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求他?不如餓死
沈銀謠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廊上站着謝星瀾,嘴裏剩下半句話變成了嘀咕,
「敢動老子……」
什麼情況?
見她醒了,謝星瀾趕緊辦好自己的事,從鍾四爺手裏接過身契。
原來鍾四爺追到梅氏后,從她身上搜出了那張身契,就送過來。
看到沈銀謠醒了,他趕忙打招呼,
「神女大人!將軍為了你豪擲千金,真是讓人動容啊!」
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謝星瀾拉着臉頰酡紅的沈銀謠,兩人到了房間裏,慢慢扶她坐到床上。
她拉過被子,蒙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瞧他。
他真的來救我了!還豪擲千金買了我,這……昨晚上我倆……
作為一個現代女性,曖昧戲確實沒少看,但談戀愛,還心愛的人身心交付,可還是第一次!
想想就很興奮,之前和雪姬說的「辦了他」,可是就這麼辦了,着實有點草率。
她心裏有些遺憾,也同時清醒過來,這是原身的身體!他們這麼做,以後原身回來可怎麼辦?她還要嫁人!
被子不自覺滑落,沈銀謠鬱悶地坐着,自從白老師的原身回來了,講的那些事她聽,她就知道早晚有那麼一天,這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還想着放棄一切,和謝星瀾在一起一輩子,現在看是不可能了,哪天原身回來,他會不會嚇一跳?
還有那個送了三次水的老道,再見着他,定抓住不放,讓他如實交代!
不知道雪姬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沈麟,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現在應該有七個多月了吧。
沈銀謠思緒早就穿越時空飛到了現代,卻忘了眼前正有人看着她。
那兩臉酡紅好像喝醉酒,讓謝星瀾很是着迷,可看着看着,酡紅消失不見,她臉色變得不太好,
「謠兒,你怎麼了?」
她緩過神來,看着他猶豫片刻,還是應該早點告訴他,不然哪天猝不及防,看到另一個靈魂出現,他會嚇到的。
早晚要走,提前打聲招呼,也是好的。
她心情又低落了幾分,再抬頭看謝星瀾,想告訴他真相時,他轉身去倒水了。
這瞬間的偏差造成了她的猶豫,之後就再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兩人處於一室,謝星瀾餵了點水給她,許是葯勁兒還沒過,她睡著了。
謝星瀾看着她的睡顏,又感覺有一股火苗暗暗往上竄,現在親她,應該不算趁人之危了吧?
輕輕在她臉頰小啄一下,他飛快逃開,裝作若無其事給她蓋被子,心臟卻跳的如同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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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孔宣再次路過出宮的大門,好巧不巧,一輛馬車迎面駛來,兩個「元」字燈籠十分炸眼,他楞在原地,邁不開步。
一次、兩次、三次,這可能也是一種緣分吧。
馬車裏探出個腦袋,元蓉蓉。
兩人尷尬一笑,偶遇多了,也不知道如何打招呼的好。孔宣經常進宮,自然是來辦正事,和皇帝商議軍機,可是元蓉蓉是女眷,就有所不同,她為什麼總來宮裏?孔宣十分納悶,再也忍不住好奇問道,
「你怎麼三天兩頭往宮裏跑?」
元蓉蓉眼神瞟向別處,支支吾吾答道,
「那個……嗯……來看人的,哈哈。」
「二小姐,你現在,過得好嗎?」
她恨不得趕緊逃離現場。
自從與謝星瀾和離,她就成了家裏多餘的人,連母親也不管她,只在意他那文官後輩第一人的哥哥,父親更是默許貴妃召見她,想讓貴妃的家族和元家聯姻。
本來這事能不能成也不好說,貴妃那侄子太拿不上枱面,可是偏偏皇后這個時候回來,貴妃只怕急死了,天天召她進宮,與那草包侄子培養感情。
這一來二去,兩人只差批八字過彩禮定日子了。
每次碰到孔宣,都讓她想起在將軍府的日子,雖然像個擺設,但謝星瀾好歹是個真漢子,算是好男人,比貴妃侄子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現在可倒好,堂堂丞相的二千金,竟然要嫁給這種草包。她明知道這是丞相和貴妃的安排,卻逃不開命運,已經沒有人在乎她,也沒有人給她撐腰了。
眼看孔宣從一個小跟班,變成大將軍,她好羨慕,只恨自己沒托生個男兒身,陷在後院泥潭裏,脫不開甩不掉,貴妃和他侄子的嘴臉讓人作嘔。
一想到後半輩子要跟那草包一起過,她就難受,可這都是自己不爭氣,一手好牌打個稀爛,她又能說什麼呢?
