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殺鄭行中(3)
鄭行中被動地坐在主駕駛位上,心裏真不明白,她這是要幹什麼,簡直莫名其妙。他說:
“笑笑,別鬧,你這是演的哪一出?走?要到哪裏去?”
“向前進,去國道。”左君笑說話像唱歌,高興得很,她說。
鄭行中順從地開車上了國道。馳出不久,來到了兒時以為世界上最高的山前,在那慢坡邊停下。左君笑高興地跳下汽車,瞬間,左君笑傻了。他吃驚地呼道:
“怎麼就不一樣了?”
“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山還是那座山,這個小慢坡,沒有變樣,青草鬱郁。”鄭行中不明白,質疑地看着左君笑說。
左君笑跳回到鄭行中的面前,雙手拉着他的胳膊,輕輕地晃着,雙眼撲閃撲閃地說:
“哥,沒情調了。”
“怎麼就沒有情調了,山沒變,青草都是一樣的。還有我,都是情調。”鄭行中笑着說。
“不,沒有風,上一次是有微風的。”左君笑遺憾地說。
鄭行中突然明白了,左君笑今天高興。她這是要尋找初戀的那個瞬間。初戀的感覺,人生只有一次,珍貴得很,任何人都無法獲得第二次。從亘古到眼前,包裹着他們的這個星球在變,就連他們自己也在變,無法重新模仿。隨着記憶慢慢變遙遠的初戀,只有憶起的時候,才無限美好。鄭行中拉起左君笑的手,溫情地說:
“我就是風。走,去山坡上躺着,尋找上一次。”
他們到慢坡上,並排躺在一起,望着藍天。鄭行中動情了,他側身欲抱起左君笑,雙唇送了上去。左君笑躲開了,她笑了,她說:
“哥,你怎麼就不會慢一點,上來就想親我。那鬼呢?鬼怎麼就不見了?”
鄭行中笑了,抱緊了她,吻了她的面頰,然後,就貼住了她的雙唇,嘴裏含混不清地說著:
“那鬼早已鑽到你的心裏去了。”
左君笑忽然翻身,爬在鄭行中的身上,她親着他,笑着說:
“哥,鬼跑了,都在外邊呢。”
鄭行中突地頓住了,他呼地起身,任由左君笑坐在他的大腿上,略有思慮地說:
“對,不要總是想着U盤裏的,外邊也有鬼。”
左君笑靠在鄭行中的懷裏,和他臉貼着臉,嬌柔地說:
“哥說什麼哩,怎麼就說到U盤裏去了。”
鄭行中抱住左君笑,在她的雙唇上深深地一吻,站起身來,嚴肅地說:
“笑笑,走,咱們回去,找張隊。”
左君笑雙手勾住鄭行中的脖子,輕輕地晃着身子,她不願離開。
他們又回到了尉市,找張浩。張浩要去大鍋飯,鄭行中卻一定要去張浩的辦公室。一到辦公室,鄭行中說:
“張隊,我要見卓天。”
張浩不理解,今天休息,要提審卓天,手續也繁瑣。再說了,鄭行中涉及的案子,與卓天不交叉。卓天又是山門案的嫌疑人,鄭行中要見,不合規矩。他說:
“你對卓天有什麼說的?我可以傳達。你見卓天,沒有理由。”
“我覺得,我們不能只圍繞着U盤查案,外邊也有鬼,我想見卓天,是看看他與敦煌的那一案有沒有關係。”鄭行中懇求着張浩,他說。
“你說的是敦煌的雁丹圖是吧?熊疾的那個案子,你可以說一說,我幫你審問。”張浩覺得,這件事鄭行中說了,他去審卓天,要比鄭行中見卓天的效果好得多。他說。
鄭行中有點急,他說:
“我不認識卓天,也沒有見過他。我不問他什麼問題,只是見見他,看看他長什麼樣就行了。”
張浩老刑警,聽了鄭行中的要求,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他笑着問鄭行中說:
“行中,你有事瞞着我。說說,到底是什麼事?”
