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賭102
聽了趙老爺子的話，不僅蘇雪一臉不可思議，連一直不屑於看周涵的趙楠都呆住了。最終趙楠忍不住問了一句：“爺爺，這個字……很好嗎？”
趙老爺子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褚家傳世的拓本在皇宮裏，老夫也只在京城一位收藏大家的家中看過由名匠再拓的拓本，小涵今日所寫，與老夫當日所見如出一人之手，真是難以置信。況且《雁塔聖教序》本就殘缺，你是如何得知後面的碑文的？”
其實周涵只不過是在腦海里找了個唐代書法名家的作品謄寫下來，本以為沒有歐陽詢，那初唐四大家應該都沒有，誰知道褚遂良竟然是有的！
“這個嘛，就要從多年前一個雨夜說起了……那天夜裏，天上下着瓢潑大盆，哦不對瓢潑大雨，我發了高燒，我媽……我娘背着我出門尋醫，正巧看見一位老人摔倒在路上，當時天已經黑了，街上四下無人，我娘義無反顧地去把那位老人扶了起來，老人很感動，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包裹，送給我們表示感謝，我娘不識字，回家后就把那本書給了我，於是我就拿到了那個什麼聖序……”
“是《雁塔聖教序》！”
“對對對，聖教序！”
“那帖現在何處？”趙老太爺露出期待萬分的神色，若是能得到《雁塔聖教序》的全文拓本......不說得到，就是能瞻仰一番，他都求之不得。
“有一天，家裏的柴火打濕了水，怎麼也點不着，我看那帖閑放着也是無用，於是就……”周涵摸着頭，裝作不好意思地說。
趙老太爺：“……”
老爺子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睛裏似乎要冒出火來，但還是盡量保持平靜地說：“那，那你可記得剩下的序文？”
周涵想了想，說道：“這倒是記得的。”周涵覺得如果這時他說他不記得了，恐怕今晚他和蘇雪幾個人就得露宿街頭……
趙老太爺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那你能謄寫一份給老夫嗎？”
“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周涵答應下來。
老爺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小小年紀，書法竟有這般造詣，不僅深得前隋大家丁道護之精髓，連唐代名家之帖也能信手拈來，你究竟師承何人？”
“我只不過是隨便看了看他們的作品，跟着寫了幾天，並未拜師，算是無師自通吧。”周涵如實說道。
趙老爺子：“……”
聽了這話，趙楠又忍不住了：“無師自通？真能吹牛！”
“楠楠，不得造次！”趙老太爺打斷了他的話。
趙楠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趙老太爺又看向周涵，說道：“若是只看這些字，整個涼國恐怕都沒人堪當你的書法先生。”
“趙爺爺過獎了！我不過也是站在了聖人的肩膀上……”周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次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老爺子沒有再深究這個話題，叮囑了周涵一下謄寫序文的事就離開了。
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先打破的沉默的還是小丫鬟水兒。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周涵，眼裏閃着光，像看到了大明星一般，滿是崇拜地問道：“姑爺的書法這麼厲害，能不能也教教水兒？”
“沒問題，包在姑爺身上。”周涵雲淡風輕地說。
“謝謝姑爺！我去給姑爺研墨。”小丫鬟歡天喜地的到一旁磨墨去了。
隨後開口的是蘇雪：“趙爺爺的書法已是名滿晉州，能得到他如此稱讚的人，
相公是唯一一個。妾身本以為相公只是工於前隋丁大家的書法，沒想到連唐代大家的手筆，相公也是如此精通！”蘇雪的語氣同樣也帶着崇拜，還有着幾分仰慕。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子確實有些吸引到她了，寫的一手好字的人她見過不少，但能夠得到趙老爺子如此盛稱讚的卻只有他一個，最重要的是，他還這麼年輕，而且長得還好看……
“害，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娘子要是想看其他的字體，我都能寫。”被漂亮女孩誇獎會讓人有些飄飄然，周涵顯然就飄了，裝了一手，放了句狠話。
“呵，看把你能的？我要是說十種，你能寫出來十種？”對於周涵的炫耀之言，趙楠一點都不相信，這麼年輕的人，能精通兩家字體，已是難上加難，根本不可能還有精力去練習其他字體。
對於趙楠的懷疑，周涵不以為意，只是露出一個富有深意的微笑，看着趙楠說道：“趙大小姐，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賭什麼？”
