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奪目的陽光照在臉上，好似被人抽了一記耳光，如生活般，就連給你的陽光都是辣的，疼的，折磨的……

我不是談判專家，所以談判毫無技巧可言，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直來直去沒有幽默感的人，這樣的人很容易把氣氛弄的緊張，尷尬。

談判的破裂，直接導致大家無休止的爭吵，而我們三人也分成了兩個派系，一是唐佳始終堅持不能給她爸媽錢；二是，我跟子樂認為湊點錢讓她們走算了，這樣無休止的爭吵在這個節骨眼上始終不是什麼好事。

我和子樂都勸說過佳放下心中的那份執念，可都於事無補，佳的堅持很執着。

可面對兩個老人每天不知疲倦的演戲，耍無賴，我和子樂也是束手無策，無奈的感覺有點像是被人綁住了腳的羔羊，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宰割，命已經完全不被自己掌控！

命運的安排，我們無法逃避，因為我知道無論你跑也行躲也罷它都會把你拖回它的安排之中，除了面對我無法選擇。

我的卡一直在唐佳那裏放着，她不鬆口，說其他的都是沒用，而且裏面的錢不夠，最多只能拿一大半出來，我還得去想一半錢的辦法。

我打電話給志峰想着能湊點是點，志峰說他最近也困難，不然不會賣那輛摩托車。我又打電話給以前廠里玩的好一點的同事，我沒想到的是他們那一套一套的說辭讓我忽然明白，什麼是人走茶涼，什麼是世態炎涼，難道之前我幫他們難道是應該的？

我一時想不通，忽然感覺自己跟個廢人一樣，什麼事都幹不成，一想到這些事，心裏好似一個壺，裝滿熱水之後，被人使勁的蓋上了塞子。

佳的母親找到我哭訴的久了，人也累了，只得把佳的父親換上來，佳的父親沒有向她母親那樣，他總是對我說起他們一家的許多往事，對於這些，我有些分神，因為心裏已經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塞的滿滿當當。

子樂說早上有事要回去一趟，下午就過來，我過意不去勸她暫時就不要過來了，可她卻說如果不過來那不跟那些無情無義的人一樣，我心裏一半是感激，一半是愧疚，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隨她去！

經過一早上的鬥爭，二老人累了，我也累了，中午達成短暫的休戰，畢竟人是鐵飯是鋼，總是要吃喝的，要休息的。

下午子樂過來，把我叫到一旁，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我說，曉文哥，這是我爸媽前些年給我的零用錢，加起來有三萬多塊，我一直留着救急用的，現在你有急用，就先拿着吧！

我說，這個錢我不能要，志峰現在也需要錢用，你還是留着，萬一有個急用。

子樂笑說，志峰現在是需要錢，但這三萬塊是留着萬一他做生意虧了，我們至少不會沒飯吃，所以這錢我沒告訴他。

我說，這錢我真不能要，志峰在做生意，開支應該也不少……

子樂急了，把卡塞進我的手裏，我們至少現在不那麼急，姐現在懷着孕馬上就要生了，伯伯阿姨又是這個樣子，你現在又沒有工作，所以你先拿着用吧，等你們過了這難關，有錢了再還給我就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只好說，謝謝，志峰找到一個好老婆，我們遇到一個好妹妹！

子樂嫣然一笑，曉文哥，我跟志峰都還沒領證呢，頂多說是女朋友。

我笑着說，遲早的事！

下午我去找佳的父母談判，說我身上只有八萬塊，你們如果要的話我下午就可以取給你們，如果還是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了！

佳的父母去一旁商量，我只能坐在亭子裏抽煙等着他們的結果，或許這事對他們真的有些糾結，他們足足商量了快兩個小時才回來。

佳的母親對我說，女婿啊，我知道你們困難，也需要用錢，我們也理解，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八萬就八萬，剩下的我們在另外想辦法！

