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好！”
檀邈凡抱着她穿過的披風熄燈行出去。
外面。
花開花落花滿地。
落英繽紛。
花瓣在檀邈凡頭頂盤旋跳舞。
他貪婪地抱着披風輕嗅。
眼睛裏佈滿痴迷的光。
他不敢睡說。
不敢說自己的願望。
因為他對流星許願。
用他接下來的全部生命，來許和君拂的一年光景。
他在外面守了一夜。
像往常一樣。
只要君拂把他趕走。
他就會站在院子外傻愣愣地望着她房門發獃。
想像她睡着的樣子。
想像她說夢話的樣子。
是不是也會叫一聲他？
哪怕罵他也行。
不是說愛之深恨之切嗎？
若是連恨都沒了。
他在君拂的心裏也就徹底沒希望了！
他不想！
真的不想！
檀邈凡這一次站了一天。
上早朝的時候，他雲裏霧裏的，大腦一片混沌。
自己說了什麼，他也沒等大臣們回復，便自顧說了聲退朝。
等他早早退了早朝往鳳凰宮走去。
難得可貴的是，
下了早朝，他第一次看見君拂等他。
美人如斯，傾國傾城。
就站在火樹銀花周圍，美得動人心魄。
檀邈凡看了會兒，加快腳步往她走去。
就彷彿怕慢了一步，她就會變成花瓣飛走。
大掌扣住她纖腰：“怎麼出來了？是專門等我的嗎？”
在她面前，極少用朕這個稱呼。
彷彿用了就是在推她千里之外。
君拂不習慣跟他親昵的人，第一次沒推開他。
“皇上，喝點茶吧！”
檀邈凡胸口被意外的驚喜充斥：“這是你第一次送朕喝茶！”
他雙手接過茶水。
君拂笑容瀲灧：“是啊，第一次！”
她按住他手：“說不定是最後一次呢？”
“如此，也好！”他無所謂：“臨死前能抱着看你，喝你遞來的最後一杯茶，朕的生命就此圓滿。”
“拂兒！”他眼眶徜徉着熱氣，指腹輕輕拂過她的臉：“我很高興！”
你賜的，毒酒我也喝。
喝的甘之如飴。
“皇上……”
君拂還想說什麼。
面前的人已經仰頭喝掉手裏的酒。
喝完他就笑着咳嗽，嘴裏淌出血。
人虛浮着往地面倒下。
君拂抱着他。
也被帶動着往地面倒。
他嫌棄地板太臟，會弄亂她裙擺，輕輕推開她。
他力氣突兀地大，君拂也沒被他推開。
兩人只是在空中旋轉一個圈。
隨後她就錯愕地倒在他懷裏。
他藍眸倒映着女人驚慌失色的艷麗容顏。
男人想伸手摸摸她臉。
安慰她。
別怕。
他想說。
其實已經為你鋪好路了，只要你朕一死，你的兒子便可接替朕名正言順地繼位。
君拂眼睛紅了。
滾燙的淚水交織在他指尖上，讓他猛地一縮。
心刺疼。
男人竭力伸出另一隻乾乾淨淨的手，撫摸她蒼白脆弱的容顏：“別哭。年這一哭啊，朕就更疼，血都止不住的疼。”
君拂失神地注視着歪倒的月光杯：“陛下知道有毒，為什麼還要喝？”“因為朕知道，這樣可以讓你記住朕一輩子。哪怕沒有愛，朕在你心裏，大概也佔據一點地位吧！”
“你錯了！”她輕輕搖頭，唇齒壓出一條摺痕：“我不會記得你，你死了，就從我的世界我的心裏徹底消失了！”
“檀邈凡，你休想我會記得你。”
“我不會！”
“好吧好吧！”他寵笑道，彷彿一個溺愛情人的絕世好男人：“那就不記得吧！不記得也好，這樣你的記憶里就不會再出現一個叫做檀邈凡的男人。他那麼壞，只會惹你不開心，他讓你這麼痛苦，既然要消失，那就消失個乾乾淨淨。”
蒼白秀麗的容顏，慢慢覆蓋上漂亮的花瓣。
他的生命此刻也隨着流水和落花，一點點消逝中。
他都要死了，還在對這個壞女人笑。
君拂只覺得好笑。
對於愛情，她向來嗤之以鼻。
塵世間的男女啊！
往往是得到了不知珍惜。
等失去，才發現那東西的彌足珍貴。
試圖後悔，用手段去搶佔……
要知道，這世間人和事，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憑什麼我的人生要被你如此輕賤？
“拂兒別哭！”他心痛的一塌糊塗，指腹費力擦拭她眼角淚水：“其實我已經為你留好了退路。”
“早在之前我就下了禪位書，我走了后，名下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和你的兒子，你常說，要做天下間最珍貴的女人。”
“可惜，朕沒福分給你。”他又笑出一口血水：“那麼現在，朕讓你兒子做皇帝，你就是全天下人最尊敬的太后！”
“可惜的是，朕看不見你冠絕天下的那一天。”
他開始唇齒不清地說話：“拂兒，若是可以，可以重，重來，朕不出家，愛着你，你，可曾願意再愛朕一次？”
“我……”
他視線恍惚，快看見她。
也聽不見她說什麼。
努力把頭湊過去。
“拂兒，你說吧，朕可以聽見了！”
唇覆上他耳際，女人的聲音纏綿悱惻，他卻是一個字也聽不見。
努力想聽清。
可惜，他已經消失在世間的盡頭。
他到死都沒聽到他最愛的女人說了什麼。
慶曆335年，熵國皇帝薨。
傳位大皇子檀越的獨子xxx（忘記名字不重要）繼位，由其母君拂垂簾聽政。
令熵國民眾詫異地是。
熵帝年輕力壯，無病無災，居然會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倏然病逝。
但他的傳位聖旨並非造假。
其侄子xxx由其母一起管理大熵國。
太傅為首積極輔導。
僅僅三年不到，熵國就被推上了一個嶄新的高度。
其在位所作的貢獻，並不比先帝在位之前少。
開飯新政策，開源節流……
國泰民安。
三年一期的祭祀之日。
浩浩湯湯的皇家軍隊從皇城出發。
沿着京城饒了一圈，前往摘星樓。
京城左右的民眾都看見小皇帝身後的轎攆上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
時過境遷，歲月侵蝕。
可她的容顏依舊為該分毫。
她身邊是威風凜凜的皇城衛兵。
美人如嫿，劍如虹。
有小孩兒指着太後年輕昳麗的容顏：“娘親，為什麼太后那麼年輕呢？”
“娘親，為什麼太可以那麼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