你折騰出來的?」
「你怎麼敢的!」大長公主越說越氣憤,兩根手指屈起,在顧寧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三下。
顧寧吃痛,捂住了腦袋,委屈巴巴的看着大長公主:「外祖母,您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大長公主怒極反笑,「我這是在教訓你!免得你總是這樣肆無忌憚!你可知道若你設計皇上的事被人知道了,會造成多大的後果?萬一你回不來了呢?」
大長公主越是說著,就越是氣憤。
顧寧連忙捂住了腦袋,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裴老將軍。
裴老將軍雖說疼愛顧寧這個外孫女,但他是有名的妻管嚴,一見大長公主惡狠狠的眼神瞪向自己,他一句話都不敢說,直接就揮了揮手:「今日天氣不錯,我要去花園裏釣個魚。」
瞧着頭頂昏黃的天色,顧寧沉默了一下。
見裴老將軍靠不住,顧寧立刻抱住了大長公主的胳膊:「外祖母!我跟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聞言,大長公主狐疑地看了眼顧寧。
顧寧為了自證清白,連忙開口道:「的確是十分重要的事!我方才瞧見顧清秋了!」
大長公主的眼神由狐疑變得警惕:「顧清秋?她竟然還沒死心?」
對於顧清秋的那些野心,大長公主十分清楚,她奇怪的是,在現在這樣的局勢下,依照顧清秋的脾氣,應該早就跑了才對。
顧寧說到顧清秋時,內心的擔憂便愈演愈烈,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全都是書中謝宴的結局。
她死死地捏住了雙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她拽着大長公主的衣袖,低聲道:「外祖母,我是擔心……擔心顧清秋她會對謝宴不利!」
大長公主眼眸微凝:「為何?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謝宴的身份?」
顧寧點點頭:「不然她為何要入京?」
「我倒是覺得……」大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顧寧,手指輕敲着顧寧的腦袋,「她是衝著你來的!」
聞言,顧寧立刻睜大了雙眼:「這怎麼可能?」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身在局中,自然不知她對你的刻骨恨意。」大長公主輕聲道,「但我卻有所耳聞,她是恨毒了你。」
在顧寧睜大雙眸的時候,大長公主又道:「試想,當初若非是你發現了她與楚雲逸的陰謀詭計,反將一軍,她又怎會背負着罵名嫁給楚雲逸?還有,當初若非是你將她的生母與親弟找到了,她又怎會被楚雲逸厭棄?」
「顧清秋此人自私陰毒,是絕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她只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你的身上,認為你是害得她這麼痛苦的罪人。」
隨着大長公主說完這話,顧寧只覺得眼前的迷霧彷彿被撥開了一般,她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最後身子晃了晃。
見狀,大長公主皺起了眉:「你不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為何會怕顧清秋?」
顧寧張了張嘴,但她身上的秘密,註定了她不可能將事實和盤托出。
於是,她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我是擔心顧清秋身上的蠱蟲,聽聞她煉出了一隻十分厲害的蠱蟲,能在轉瞬間就取人性命。」
「不必擔心。」大長公主面色變得溫和起來,她輕輕地拍了拍顧寧的肩膀,柔聲道,「我之前問過雲蝶了,她說,這蠱蟲雖說厲害,但對宿主造成的傷害極大,以顧清秋的能力,只怕也撐不了幾日了。」
「
有奴婢在,定會保護好郡主您!」春玉也在這時擲地有聲道。
顧寧垂下眼眸,看了眼大長公主跟春玉,到底是將自己內心的擔憂咽了回去。
「好。」顧寧低聲道,「我都知道了。」
大長公主見顧寧的心情低落,眼神已然變得冷冽起來,但在顧寧抬頭的瞬間,她的眼神又變得柔和起來。
「好了,你在宮裏待了那麼久,想必也累了,好好回去休息,什麼事明日再說。」大長公主輕輕地拍了拍顧寧,但在顧寧看不見的地方,她衝著春玉不着痕迹的使了個眼色。
春玉背脊瞬間緊繃起來,她護送着顧寧回了院子,在顧寧坐在房間內沉思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院子。
在前廳,大長公主早已等候在這了。
她目光中透着殺氣,將春玉上下掃了一眼:「宮裏可曾出現過什麼事?」
「並未。」春玉搖了搖頭,「一切都按照郡主的計劃進行,從未出現過任何超出縣主掌控的事。」
聽得這話,大長公主不僅沒有放下心中警惕,反倒是更加懷疑了:「既然如此,為何她在提及顧清秋的時候,會變成那副模樣?」
大長公主已經不知多久沒見過顧寧面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了,她像是在害怕失去什麼。
想到這,大長公主的聲音突然變得森冷起來:「難道是衝著謝宴去的?」
聽得大長公主念叨了這句話,春玉的面上浮現出了一抹遲疑:「可是……按照常理來說,顧清秋最恨的人就是郡主,她既然入京,又被郡主瞧見在咱們裴府附近出沒,那不就更加做實了她是衝著郡主來的?」
大長公主敲了敲桌面,臉色像是一汪深潭一樣,讓人捉摸不清她此刻的想法。
過了許久,大長公主才低低的說了一句話:「從今日開始,除了你明面上保護郡主外,我會再派十人守在四周,務必要保住郡主!」