面對孔宣的關心,也只能把謝字含在眼睛裏,嘴上說的都是好話。
「我挺好的,哈哈,那我先走啦。」
元蓉蓉催促馬夫快些進去,想趕緊逃離現場,孔宣看着馬車慢慢從他身邊走過,也只能把擔心含在眼睛裏,不好再過問什麼。
她閃躲的太明顯了,眼底那一抹哀怨也藏不住,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忽然,前面有另一輛馬車攔住了元蓉蓉的去路,孔宣側身看過去,是個男人,有些眼生。
男人來到元蓉蓉的馬車旁邊,催促她下車見面,
「蓉兒,你快點下來,我帶你到後花園遊玩一番!」
孔宣一聽,這男人只怕有點身份背景,後花園是陛下和眾嬪妃賞花遊玩的地方,在他口中卻如同自家後院般隨意。
元蓉蓉在馬車上磨蹭良久也不下來,那男人有些不耐煩,
「你怎麼如此懶惰,今日本公子好不容易有興緻。」
這麼說一位姑娘,不太好吧?
元蓉蓉終於下了馬車,不情不願跟在那男人身邊。
孔宣看着他們並排走在一起,關係好像很親密,那男人忽然一條胳膊搭在元蓉蓉肩膀上,惹得她一聳,他不放過,又是強行搭在她肩上,言語裏也不太好聽,
「你都要成為我的人了,還裝什麼清高?之前不是嫁過人嗎?應該很有韻味才對,你卻是這般不懂風情,我真是倒霉。」
空氣中彷彿凝結着冰絲,本來就寒冷的天氣更加冰寒,元蓉蓉感覺身後一大塊冰坨子正在急速靠過來,回頭一看,是孔宣,她不自覺綳直了身體,臉上擠出笑意,
「孔將軍還沒走啊……」
孔宣來到兩人跟前,眼睛裏的憤怒已經藏不住了,他用劍柄懟掉了那男人的手臂,順勢把元蓉蓉拉過來,
「竟敢當眾調戲丞相嫡女,成何體統!」
這舉動讓那男人十分詫異,剛想發怒,卻又笑起來,眼睛叮住孔宣身後的元蓉蓉,
「來,你告訴他,我們什麼關係。」
孔宣立刻看向元蓉蓉,她低着頭,用蚊子都快聽不見的聲音道,
「再過幾日,就是訂婚禮……」
她抬起頭,臉上堆滿了笑意,
「孔將軍,再過幾日,就是我和裴公子的訂婚禮,到時候你一定來啊,你也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了,來給我成撐場子也好。」
那位叫裴公子的男人這才滿意,拉過元蓉蓉摟在懷裏,還不忘摸摸她的玉璧,露出猥瑣的表情,
「原來是孔將軍,失敬失敬,我乃是貴妃娘娘的親侄兒,姓裴,屆時將軍一定要到場啊。」
孔宣自始至終盯着元蓉蓉,他沒有回答裴公子的話,而是對着元蓉蓉道,
「我以為你元蓉蓉活的最是洒脫,想罵邊罵,想打便打,由着性子來,今日一見,你竟也被這世道打壓,妥協至此。」
四目相對,元蓉蓉終於收起了強擠出的笑容,眼眶瞬間通紅,她轉過臉看向別處,惹得身邊裴公子的不滿,捏住她的下巴,想把她的臉扳回來,這一次她反抗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元二小姐,是丞相最受寵的女兒,雖然母親是續弦,但她也是正經的嫡出小姐,養尊處優,頤指氣使,從沒人能讓她委屈難受,只有她欺負別人,沒人敢欺負她!
