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
我破敗的身體和混亂的靈魂都是不值一提的,寒冬正在慢慢過去,寒冷依舊在,但春天的曙光已經漸近了,陽光從城市的廢墟上斜掠過去,照在遠方,我的目光也從混濁中恢復清亮。
但不幸的是,我被高牆上鬆散意外墜落的一塊大石塊擊中頭部,直接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經是深夜,即便我是喪屍也抵抗不住這種純物理的衝擊,況且我沒有戴頭盔,我平靜地躺在地上,頭部處有一大坑。
我用手摸一下,感覺頭骨被砸成幾塊,幸好我是喪屍體質,沒有血液,腦組織也枯萎干硬了,這次對於活人來說是致使的一擊沒有成功把我帶走,我喪屍體內的特有的粘液極具修復能力,我從身邊的口袋裏掏出直刀在頭頂上鼓搗半天,把骨折塌掉的顱骨撬開複位,效果相當的好,粘液滲出又像強力膠一樣覆蓋了傷口,修復的平平的。
我感覺了一下,自己思維還在,沒有受到大的影響。
這次經驗教訓足以讓我覺得自己的體質距離神格還太遙遠,我得時刻保護好自己,不能再隨意遊盪,面對荒野的傷害,我還沒有準備好。
在這一周內基本上沒有吃什麼東西,因為經常陷入瘋狂,我的衣服鞋子和裝備都被自己扔掉了,等我需要它們的時候,我已經兩手空空不知道它們在哪,我漫無目地地走着,偶爾憑藉身手抓到一二隻小鳥或者兔子,胡亂撕碎吞下。
人類消失后的大自然里野生動物明顯多了起來,我城市中行走也宛如在森林中行走,許多建築也淹沒在長草和灌木叢中,還有蔓藤和巨大的高樹,它們茂盛成林覆蓋了整個城市,
我在四下本能地搜尋食物,不慎又中了陷井,一根長又粗的的木棒上綁着上銹的簡陋的2根鐵條,綁着有彈力的樹榦上,一下子彈了出來,鐵條直接插入了我的兩肺內,從我的後背穿了出去,我現在是喪屍身體,多處破敗,鐵條不算費力地穿過我的身體,把我支到半空裏,我的身子很輕,即使被穿透也毫無流血或者疼痛,我也不想這樣被穿刺掛着,
我用腳使勁一蹬掙扎着從木架子上跳下來,我用力錘打着自己鬆散又僵硬的肋骨,讓它們複位,同時抹平肌肉皮膚上的孔洞,我不呼吸因此也沒有氣胸或者血氣胸的擔心,我會康復的很快。
這時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抵着我,一個年青的德國白膚妹子抓到了我,並把我捆綁了起來,沒錯我很喜歡被妹子抓到,即使在末日,我又是一個又臭又硬的老喪屍。
妹子抓住我的理由很簡單,她從沒有看到過會說話又能自我解救的喪屍,她的家人有幾個也變化成了喪屍,說不定會從我這弄出些秘密,來拯救她和親人,辦法總會有的!
妹子把我拉到她的庇護所,她坐着吃肉罐頭,一邊看着我,她試圖和我說話,我也曾經學習過德語,只不過我忘記了好多,她給我注射了一針撿來的喪屍強化劑,兩個小時后我終於能夠與她交談了。
melian是她的名字,她的武器是一把還算不錯的霰彈槍,不知道裏面還有沒有子彈,她的德語也是含糊不清的,估計也不是母語,她的年紀在十八九歲左右,比我的女兒還要小几歲,她吃飽后就用粗繩把我捆好,固定在角落裏,她在一個墊子上睡覺。
已經是四月底的春天了,窗戶開着,她睡的很香甜,我使勁嗅了下遠方傳來的空氣,這周圍空氣很新鮮,有河流和草木的清新氣味,沒有喪屍的臭味,窗台上有一個盛滿水的杯子,樹的影子倒映其中。
我也在昏睡中,過往的事情像熱風一樣轟擊着我的大腦神經。
在我清醒的時候,我用儘可能清晰的語言同安交流溝通,試圖說服她鬆開捆綁我的繩索鐵鏈,畢竟如果我不攝入一些食物的話,我就越快回陷到破敗的喪屍體質,但是她毫不動搖,也不相信我。
後來,她對我失去興趣,用鐵絲把我綁在廢棄的房屋暖氣管道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希望拽掉自己的手掌或者手臂來換取自由,我的小腿上綁着一把精鋼的小匕首,她沒有發現,我慢慢用腳把它從皮鞘里弄出來,儘力用手勾到,又消耗了極大的力量把捆綁的鐵絲絞斷。
我自由了,我又想到自己的儲備點,那應該在幾公裡外,在天黑之前我就可以趕到那裏,這次我多加註意,避開人類的陷井,路上碰到的喪屍並不攻擊我,我的氣味和形體證明我是一個合格的喪屍。