“不是瞞着你,在雁丹圖的時候,我覺得事有蹊蹺,一時還拿不準。無法給你說明白。”鄭行中說。
“那也不要緊,說明白了。咱們可以商量着辦。”張浩說。
“我在敦煌,似乎覺得有人跟蹤。特別是我負傷以後,在敦煌的一個派出所門前,停靠摩托車的時候,那個影子離我很近。我看清了他的臉。山門案涉及到卓天,我想看看,在敦煌跟蹤我的人是不是卓天。”鄭行中說出了他心中的懷疑,他瞅張浩,希望他開恩,讓他見上卓天一面,了去心中的疑慮。他說。
“這麼說行。我提審,你在視頻里觀看,怎麼樣?”張浩答應了鄭行中。立即去辦理手續,提審卓天。
鄭行中在視頻里觀察着卓天,他和普通人不同,行走時腳下很輕。那修長的體型,和他身輕如燕的背影,特別是那張很有特色的顏面。鄭行中確定,在敦煌跟蹤他的人就是卓天。這樣,老虎追殺他到雁丹圖就不難解釋了。
張浩不浪費時間。審問卓天的間歇,出來和鄭行中溝通。確定了卓天在敦煌跟蹤鄭行中的事實以後,又回到預審室。他問卓天說:
“卓天,你不要讓我擠牙膏,把你的問題,老老實實地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卓天的一門心事都在賈正之死的案子上邊。他的確不知道是誰謀殺了賈正。安排賈正在大鐵皮箱子裏,是賈光明安排的,李順也同意。他是討厭賈正,可是他沒有必要殺他。賈正是金主的兒子,這是不爭的秘密,山門裏的人都心裏清楚,只是佯做不知道罷了。誰敢去把他殺掉。他卓天絕對不會。他說:
“送賈正的長途大貨車是我安排的,賈正也是我親自把他送進鐵皮箱裏。出山門的時候,鐵皮箱子沒有包裹塑料薄膜。山門裏的人都知道。從賈正離開山門,一直到他的死,這一段時間我沒有離開過山門。山門裏的一群人都可以作證。”
“卓天,今天暫時不談賈正。你想想,還有哪些與殺人有關的事,你沒有交待。”張浩給他指明了方向,他說。
卓天練功人的脾氣,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從談了山門裏預謀殺害鄭行中的事情以後,他想了很多。當然也想到了敦煌,只是警察沒有問到,他也不想多事。張浩談到“那些殺人有關的事”點明了他。看來,這個“有些”就是不止一件,估計敦煌的事,警察也有了線索。鄭行中沒死,這是個根本。他只是踩點,跟蹤,說明了,也問題不大。卓天想明白了,他說:
“我跟鄭行中去敦煌了。他們說鄭行中沒見過我,我去最合適。”
“你說的這個他們是誰?”張浩問他說。
“李總、金主都有。是他們兩位一同在場的時候吩咐我的,應該是都說了。”卓天說的直率,沒有支支吾吾。他說。
“你認識鄭行中?”張浩問卓天。
“知道,沒見過面。”卓天說。
“你沒見過面,你去跟蹤他,怎麼跟蹤?”張浩追着問卓天。
“啊,忘了。是金主給了我一張照片,說這人就是鄭行中。我說發我手機上。金主說不能,不能上手機。事成之後,把照片帶回來,一定要還給他。”卓天說。
“你回來就把照片還給他了?”張浩急切地問道。
“沒有。我從敦煌回來以後,金主事多,很少來山門。就一次,他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喝得有點多。他上樓了,也沒提照片的事。我想着,敦煌那邊怕是又失手了,他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卓天說。
“照片現在在哪裏?”張浩問卓天。
“在山門裏,我夾在一本《輕功秘笈》的書中,保存得很好。我怕金主萬一想起來了,會找我要。不敢弄丟。”卓天說。
不等提審結束,張浩便帶着卓天,去到山門裏,找見了《輕功秘笈》的那本書。果然,鄭行中的照片就在裏邊。張浩沒有敢動,請技術偵查的人員到位,按規矩,把照片拿回去,做技術處理。
經過公安局技術偵查警察的努力,在那張鄭行中的照片上提取了賈光明的半枚指紋。
賈光明案的複雜,令人震驚。分明是他殺害了熊書紅,只有他和鄭行中在這個時間段里出現,排除了鄭行中,就是抓不到他的有力證據。對么妹也是,眾目睽睽,有人指證,到頭來他卻承認作風不好,是道德問題。殺菌子、殺李順,分明是他的授意,可全都是死的死,喪的喪,沒有活人指證。賈光明彷彿遊走在法律之外,罪惡滔天,卻沒有證據。張浩覺得,案情的偵破,尚需時日。讓山門的人等先返回故里,需要問詢的時候,再喚他們返來尉市。
么妹去井陶街,尋到鄭行中的店鋪,她是來辭行的。
鄭行中把么妹迎進店裏,么妹笑是在笑,眼睛裏有無限的悲涼。鄭行中說:
“么妹,等兩天,讓笑笑帶你去省城玩兩天,散散心再走。”
“不,行中哥,夠麻煩你了。么妹要回到大山去,那裏乾淨。”么妹說。
么妹仍然在笑,鄭行中的心在滴血。他知道,么妹回去,什麼人都沒有了,孑身一人,如何過活。他說:
“么妹,回家去也沒有人了,不如在這裏打工。想去省城,我幫你找個地方上班。想在尉市,就在我店裏打工,怎麼樣?”
“謝謝,行中哥。媽媽孤單,么妹陪媽媽去。”么妹的雙眼噙着淚,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