我說，既然你們同意，下午就取給你們！

我不知道唐佳把卡藏在哪裏，但我想應該就在她隨身的包里，我趁子樂陪她上廁所的空隙去包里找了找，但遺憾的是卡沒有在包里。

枕頭下，床上，柜子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始終一無所獲。

傍晚，窗外華燈初上，不停變換的霓虹燈向行人炫耀着它的炫彩，妖嬈。

子樂空閑之餘偷偷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我心裏嘆口氣一臉的無奈！

子樂顯然明白了，對我說，曉文哥，剛剛護士好像叫我們過去一趟。

我故作恍然大悟說，你看看，我都差點忘記了！

佳躺在床上，看看子樂又看看我，對兩人說，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趕忙解釋，沒有，我們能有什麼事瞞你！

唐佳盯着我問，真的？

我笑着說，絕對真的！

她又轉向子樂問，真的？

子樂看情況不妙，對我說，曉文哥，我們趕快過去吧，可能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們！

我趕忙救場，對對！說完便拉着子樂往外走去！

兩人出了門口，轉進旁邊的樓道，我對子樂說，到處都找了我都沒找到！

子樂不解說，不可能啊，按道理來說，應該會隨身帶着的啊！

我想了想說，前幾天我還拿去取了錢給志峰，這幾天又沒去哪，她會藏哪呢！

子樂嘆口氣說，想不出來，我覺得姐應該已經早就想到我們會妥協的，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我贊同說，應該是這樣！

子樂問，那現在怎麼辦？

我心中苦澀，感覺自己像個被壓扁的柿餅，渾身難受！

我想了想說，不行的話只能跟你姐商量了！

兩人正商量，樓道里傳來一陣嘈雜，隨之而來的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想到唐佳一個人在房間都有些不放心，兩人只得結束了談話轉回樓道。

病房的門開着，裏面傳出的爭吵聲太過於熟悉與敏感，來不及多想疾步往房間趕！

到門口時，我看到了佳的父母，佳的父親拉着跟佳爭吵的母親，兩個護士攙扶着挺着大着肚子的唐佳，地上散落着玻璃和瓷碗以及保溫壺的碎片。

佳的母親氣急敗壞的沖唐佳罵，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白眼狼，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你看看你表姐，你連你表姐的萬分之一都不如，給她提鞋都不配！

佳傷痛欲絕說，我不配？也許我就不該來這個世界，更不該做你們的女兒！

眾人聽后都陷入了沉默，我心裏五味雜陳，是心痛，是惋惜，是憤怒，是無奈，還是現實的殘酷，我想，或許都有吧！

每天的爭爭吵吵讓我真的很疲倦，但又能怎麼辦呢？我曾在心裏想了無數的可能，假如我怎麼怎麼樣，問題可能就真的一點都不算什麼問題了，可這些白日做夢的事情或許也只是在虛無縹緲的夢境中給受傷的心裏一點點安慰，僅此而已！

對於佳，從憐憫之心到現在的她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當中的轉變如血液般在身體裏流動，滲透着整個身體！

我把佳交給子樂，然後同子樂的二老去外面商討怎麼處理這事。

佳的母親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女婿，你看這事怎麼辦吧！

我無奈的說，其實我也是沒辦法，錢都在佳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我有心也是回天乏術！

佳的母親說，那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我最多在給你兩天時間，不然我還接着鬧！說完這話便領着佳的父親揚長而去！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嗎？心中煩躁不安，不自覺的摸出口袋的煙吸着，心中頓覺無力，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一支接一支。

一個人在亭子裏傻坐到後半夜，直到把口袋的拿包煙抽煙這才回了住院部的樓上。

我見子樂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默默的擦着眼淚，忙過去問她怎麼了？

子樂說，自從吵完架之後，姐就一句話也不肯說，我心裏擔心所以……

我安慰她說，沒事的，我進去看看！

我輕輕的推開房門，只見佳靜靜的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着白白的天花板發獃。

我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小心翼翼的往裏走。

佳面無表情的說，你出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說，佳……

佳打斷我的話說，我真的想一個人靜靜，你去幫我看看子樂吧！說完便側過身關了燈，安靜躺着。

我想過去勸她想開一點，可又怕刺激她，只得從漆黑的房間裏退了出去！

連日的折騰讓大家都有些累了，子樂同我說話說著說著頭就靠在我的肩膀睡著了，我哈欠連天的看着睡着的子樂，心裏滿是歉意！

我把頭靠在牆上打算眯一會再去找佳談談，可這一眯就直接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