一耳光扇得裴公子找不着南北,他愣愣地看着眼前女人,忍不住罵道,
「***,你敢打我!我可是貴妃的侄子!就憑你個二嫁之身,你也配!」
他伸手朝着女人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他鉚足了力氣,只叫她受到教訓,再也不敢造次!
可是眼前一花,他明明打的是元蓉蓉,卻怎麼變成了孔宣?
孔宣擦擦嘴角的血絲,露出核善的笑容。
他什麼也沒說,這是身體朝着裴公子靠過去,大有挑釁之意,元蓉蓉想上前拉着,免得衝突升級,鬧得太大,殊不知,孔宣就是想把事情鬧大!
他一步步向前,銳利的眼神似羽箭射入裴公子眼中,他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直到撞在假山上。
「姓孔的!你是哪來的冒牌將軍?我都沒聽說過!」
裴公子感覺自己扳回了一點點面子,又繼續道,
「你們這兩個齷齪狗男女,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就是看上這個二嫁的貨色了嗎?我告訴你,她生是老子的人,死做老子的鬼,你想都別想!」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頂撞我?我姑母可是當今貴妃,他日,就是皇后!我就是陛下的親侄子,到那時,別說是你,就是謝星瀾在這,我也敢讓他給我提鞋!」
孔宣一拳打在他臉上,裴公子轉了兩圈,牙齒和着血沫飛濺到假山上,人也被打懵了,直接跪在地上,那樣子好像個四腳蟾蜍。
他抬抬腫起的眼皮,忽然發現周圍怎麼這麼多人!此刻的宮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幾輛馬車,有陛下老師文先生的、左丞相吳家的、禮部尚書江大人的……
此時正是各位大臣議事的緊要時間,自從皇後娘娘回來,陛下就限定在這個時間段接待議事,也是一天中宮門口最熱鬧的時候。
怎麼把這事忘了!裴公子身體一抖,知道一切休矣,他還是不甘心,想替自己辯解,卻被兩個士兵架起來,往內殿去了。
孔宣抱拳對着文先生等人施禮,
「各位大人都聽到了裴公子所言,在下護舊主心切,出手傷人,甘願受罰,還望各位在陛下面前做個見證。」
文先生點頭笑笑,
「原來是虎威將軍,這廝狂妄自大,毀了貴妃娘娘名聲,着實該打!將軍放心,我等定將所見所聞着實告知陛下。」
「多謝各位大人!」
虎威將軍誰人不識,那可是陛下親封,謝大將軍的接班人,如今皇后回歸,貴妃大勢已去,得罪個裴公子不要緊,皇帝身邊新晉的紅人可千萬不能得罪。
大臣們朝孔宣投來讚許的目光,他如今已經是虎威將軍,卻還護着前任將軍府的女主人,這乃是義舉、是忠心!是當朝表率!
元蓉蓉站在一邊,心裏又急又喜,孔宣救了她,裴公子這等草包,不僅自己前途盡毀,還連累了貴妃娘娘,真是咎由自取!
她悄悄走到孔宣身後,手指戳戳他的後背,小聲說了句謝謝。
孔宣沒有回頭。
她心生佩服,小跟班能當上大將軍,是靠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就憑今天這事,他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將軍了,之前怎麼沒發現,孔副將,他如此高大威猛,那張俊臉,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
可惜,他要上戰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
和謝星瀾和離,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怕守寡,元蓉蓉把剛冒出尖尖的想法壓了下去,孔宣雖好,她也不想守寡,決不能喜歡他!
傍晚,虎威將軍府收到了來自元二小姐送的東西,孔宣拆開一看,是瓶金創葯。
他自己都忘了,今天被裴公子打傷的事,她還真細心呢。
手裏拿着小藥瓶,孔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