“你說一種字體，我寫一種字體，如有一門是我不會的，就算我輸！”
聽了這話，蘇雪倒吸一口涼氣，開口道：“相公……”
周涵給了她一個眼神，意思是：相信我！
蘇雪臉上還是疑慮，但卻沒有再說話了。
“你說，賭什麼？”趙楠滿是信心地說，她不信周涵真能學會百家之長。
“如果我輸了，隨便你做什麼；如果你輸了，你給我一百兩銀子。怎麼樣，賭不賭？”周涵問道。
聽到這話，蘇雪又想開口，卻被趙楠打斷。
“賭就賭！”趙楠答應道。
“水兒，筆墨伺候！”
“來了來了！”小丫鬟將筆墨遞到周涵身前。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趙楠說道。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與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周涵手起筆落，將《蘭亭集序》的開頭寫下。
蘇雪看了，驚詫不已。隋唐之書以正楷為主，而王羲之的書法廣采眾長，集行、隸、草、楷等為一體，自成一派，其作《蘭亭集序》更是被稱為“天下第一行書”，其拓本也能賣出極高的價錢，周涵所寫，竟然與蘇雪曾見過的拓本如出一轍！
趙楠也是見過《蘭亭集序》拓本的，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但還是繼續說道：
“王仲的八分體！”“東漢隸書！”“秦代小篆！”“西漢草書！”
趙楠乾脆直接叫出了字體名字，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反正她覺得周涵不會。但他沒想到的是周涵一一都寫出來了。
正當她想要叫下一個名字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叫不出來了——她所知道的書法類型都喊完了，讓她沒想到的是，周涵竟然真的都寫出來了，有的甚至連她也不曾見過，不知道寫得如何，但憑藉這些年學習書法的直覺來看，不像是假的。
“怎麼樣？還有什麼底牌？都亮出來吧。”周涵有些玩味地看着趙楠說道。
“誰知道你寫的是不是真的那些字體？”趙楠已經無字可加，但還是嘴硬地說。
“楠楠，草書我不甚了解，但其他的……相公寫的都堪稱名家之筆！”蘇雪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昨天她還覺得自己的這個相公有些傻裏傻氣的，沒想到他竟然精通這麼多門書法！
“這怎麼可能？！”趙楠如遭雷擊，獃獃地站在原地。
“姑爺太厲害了！”小丫鬟高興地叫了出來，對於周涵的崇拜又加深了許多。
“行了行了，一百兩銀子，不許賴賬。”周涵把筆一扔，輕鬆地說道。贏了錢，周涵的心情相當不錯。他甚至想多和趙大小姐打幾次賭，說不定就能騙夠……賺夠那顆琉璃珠的錢，贖回自己的老丈人。
“這麼好的女婿上哪兒去找！”周涵心想道。
“誰賴賬了？下午給你！”趙楠氣呼呼地說道。
一百兩銀子是趙楠兩個月的零花錢。雖然這些年來她攢了一些錢，這一百兩是完全負擔得起的，但一下子輸掉這麼多錢，還是讓她感到有些微微的肉疼，更何況是輸給這個討厭的傢伙……
“那你下午別忘了啊。”周涵善意提醒道。
“本姑娘知道，不用你提醒！”趙楠蛾眉倒蹙，氣沖沖地離開了書房。
蘇雪走了上來，輕聲問道：“相公為何要與楠楠賭一百兩銀子？”
“她不缺錢，咱們缺呀！岳父大人還在刺史府呢，咱得想辦法給他贖回來呀！那琉璃珠值不少錢吧，少說得有幾千兩銀子吧，這才一百兩，差得遠呢！不行，有機會得再和趙楠賭幾次……”周涵如實說道。
蘇雪愣了下，她沒有想到周涵竟然是為了給爹爹湊錢才和趙楠打賭的。她看着他，一時有些失神，回想起她曾經的話：“只要能夠救出爹，我嫁給他又有何妨？”這個少年，卻是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他年輕俊朗，一手書法冠絕古今，而他和自己不過只有一天夫妻之名，卻對這個名義上的岳父如此在意，蘇雪隱隱覺得，心底深處有些悸動……
“哎，你怎麼啦？”周涵在蘇雪眼前揮了揮手，問道。
蘇雪這才回過神來，看着周涵俊美的臉，雙頰微微發紅道：“相公，錢的事我們自己想辦法，以後還是不要再坑楠楠了！”
“這怎麼能叫坑呢！這明明就是我光明正大贏來的，我也是靠自己本事吃飯的……”
“相公……”蘇雪用半是撒嬌半是埋怨的語氣打斷了周涵的話。
會撒嬌的女人最好命，周涵兩世為人，第一次有女孩對他撒嬌，還是這樣一個絕色女子，他哪能抵抗得了，只得答應蘇雪。
“哎，太可惜了，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一隻貔貅……”周涵滿是遺憾地說。
“姑爺，什麼是貔貅？”小丫鬟好奇地問。
“這個以後再給你解釋……”
轉眼間，午飯時間到了，趙府的僕人來書房告知了幾人。
中午太陽正盛，周涵估摸着，再有半個時辰，羊腸弦就可以開始加工了，下午就能做出大涼國第一把結他來，到時候又可以給蘇雪和小丫鬟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