人類成了我的大敵。我還害怕的是喪屍熊,它們沒有智力,變異後幾乎對任何生物都開展攻擊破壞,我必須遠離它們,我混在一群喪屍中慢慢向前走。
這些喪屍對我的加入並不意外和排斥,它們中大多是毫無思考能力,只是盲目地行走,有一二個變異程度高的會發出指示和提醒的聲音,但沒有幾個喪屍對它的聲音理解和遵從,大多數喪屍因為沒有食物而體力耗空而一頭栽在路邊動彈不得,下場就是被風蝕成黑色的灰堆。
沿途中,我看到幾十個喪屍圍着很遠處的一幢建築,那裏傳來活人的氣味,許多喪屍都狂奔向那裏希望得到一塊上等食物,我也踉蹌向那裏奔去,正跑中我發現地上有一枝老式步槍,我記得它的使用方法,為了不引起其他喪屍的懷疑,我故意裝成身體抽搐摔倒在地上,倒在槍的旁邊,用身體壓住步槍,
溝渠的水冰冷地浸在身上衣服上,我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身邊的喪屍全都走光,我才慢慢起身,我拿起那枝步槍,仔細一看,步槍保養不錯,槍機和木托還相當的好,沒有缺損和上銹腐爛,步槍彈夾里還有十發子彈,槍管上還裝備着刺刀,
我把步槍背在後背,慢慢的走,大約走了一百米,我發現前方不遠還有一具被啃光的人餐骨架,它的旁邊有一條布質彈帶,上面有七八個彈夾,從重量上感覺,裏面應該有不少的子彈,我很高興,把彈夾帶也背在身上。
我從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一塊乾淨的布,坐下來仔細清理擦拭那支槍和子彈,吹凈槍管里的沙子,清理槍機中的水,我把它擦拭的光亮,
它的前主人應該是給上了不少的槍油,保養很好,子彈也沒有上銹,也都保養不錯,我數了一下子彈,連槍膛里的都算上大約有三百六十多發,我是喪屍我不需要太多的槍彈,但我依然想要保存這件武器,用於極端事件中。刺刀我也擦的雪亮。
其他的喪屍對我背着這件東西並不感到奇怪,我也盡量用着喪屍的步伐姿態曲線顛簸前進!
在天黑之前,我終於磨蹭走到那幢建築附近,因為我要努力調整我的走路姿態,我對方向的掌握已經不夠準確了,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體力全無,踉蹌前行,
令我驚奇的是其中一幢房子正在燃燒,火焰衝天燃燒,可能是建築中大量使用的是木材,周邊的喪屍有的沖入火中成了燃燒的火棒,有的則成群地聚焦在一起獃獃地駐立看那火,那火彷彿是件神秘又富有趣味的事,意味深長,深若幽谷,溫暖舒適,大家都在恍惚回憶和享受這段刺激的火花。火光衝天,亮亮映照着這些活動的屍體上,既古怪又可怕,拉出長長的晃動的陰影,擾動着這黑色的夜空!
焦臭的氣味混淆在新鮮的五月空氣中,入夜時忽就下了一些小雨,房舍上的大火在雨中逐漸收斂熄滅,最後雨越下越大,直到完全澆滅了熊熊火焰!只剩下焦黑的房架子轟然倒地。
我在大雨來到前就悄悄潛入旁邊乾燥避雨的穀倉,在那裏有乾淨的乾草堆,我藏身其中,我發現身邊也藏着一個活人,
她居然是安,
我用槍指着她逼她交出一些食物和水,不然我就大叫引來其他喪屍來吃掉她!安不得不服從,我吃了一些人類的食物,雖然有些噁心,但感覺上還是好了一些,
我看到安失去了她的的武器,她被困在這裏已經有一天了,食物也基本消耗一空,她迫切要潛入到附近的大別墅里尋找同伴和食物安全,之前她有一夥同伴,搶走了她的霰彈槍和食物,躲藏到附近別墅中,她需要復仇並取回她武器裝備,安盯着我的步槍,我一刻機會也不給她,
我打開步槍的刺刀直指着她的臉,讓她退後,我答應幫助她,但是她必須發誓要追隨我,不得再背叛我!要為我而死!
這些過份的話我毫不猶豫地提出來,並逼她發誓!對這種人必須快刀狠話,雖然我還是依然不相信她誓言,但也只能這樣了,
我還是不喜歡自己吃人餐回到喪的狀態,我必須回歸人類,我也需要她幫助,至少她能看懂那些轉化藥劑的說明書。
趁着夜色,我出去幹掉一個喪,把它拖到穀倉,用刀剝下它的皮和零件,用細繩縫合一個口袋披風,直接套在安的身上,雖然極度血腥腐臭,但總算能夠掩蓋安的活人氣味!我真是一個上等的裁縫!