「奴婢明白!」春玉立刻跪下,正色道,「縱然是拼了奴婢的一條命,奴婢也定不會讓郡主受到任何傷害!」
春玉的聲音擲地有聲,大長公主是信她的,不然也不會讓她來保護顧寧。
半晌后,大長公主輕嘆了一聲:「只盼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皇城內,早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但凡是能夠逃出宮的,全都逃了出去,整個皇城都變得蕭索起來。
皇帝發覺天變了,但他還沒能組織起人手抗衡叛軍,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太極殿內被禁軍站滿了。
「你這是要做什麼?」皇帝指着鄭立,面上滿是不可置信,「鄭立!你竟然背叛朕!」
聞言,鄭立一聲不吭。
皇帝見狀,更是生氣了,破口大罵道:「朕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你這白眼狼!你可別忘了,沒有朕,你哪來的今日這份榮耀?如今你為了幾個子虛烏有的消息,就敢背叛朕?」
被皇帝指着鼻子破口大罵,鄭立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動,他甚至連看都沒看皇帝一眼。
鄭立這般模樣,讓皇帝心中的那把火燃燒得更加旺了,他對鄭立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根本沒有意識到現在兩人的身份已經完全對調了,他就是刀板上的那條任人宰割的魚。
「畜生不如的東西!」皇帝罵道,「枉費朕……」
就在這時,太極殿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這陣馬蹄聲十分響亮,像是要將整個皇城都撼動。
皇帝感受到這攝人的力量,不覺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幾步。
見皇帝這模樣,鄭立眼中劃過了一道譏諷的笑。
可就在皇帝看到來人時,他眼前便是一亮。
「謝宴!你可算是來了!」皇帝高聲道,「快!快將鄭立這逆賊夥同他的手下一塊捉拿!」
然而,在皇帝的目光下,鄭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謝宴身邊,衝著謝宴行了一禮。
「參見小殿下!」
皇帝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許久之後,皇帝才回過神來,他手指顫抖着指着謝宴,口中喃喃道:「小殿下?什麼小殿下?」
鄭立面露鄙夷之色,抬頭看向他:「小殿下乃是佑德太子殿下的嫡長子!二十年前,佑德太子被你所謀害,留下了小殿下這一條血脈!」
「小殿下蟄伏二十年,只為了今日!」
鄭立的每一句話,皇帝都聽得清楚,但連起來,他卻覺得自己看不懂眼前這情形了。
怎麼可能呢?謝宴怎麼可能是先太子遺孤呢?
皇帝死死地瞪着謝宴,企圖從謝宴的身上看到一點與佑德太子相似的地方,然而他怎麼看,都看不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這不可能!」皇帝搖了搖頭,喃喃道,「這不可能!你與他一點都不像!你又怎麼會是他的兒子?」
「你若真是他的兒子,你為何還能留在朕的身邊保護朕?當初那幾次刺殺,你捨身救下朕難道都是假的嗎?」皇帝一邊說著,一邊企圖從過去的種種事迹中,推翻謝宴是先太子遺孤這個事實。
見皇帝狼狽的模樣,謝宴鳳眸中劃過了一道譏誚的笑。
「事到如今,你還在掙扎。」謝宴聲音冰冷,「也是,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你自我麻痹,足夠你忘記父王的容貌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想起來!」
謝宴的聲音冰冷至極,就像是山上萬年不化的冰雪。
皇帝的身子不斷顫抖着,對於謝宴的這句話,他從中感受到了一份懼怕。
他厲聲喊道:「不!我不想看!」
正如謝宴所說,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麻痹自己,他將有關先太子的所有東西全都一把火燒掉了,整個宮中不允許出現任何跟先太子有關的東西,他就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午夜夢回的時候,會見到那個曾經真心待他的皇兄!
皇帝不顧一切的揮着手,他捂住了一雙眼睛,根本不願意看謝宴帶來的這幅畫像。
可就在這時,一雙蒼老粗糲的手強硬的將他的手拉開了。
「皇上,您就瞧一瞧吧。」
聽得這道尖細的聲音,皇帝的渾身僵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李德海!」皇帝的眼中滿是驚疑不定,「你竟然……你竟然也背叛了朕!」
「你可是同朕一塊長大的情分!」皇帝聲嘶力竭道。
李德海的狀態十分平靜,他手中的力道極大,一下就將皇帝的手給掰開了,任由皇帝怎麼說,他也不曾動搖。
「皇上,您也知道奴才與您是一塊長大的,既然如此……您為何不肯幫一幫奴才呢?」李德海輕聲道,「奴才之前也十分疑惑,可是到後來,奴才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在皇上您的眼中,奴才不過是一隻螻蟻,誰會為了一隻螻蟻去得罪自己的母親?」qs
李德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皇帝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