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墜崖
墨陽幾人正在閑聊,猛聽得遠處一陣大亂,緊接着有人喊道:“不好了,土匪進鎮了!”
墨陽聞言道:“真的假的,是不是土匪的日子過得也不好,怎麼連我們這裏都惦記?”
土匪真的來了,一共有五百多人,不過除了幾人騎着高頭大馬外,其他都是步行。
在將舞墨鎮包圍后,土匪把所有人都趕到了鎮東頭的廣場上,當然也包括墨陽。
不過土匪的來意卻讓眾人大跌眼鏡,他們不是為了劫財,也不是為了搶奪女子。
而是因為山寨里最近正在大興土木,土匪人手不夠,所以來鎮上問問有沒有人願意去幫忙。
土匪的首領是個紅衣女子,騎着匹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紅馬。
女子並不同於墨陽常見的那種大家閨秀,清秀的臉龐,勻稱的身材,再加上一身紅衣,給人一種異樣的心動感覺。
見鎮上的人都已到齊,女匪首催馬來到近前道:“此次我只要二十到四十歲的男子,因為是體力活,所以每天吃喝管夠,而且月末還有一兩銀子的工錢。”
眾人聞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摸不準女子的話是真是假,要說是假的,她騙人有什麼用?可要說是真的,土匪能有這麼好心?
見眾人游移不定,女子繼續道:“今年是大災之年,開春到如今幾乎未下過一滴雨,想必諸位的田裏沒什麼收成。所以與其在舞墨鎮等着挨餓,還不如跟着我進山,好歹不說也能混個肚飽。”
站在前排的墨陽開口道:“要是鎮上的青壯年都走了,剩下的人怎麼辦?”
女子看了他一眼:“最能吃的都走了,你們的日子應該更好過才對,今年的收成就這樣了,少一個人家裏的糧食就能多吃一天。有沒有去的,想去的可以先領一兩銀子的定錢。”
女子說完便衝著身後揮了揮手。
當兩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在地上時,眾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一兩銀子,普通人兩三個月的收人。
雖然眾人依舊不知道土匪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可銀子卻是真的,能給家裏留下這些錢,就算進山吃苦也是值得的。
就在這時,一個精壯的小伙舉手道:“我去!”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報名,墨陽也不顧王仙兒的拉扯,閃身到了人群里,準備領取銀兩。
等墨陽來到分發銀兩的土匪面前時,卻聽女子道:“等等!”
墨陽驚訝的看着她道:“不是只要願意就可以嗎?”
女子笑道:“我說的是二十到四十的壯年男子,你今年多大?怕是毛還沒長齊,就想在這裏騙銀子。”
墨陽梗着脖子道:“我二十一了,因為吃的不好,才長成這個樣。”
女子道:“你二十一也好,三十一歲也罷,這錢都不能領。”
“為什麼?”
女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因為我看你不順眼。”
一個下午的時間,鎮上的壯年男子幾乎都跟着土匪走了,因為女子不但給他們一兩銀子,還承諾回到山上后給眾人家人米糧。
雖然有些老人仍對土匪不放心,可女子說的又很有道理,與其在家等着挨餓,還不如進山去拼一下,何況一兩銀子已經到手。
不過墨陽心中另有想法,土匪是什麼人?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動不動就下山搶錢搶女人,怎麼會像他們這麼客氣?要是山上真缺苦力,直接抓人就好。
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墨陽覺得這股土匪肯定有更大圖謀,所以才想混進去一探究竟,不想卻被女子給攔了下來。
眼看眾人離開舞墨鎮,墨陽一咬牙沖回自己的窩棚,拿出李珏留給他的匕首,朝着土匪進山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好在因為隊伍里有不少百姓,一行人走的並不是很快,所以墨陽剛進山就遠遠看到了正在前行的隊伍。
知道土匪都會武藝,而且還殺人不眨眼,所以墨陽不敢離得太近,而是在離他們大概一箭之地的後方尾隨。
終於,女子抬手止住眾人腳步道:“今夜是不能趕回山寨了,前方有段路地勢崎嶇,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為避免無謂傷亡,請大家原地宿營,明天一早繼續趕路。”
見眾人點起篝火開始做飯,墨陽摸了摸懷裏的那個窩頭,最終還是咽了口唾沫忍了下來,明天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先忍着吧。
當土匪和舞墨鎮百姓圍着篝火就地而卧的時候,墨陽也找了個避風的草窩開始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剛睜開眼睛,墨陽就看到眼前站着個人,仔細看去才發現竟是昨日的紅衣女子。