我們顯然已經結成牢固的戰鬥聯盟,戰鬥姐妹花,生死兄弟連,為了激勵我的鬥志,安還給了我一個長達10分鐘中的長吻,為了生存,她真是拼了,我坦然接受了這個純友誼的禮物!
以我現在的潔凈程度,我還算是個乾淨的喪,我每天都有洗過臉刷過牙,保持人類的衛生習慣是我一直不肯放棄人生的信念之一。
我們選擇午夜出發,安不清楚她的前同伴究竟藏在那個別墅內,
這裏顯然有許多的龐大的末日建築,幸好,我的鼻子相當敏感,我是要比普通喪們更有強大嗅覺能力,我逐一在空氣中嗅聞,最終判定一處三層小樓,
它藏在廢棄的樓群中並不明顯,更活人的氣味飄蕩出來的非常濃厚,我們用一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到的大撬棍,撬開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小門,起初那裏被幾塊大石頭和長木方柱子及雜亂的大樹枝葉掩蓋,沒人發現那裏,
在月光下安發現了這個秘密通道,她和我一起合力搬開石塊和碎木長方,用力撬開了小門,進入地下室,我們盡量輕輕慢慢的走,怕驚動室內的人。
從地下室,我們進入別墅內,地下室里幾乎全是大罐的橡木酒桶和儲備糧櫃,但現在都空空的了,我們輕輕搬開木桶,四下查看,
這裏沒有監控,一樓沒有守衛,在二樓有二個守衛,我放下長槍取下刺刀,在我的示意下安悄悄走過去,快速捂住守衛的口鼻,我則一刀準確刺入對方的心臟,了結完事,我之前是個醫生,我對人體的解剖常識的感覺又回來了,
先後幹掉二個守衛后,我們聽到三樓的睡覺的打酣聲,我們不想冒險衝上去,安弄來一堆行李衣服和碎木傢具棕椰墊子塑料泡沫等雜物澆上煤油,堆在走廊室內門口點火放出濃煙,我們抱着槍蹲在走廊一邊看着那些鎖着的室內門,安把那兩個守衛的自動步槍全據為自己所有,沒有分給我,我也不在乎,我用槍瞄準着那幾個門。
沒過多久,室內的人就覺察出煙味,大叫着往外沖,我們瞄準這些惡棍一槍一個,足足消滅了十二個人,安說就是這幫人欺負了她並搶劫殺害了不少無辜的好人,他們是罪有應得!
火勢並不大,但濃煙很大,我們也不得不到一樓下面躲避濃煙,直到凌晨陽光從外面的窗戶照射進來,我們把所有窗戶打開放掉濃煙好一陣,才過去查看,
匪幫兄弟死一堆在走廊上,室內還有一二個被熏的暈死過去的,安認出他們的臉,正是前日作惡最狠,殺人最多的傢伙,安用刀子逐一結果了他們,
我搜尋一些自己需要的刀子,子彈和個人用品打火機水壺手套靴子望遠鏡之類的東西,有一些錢幣我沒有動,那些東西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還帶在身邊,安過來卻大喜過望,她搜羅那些金條和金錶,用一個袋子統統放進去裝滿,
我還發現不少的牛肉罐頭和大量食物,但我還是偷偷割下一大塊人餐腿肉生鮮地吃下,畢竟我還是喪屍體質,在我沒有恢復的時間內,我還是最喜歡人餐!安是一臉的嫌棄地看着我,我毫不在乎,把整個人腿大餐吃的乾淨!
我非常滿意,肚子也鼓了起來,我帶着我的步槍找了一個房間呼呼大睡,安也沒有理會我,她也吃些罐頭,尋找些水源洗澡換衣服,直到下午四點多時我們才見面。
我把刀子磨的飛快,割下約一百斤的人餐腿肉放在冰櫃裏冷藏,這裏是自然的水力發電,電源穩定,安則收集了不少槍械武器,食品罐頭等物資。
我們這在樓內休息了三天,安擔心室內的腐肉會吸引外面的喪,決定還是離開這裏,
我提到我的安置點,那裏比較安全,但也得走上一天半的時間,那裏喪比較少,適合生存。況且還有土地可以種植糧食,在那裏建設定居點再好不過,雖然眼下是夏天,但冬天依舊準時來到!
我們手上的物資食物不足以度過寒冷的冬天。
安原則上同意我的觀點,她弄來一個小推車來放她的武器和食物,但是武器長槍還是太多了,她不得不留下並隱藏起一些作為備用,如果用不上,就算扔了,她貪心再大,體力卻是有限的!
又是一個午夜,我們收拾物資裝備上路,安依舊穿着氣味十足的喪披風和人餐帽子,兩支下墜的眼球很有特點,我們推着沉重的小購物車,全副武裝地走在夜色中,身邊是一群永不停歇的喪兄弟!
我們前行!安一邊走一邊笑着,並有時用槍點着我的頭,我救過她的命,這點她該不會忘記了吧?
風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