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地界
終於出城了。
一路上加文展現了遠遠超越話癆的聊天水平，從地上聊到天上，從小孩聊到老頭，從吃飯聊到拉屎，然後他還會分析那種屎可能會好吃，那種屎營養成分高……
何生不太理解他的意圖，但能感覺到他應該不是故意噁心自己，只是單純的喜歡聊天。
“神經大條嗎？好吧，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太拘謹。”不管怎樣有人護送還是很不錯的。
前方有一個小村莊，房子比較破舊，村民見到車隊前來，都聚集在路邊乞討，男女老少都有，數量還不少，約摸數百人是有的。
“加文哥，這些人是怎麼了？”何生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漢克說你沒出過城，啥也不懂，看來是真的啊。”
這裏是長青城的貧民窟之一。
長青城初期貧困破舊，存在大量的貧民窟，隨着工業革命，經濟快速發展，人們的生活得到提升，城市建設越發完善，大家開始嚮往美好的事物，那些貧民窟就成了礙眼的醜陋。
政府部門啟動大量人力把全城的貧民窟都清理出去，以確保城區的繁榮美麗。
“加文哥，麻煩停一下吧。”何生走下馬車，把之前媽媽準備的大量食物、水果等分發給貧民。
“不要搶，不要搶…”
貧民看到有人發食物，全都圍了過來，相互哄搶，場面十分混亂，甚至還有人開始搶他手裏的了，何生嚇得趕緊上車逃跑了。
“哈哈哈……”加文沒心沒肺的大笑：“小子，感覺如何？”
“呼…我其實有心裏準備的，只是還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們。”何生原本還想着讓貧民排隊的，結果大家根本不聽，一窩蜂的沖了上來，他這才親身體會到了和貧民交涉的困難。
又路過了幾處貧民窟，何生把大部分的東西都分發了，只留下少量水果，因為加文說路上都有吃飯的地方，不用留食物，嘴饞可以留點水果。
遠處有一座大山，霧氣纏繞，神采奕奕。
“終於到了，前面就是兩界山了，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長青城的地界了。”
何生放眼望去，大山連綿起伏，好像一道城牆，隔絕兩地。“所以，才叫兩界山？”
山腳下大批的商隊停下休整，而加文卻駕車繼續前行。
“加文哥，我們不等他們一起嗎？”何生奇怪的問道。
“不用了，沒必要。”
“額，那路上遇到壞人也好有個照應啊。”何生還是很擔憂安全問題，畢竟只有一個警員護送，勢單力薄啊。
“想什麼呢？兩個超能者出門，還要別人保護，說出去不給人笑死啊！”
“啊？你是超能者？”
原來加文就是上次伏擊革命軍的另一人，只是他當時走丟了，沒來得急趕過來。這次護送是方華特地安排的。
這下何生心裏徹底踏實了，方華看上去凶神惡煞，辦事還是很暖心。
穿過兩界山，馬車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四周出現大量的霧氣，視線被模糊阻斷了不少，路邊的景象也變得縹緲起來。
寂靜、荒蕪……
這一切令人感到發自內心的不安。總覺得四周的迷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盯着他們。
透過車窗可以發現，前面道路的能見度大約二三十米，但是馬車並沒有減速，反而隱隱有提速的感覺，彷彿能看穿這大霧一樣。
道路依舊是瀝青路面，但是有很多裂痕，彷彿龜裂的人體皮膚，有些裂隙中甚至已經長出了不知名的植物。
“小阿弟，感覺怎麼樣？”加文問道。
“很新奇。”事實上他內心還有點害怕，這見鬼的天氣居然起霧了，本來山路就很慌，加上霧氣就更慌了，簡直堪比恐怖電影裏的情節了。不過何生並未表現出來，避免被人看扁。
“我第一次出地界也是這種感覺，外面的世界真好啊，空氣多麼新鮮，風景多麼優美，啊，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這傢伙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一路上都是嘰嘰喳喳的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不過何生不敢埋怨什麼，畢竟他是唯一的強力保鏢。
四周白白的一片帶來不少壓抑。
大霧之中，馬兒依舊保持着較快的速度，無盡迷霧包裹着這輛黑色的小馬車，彷彿粘稠沉重的海水，令人有一種莫名的孤獨與窒息感。
“咦？”
不知奔行了多久，霧氣逐漸散去了，一座還算熱鬧的村落出現在前方。