見墨陽醒來,女子叉着腰道:“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日上三竿呢。說說看,為何跟着我們,一定說實話,否則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墨陽實話實說:“我不相信土匪有這麼好心,怕你會對鄉親們不利,所以才跟了下來。”
女子道:“聰明也糊塗,要是我想對他們不利,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把眾人掠上山就好。”
墨陽道:“就是因為太反常,我才放心不下。”
女子盯着墨陽好一會,最後才說道:“昨天就看着你不順眼,今天看着你更不順眼,小小年紀,一肚子花花腸子。”
墨陽道:“看着我不順眼就殺了我吧,反正已經落到你手裏了。”
女子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把把手伸向了墨陽。
“我叫司徒婉兒,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墨陽也沒有客氣,順勢抓着女子的手起身道“墨陽,十六歲。”
司徒婉兒笑道:“昨天還和我說你二十一呢,今天就十六了?我比你大三歲,你得叫我聲姐姐。既然已經進山了,那就跟我來吧,讓你看看官府口中無惡不作的土匪到底什麼樣子。”
土匪大隊和百姓一早就離開了,如今這裏只剩司徒婉兒與墨陽兩人,就連她那匹紅馬都沒留下。
墨陽看着司徒婉兒道:“沒有了馬,你怎麼走?”
司徒婉兒有些驚訝的說道:“當然是用腳走,難道你是用手走路?”
墨陽搖頭道:“我是說你一個女孩子,能吃得了這種苦?”
司徒婉兒聞言先是一笑,然後突然伸手抓住了墨陽的腰帶,一下把他提了起來:“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別是女人。”說完縱身向山上衝去。
雖然司徒婉兒走的是山路,可這裏不比平原,時不時就會有小樹枝從一旁伸出。再加上她的速度奇快,所以那些樹枝如同鞭子一樣抽在墨陽的臉上和身上。
被提在空中的墨陽慘叫連連,可司徒婉兒彷彿沒聽到一樣,依舊在小路上疾走。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好像還專門用墨陽的臉去撥開那些擋路的樹枝。
等司徒婉兒躍上一段位於半山腰的小路時,因為提着墨陽的右手側是絕壁,所以就想將其換到左手。
不過司徒婉兒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墨陽就是個乞丐,吃百家飯穿千家衣,身上的衣服不但補丁疊補丁,而且還不結實。
在她把墨陽從右手甩出,準備用左手接住時,墨陽那條已經有些不堪重負的腰帶終於斷裂開來。
當司徒婉兒感覺不對,想重新伸手抓墨陽時已經來不及了,最後只聽到山澗里傳來的慘叫聲,獨留她自己手抓一條斷掉的腰帶在風中凌亂。
司徒婉兒把腰帶扔在地上,然後摸了摸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空蕩蕩的山澗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到了地府可別說我壞話。”
自感墨陽已經沒救,司徒婉兒邁步就想回山寨,可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這也算是失手殺人了,要是被父親知道會不會被罵,還是下去看看他死沒死吧。”
剛想找個合適的地方下山澗,司徒婉兒又停了下來:“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已經沒救了,還下去幹嘛?再說又沒人看到,只要我不說,誰知道這裏掉下去一個人?”
……
被甩出山澗的墨陽本來還想罵幾句,可當他發覺自己在急速下降時,於是就只剩下了慘叫。
緊接着從小就有些怕高的墨陽緊張之下兩腿間一緊,隨後一股濕乎乎的東西竟然不受控制的從身體裏跑了出來。
不知道往下掉了多久,墨陽終於在翻滾中瞥見下方出現一片黑色,緊接着就覺得一股無法言明的力量撞在了身上,隨後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陽終於睜開了眼睛,等睜眼后才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溪流旁邊。
此時的墨陽衣服濕透,全身上下也疼的厲害,特別是左大腿,動一下就是鑽心般的疼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骨折。
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緩了好大一會,墨陽終於掙扎着坐了起來。
跟着鎮上的醫官學過幾天醫術的墨陽自我檢查了一番,發現全身的骨頭還算完好,可是左大腿上卻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劃了一道尺寸長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