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殺細作
青雲將應對措施被安排妥當之後,他的屋內只剩瓊璣一人。
“怎麼樣,還是泄密了吧,朝廷還是找上了雲霄閣。”瓊璣沒想到自己當初擔心的事會來的這麼快。
青雲更是沒想到,他一直以為雲霄閣這麼多年來一心向道,與世無爭,始終保持足夠的低調,應該可以得到足夠的安寧。
事與願違,朝廷終究是朝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探查司的觸角還是伸到了雲霄閣。
“不應該呀,咱們雲霄閣的弟子吃住都在山上,與外界幾乎沒有聯繫,怎麼就泄密了呢,還有就是我獨自一人將嚴瀟直接帶至孤膽峰,除了你見過他以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青雲面帶不解,他可不相信雲霄閣的弟子會做出這樣吃裏扒外的事。
“這可說不準。”瓊璣可不認為雲霄閣的所有弟子都是來潛心修道的,人心呀,誰看得清楚。
本來對雲霄閣弟子很有信心的青雲,聽到瓊璣不留情面的懷疑,內心也有所動搖。
既然朝廷已經知道了嚴瀟在雲霄閣,那肯定也知道了他就在孤膽峰,這意味着那裏不能待了。
如果想讓嚴瀟繼續待在雲霄閣,那藏在這裏的細作必須找出來,以絕後患。
“如果真的有細作,那就把他找出來!”青雲雖然大度,但也不能容忍雲霄閣有內奸的存在。
寅時,正是一天當中最容易讓人疲倦的時間,隱沒在孤膽峰上的宅院漆黑一片,似沒有人住。
一黑影從劍鳴峰竄出,直奔孤膽峰。
今日雲霄閣的氣氛不同尋常,每位閣內弟子都被要求最近不許下山,而且也謝絕了香客上山上香,可以說雲霄閣主動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不僅如此,雲霄閣還將收徒大典的舉辦日期提前了一天。
那黑影遠望孤膽峰,一點亮光都看不到,心中直犯嘀咕,昨日還一切如常,怎麼今天就風向變了呢。
青雲最近一次下山已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再回來之時,就會躲着雲霄閣的其他人獨自來往於劍鳴峰和孤膽峰之間。
黑影每五日便偷偷來孤膽峰一窺究竟,分明有一少年住在此處。
三個月前,自己才以雁歸山澤一道士的身份來到雲霄閣,本以為只是按照探查司的部署在這裏進行極為常規的探查,如果不存在對於皇權的威脅便可按時撤退。
自己在這裏混吃混喝,日子過的還挺滋潤,沒想到在這裏才待了一個月,便收到了探查司發往各地的海尋文書,尋找一個少年,曾經的吏部侍郎嚴臨海的兒子嚴瀟。
澤一收到海捕文書之後,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發現的這個少年,不管是否是海捕文書上的嚴瀟,先將消息發回去再說。
廣安城的探查司收到從雲霄閣這邊傳來的消息,如獲至寶,這是關於嚴瀟唯一的一條消息,也是一條未經核實的消息。
探查司掌司洪敏得到這條彌足珍貴的消息之後,便派人將消息送給了高賀。
這便有了後來平州刺史石興收到的密信。
澤一離孤膽峰越來越近,或許是過於關注那座漆黑的宅院的緣故,他未感覺到周圍的氣機已變。
悄無聲息地落到庭院,他俯身疾步前行,來到屋外窗下,剛想探頭看屋內情景,突然屋內燈火通明,一偉岸人影映在了窗戶上。
澤一機敏,已知落入圈套,起身騰向空中,只是還沒躍出十步,就感到整個身子重重地撞到了牆上,被彈了回去,然後重重地落回到了院子中。
院中燈籠瞬間點亮,整個院落如同白晝。
“澤一道長,你覺得你還能走得了嗎?”已在這裏等候多時的青雲隔着窗戶怒道。
夜晚時分,青雲獨自來到青拾所在幽玄宮。
“青拾,借窺天鏡一用。”青雲在幽玄宮就像在自己的六方樓一樣,一點也不客氣。
這時的青拾正在推演亭懸空而坐,下面的太極圖徐徐旋轉。
青雲佇立在太極圖邊緣,抬頭望向正在進行推演的青拾。
洞悉一切的青拾抬手收了收衣袖,說道:“找細作這種小事,還需要窺天鏡?”
青雲眉間閃過一絲尷尬,笑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何不直接給我說這細作是誰?”