整個村莊以大馬路為中心，向兩邊擴散，遠處能看見大片的農田和果園，房屋錯落有致，人煙還算不錯，四處都能看到不少人，這應該是較大的村鎮級別了。
“啊，到了到了，肚子餓死了，有好吃的了。”加文跳下馬車，一邊歡快的叫喊着，一邊沖向一家路邊小店，完全不管何生。
原來已經中午了嗎？這一路的白霧是有夠壓抑的，何生伸了個懶腰，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一路上他已經習慣了加文的神經質風格，並沒有多大反應。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把馬車拴在了店鋪門口。
“嗯，太棒了，我最喜歡老闆娘了。”這位精神大哥居然自顧自的要了一堆小吃，順便和老闆娘熱聊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還有一個人，彷彿在他的世界裏，何生不存在一樣。
“呼，罷了，大哥開心就好。”何生要了碗打滷麵，坐在一邊安靜的小息。
小店不大，裏面擺放了六張桌子，裝修簡約，貴在乾淨，老闆娘還算年輕，約摸30出頭，保養得當，打扮的講究，模樣也有幾分姿色。
店裏還有兩桌客人，都是樸素的打扮，看樣子也是趕路的過客，他們偶爾閑聊偶爾看向加文，似乎很詫異他和老闆娘的關係。
如果不是加文一路的神經質和自來熟，何生也會相信他兩有點什麼。
“小兄弟長的真俊，以後常來呀。”臨走時，老闆娘特別熱情的搭訕何生，又是摸又是抱的，雙手就沒有停過，嘴裏還在不斷的怪罪加文早不介紹一下。
那架勢，就算是王寡婦見了也要自嘆不如啊。
“好的，謝謝了，謝謝，再見。”不堪受摸的何生，嚇得趕緊上車離開。
“呼，老闆娘真熱情，她好像和你關係不錯啊。”
“方頭救過她的命。”加文扭頭露出那個標誌性的燦爛笑容：“我告訴她，你是方頭的徒弟。”
“……mmp，這貨也是坑人的嗎！”何生敢想不敢言。
馬車很快使出了村鎮，前方大霧四起。
“加文哥，怎麼又起霧了？天氣是不是不太好？”之前的大霧還能解釋為天氣原因，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霧氣不進村鎮？何生非常疑惑，總感覺不對勁，最終還是決定問一下。
“你這孩子怎麼了？霧氣一直都在啊，只是人多就把霧氣趕跑了而已。”輕描淡寫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這個世界充滿霧氣？那長青城？
“出兩界山之前的路上也沒怎麼看到霧氣啊。”霧氣只是在過了兩界山才出現，但兩界山距離長青城還有段很長的距離，而且人煙稀少，理論上不應該沒有霧氣。
“呵呵，你小子是沒上過學嗎？”加文表情複雜的撇看一眼。
原來，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充滿霧氣的，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人多的地方，霧氣就會被驅散不少，特別是大的城鎮，基本都是沒有霧氣的。
之前長青城超大的轄區內也是充滿霧氣的，只是在方華當上警察局長后，強制調集人馬，定期四處巡邏驅散霧氣。
這個舉動最初遭到政務廳和貴族的反對，完全是方華的獨斷專行，但是時間長了以後，隨着郊區霧氣散盡，環境得到改善，大量的商人和民眾開始開採城郊的土地，經濟快速提升，大家變得都有利可圖，於是政務廳和貴族們改變了看法，轉而支持方華，還制定了相關規定，扶持驅散霧氣的工作。
“好吧，他還真是位青天大老爺。”
方華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大完美，就像電影裏的青天，不過何生還是不太理解，他圖什麼呢？馬克思列寧主義？
正午陽光溫暖，比較犯困，加文還算貼心的讓何生好好休息，獨自駕車前行。
“咚…咚…”
“啊，痛死了，這是什麼鬼路啊，這麼抖？”
顛簸的道路，劇烈的搖晃着馬車，何生躺在車廂里被撞擊驚醒了。
“咦？這是條小路吧？這位大哥怎麼回事？”
窗外幽靜的山間小道，配合著大霧，總感覺有點詭異，而且這也不像是去省城的路啊。
“加文哥，我們要去哪兒？”
“啊，你醒了，我們去看個朋友。”加文笑嘻嘻的說道：“出門在外，就要多交朋友。”
看朋友嗎？何生並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這樣道路着實很難讓人喜歡。
“習慣，習慣就好，以後都要這樣出行的。”心裏面在不斷的打氣，畢竟以後的路還長，不可能一直待在大城鎮裏，總要出來面對這些，就當是實習期了。
“啊，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