“這細作是誰,我也不知道。”青拾冷冷地回答道。
“那如何找出這細作,你總該知道吧?”青雲追問道。
“你今天在雲霄閣所做的安排,肯定會驚動那細作,他定會自己露出馬腳。”
青拾已經說得很明白,青雲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做了。
“青拾師兄,你推演之術出神入化,可算得出咱們雲霄閣未來幾十年的運勢?”青雲很認真地問道,儘管他知道自己根本問不出個結果。
青拾打馬虎眼道:“雲霄閣的運勢如何,最終還是在於你,你是代掌門,雲霄閣現在的命運不就是掌握在你的手裏。不過,那被你帶上雲霄閣的少年,你還是謹慎些為好,他對於雲霄閣來說,或許是個劫數。”
劫數?青雲默默地重複道。
離開幽玄宮,青雲就立即着手行動,在孤膽峰外圍釘下結界,守株待兔。
“說吧,你是什麼人,老實交代的話,我倒是可以留你個全屍。”青雲已無在瓊璣面前的玩世不恭,透着令人膽寒的陰狠。
澤一在探查司,功夫可以排進前十,但他清楚,雲霄閣里藏龍卧虎,任何一個青字輩道長都可以將他秒殺,所以他乾脆放棄抵抗,但一字不多說。
他不敢說,探查司的規矩他不是不知道,但凡向外說出一個字,他在廣安城的妻小就會遭遇不測,如果他就這樣硬扛着死了,探查司還會體恤他的忠誠,給家裏一筆不小的撫恤金,足以他們好好過後半輩子。
權衡利弊,澤一選擇了咬舌自盡。
臉色難看的青雲走出屋子,後面跟着冷靜得有些出奇的嚴瀟。
嚴瀟終於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獨善其身,苟活於世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如果自己不強大起來,就會一直是個追着打的落水狗。
澤一的死,讓胸中怒意難平的青雲多少有了些欣慰,畢竟自己所想的細作不是雲霄閣的人,這說明雲霄閣的眾弟子還是好的。
青雲看着已經死絕的澤一,伸出手掌隔空將他的屍體挪向空中,緊接着,嚴瀟就看到那屍體如疊被子似的被彎曲成一個並不規整的方塊,而且還在不斷地被壓縮,嚴瀟可以清楚地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屍體中滲出血水,還有一些粘稠狀液體,這應該是人體脂肪中的油。
轟的一聲,澤一的屍體如一個火把骨朵,熊熊燃燒起來,映紅了青雲和嚴瀟的臉。
“嚴瀟,不,鍾珘,你想遠離是非,忘記家族滅門之仇,只為自己平安地過完這一生,我看是沒戲了,如果探查司不是傻子,這個自稱澤一的人在雲霄閣失蹤,他們必定會懷疑。你只有以鍾珘的身份參加後天的收徒大典,通過考核,名正言順地進入雲霄閣,不再這樣躲躲藏藏,才能有機會提高體內氣機修為,才能有所造詣。”
望着那團烈火的青雲表情冷酷。
身為嚴瀟的林偉,不,他就是嚴瀟,也在這幾天反覆思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平靜地度過一生。
澤一的屍體,燒的只剩下骨灰,在空中隨風而逝。
“明天早上,玉凌兒會帶你下山,好參加後天的收徒大典,就算你沒能通過考核,我也一定會幫你成為雲霄閣的入門弟子,你只管輕裝上陣即可。”青雲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青雲離開孤膽峰的時候,東方已經初現魚肚白,嚴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眠。
他在想,為什麼青雲道長會如此不留餘力地幫助自己。他努力找尋着記憶里的點點滴滴,好讓自己能和雲霄閣多扯上點關係。
沒有,記憶里根本沒有關於雲霄閣的記憶,自己連廣安城都沒出過,更不可能來幾千里之外的雲霄閣上香。
自己現在什麼身份,自己的慧泉到底什麼樣子,嚴瀟的腦海一片迷茫。
嚴瀟又想起來青雲說的那句話。
生而不平,命有起落。
嚴瀟不知道在自己整個人生的航程中,現在是處於起還是處於落。
昨日,剛從孤膽峰和鍾珘聊天回來,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玉凌兒,正準備修習藥理,青雲師叔就來到回春院,直接找到她,讓她明天一早就帶鍾珘下山,準備參加收徒大典。
玉凌兒還裝傻充愣,向青雲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鍾珘。
青雲指着她面前的靈遙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謊言,卻並沒有任何責備的言語,單是讓她帶鍾珘直接下山,並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
作為青游的徒弟,玉凌兒就算聽從青雲師叔的安排,也不敢不將此事告知師傅。
青雲看穿玉凌兒的心思,大手一揮道:“你只管帶他下山,收徒大典一結束,你就可以上山,這段時間的去向,我會跟你師傅青游解釋。”
既然青雲師叔把話說到這份上,玉凌兒只有服從的份。
晨光熹微,玉凌兒就背着一個青雲留給她的包袱離開回春院,去往孤膽峰。
包袱里有幾兩銀子,夠這兩天住店吃飯的開銷,還有幾件衣服。既然要參加收徒大典,那總不能傻乎乎地穿着雲霄閣的道卦去參加。
青雲就算有意為鍾珘留個蘿蔔坑,也不能太明目張胆了。
能單獨帶着鍾珘下山,還別說,玉凌兒還有着些小興奮。
玉凌兒直接飄落進屋子,穩穩地停在了圓桌前,見鍾珘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發獃,便將背着的包袱拋給了他,莞爾一笑道:“趕緊換衣服,換好了我帶你下山。”
說完,玉凌兒轉身離開屋子,並帶上了門,好讓鍾珘在裏面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