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個臭皮匠
傍晚時分，寨子前的小山坡上，林國強、林國富還有旺生三個人正蹲在一起說著什麼。三個人的身旁是一個火塘，火塘上架着一個木架子，鋪在木架上的的豬肉正滋滋響着往下滴油。旺生不時朝嘴裏遞送着什麼吃食，一邊吃一邊仔細聽着林家兩兄弟說話，他的嘴巴周圍糊了一層黑黑的泥灰，頗為滑稽。不過，林國強和林國富的模樣和李旺生差不多，嘴巴周圍也是黑黑的一圈，跟大熊貓似的。
“哥，你這一大串子計劃，能弄成嗎？”
林國富抹了抹嘴巴，一塊泥灰順勢被抹到了嘴巴子上，惹得李旺生轟然一聲笑。
“哈哈哈，國富這模樣跟狗熊似的。”
“呸！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倆閉嘴，我話還沒說完呢！”
林國強喝止住這倆臭皮匠，自己找他們是想商量商量事情的，讓他們也幫着出出主意，誰知道這倆人光顧着吹牛喝酒，什麼主意都沒有。林國強本想拉着這兩個人在家裏商量，左右一想還是算了，便選在這裏。這個山坡是他們打小就玩耍的地方，熟悉得很。索性林國強便割了塊豬肉，讓旺生帶了些洋芋，乾脆在這裏搞個燒烤得了，一邊吃一邊說。林國富又帶了些啤酒和滷菜，這燒烤攤算是名副其實了。
“你說嘛，我們都聽着呢。”
旺生咬開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就喝了一大半。
“咱這第一件要乾的事情是農忙，寨子裏人手不夠，這個事情我來想辦法解決。農忙結束后，按照往年的慣例是要種油菜，今年我想試試看能不能種點別的作物。”
“什麼？不種油菜？種別的？”
旺生的眼睛睜得跟銅鈴一般大，一臉的驚駭模樣，林國富也沒好到哪裏去，顯然林國強這話把他們倆嚇得不輕。林國強看到他們倆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確實把他們嚇到了，但幹什麼事兒都得搶時間。農忙后正是種下一季作物的時候，錯過了時節，那就種不成了。
“你們倆別這麼個吊眼睛的模樣，怎麼就不能種點別的？這油菜都種了這麼多年了，換換又不是不行。你看你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腦子裏除了種稻子就是種油菜，就想不到點別的嗎？”
林國強不以為然地從架子上取下一塊烤好的豬肉，豬肉被烤得油汪汪的，香氣撲鼻。林國強吹了吹熱氣，丟進嘴裏，依然燙得他一哆嗦，囫圇吞棗地咽了下去，都沒吃出啥味道。
“不是，國強，咱們寨子這麼多年都是稻穀收了種油菜。你這突然改了，恐怕不行啊。”
旺生皺着眉頭，他對林國強這個想法感到沒法理解。種完稻穀后種油菜，種完油菜后種稻穀，這都是幾百年延續下來的農墒，林國強要改這個習慣恐怕不太容易，不會有人同意的。
“我覺得也是，別的不說，就連你阿爸都不會同意的。”
林國富學着林國強的樣子取下烤肉丟進嘴裏，也被燙了個齜牙咧嘴。
“你倆是忘了我學什麼的了吧？我學農學的，沒點數我敢瞎說話？再說了，我也是帶着試驗目的的，至於種什麼我還沒有琢磨出來，更不要說推廣了。不種油菜改種別的作物這麼大的事情，我不知道輕重啊。”
“哦，那沒事了”
林國富和旺生兩個人呼了口氣，如釋重負。
“旺生，你家十來壟梯田一年下來，種完稻穀種油菜，能掙多少錢？”
林國強啜了口啤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旺生看。
旺生又皺緊了眉頭，林國強這話問到他痛處了。
“稻穀收了正好做一家子的口糧，油菜收了還能賣上一些菜籽，林地里也能收點蘑菇和菌子，一年到頭下來我也攢不下來個錢。唉，要不是我家裏就老婆一個人帶三個娃，我早出去打工去了。在外面打工雖然辛苦，可一年到頭下來我也能攢下些錢啊。在這大山溝里，一年到頭我也看不見錢進賬啊。”
旺生惱怒地拎起啤酒瓶，一口氣將酒瓶里剩下的啤酒喝完，然後將手裏的酒瓶丟得遠遠的。啤酒瓶反射着夕陽的光線，劃過一道弧線后落在了這大山的角落裏。
“國富，你呢？”
“我？呵呵，不比旺生好到哪裏去，唯一比他強的是我只有一個娃。這狗慫有三個娃，馬上還得再添一個娃，哈哈哈哈。”
林國富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旺生氣得撿起塊土疙瘩朝國富丟了過去。林國強也哈哈大笑，旺生這事弄得的確配得上他的名字。
“所以，不管咋說，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麼？掙錢！”
“怎麼掙錢？咱是農民，還得從地里想辦法，這個辦法我來想。我聯繫了G市農科站的朋友，請他們派人下來給我們黑佤寨周圍的土地做個檢測，看看咱這到底適合種什麼，到底種什麼作物最划算。咱得改變思想，再固守那老一套，不行的。”
林國強的話說得斬金截鐵，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的臉龐上，表情格外堅毅。
林國富和旺生對視一眼，林國富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哥，要是折騰了一圈還是沒能折騰出個樣子來，咋辦？”
林國強嘿嘿一笑，這個問題他就沒想過！
“折騰不出個樣子，我就不姓林！”
聽了林國強的話，林國富和旺生一陣語塞。
好傢夥，林國強這是下了大決心了啊。
“但，萬事開頭難。老話說得好啊，一個好漢三個幫。咱仨是打小玩到大的，多的話我也不多說。我要干點事情沒人幫忙，那不行，所以你們倆得幫我。”
林國強用牙咬開啤酒瓶，分別給林國富和旺生遞過去，兩個人接過酒瓶。
“那自然，哥，打小我就樂意跟你後邊玩。”
林國富呵呵地喝了口酒，這傢伙說的倒是真的。林國富打小就愛跟在林國強屁股後面玩，小時候挨林國強的打比挨他自家親哥打還要多。
林國強重重地拍在國富的肩膀上，轉頭看向一旁的旺生。旺生正拿烤肉吃，見林國強看向他，對林國強翻了個白眼。
“你瞅我幹什麼，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這不就完了？”
林國強哈哈笑起來，伸出手裏的酒瓶，三個酒瓶碰在一起。
“成！那就讓咱們哥仨在這大山裡打出片天地來！我就不信了，咱還能窮一輩子嗎？！”
林國強對着山谷怒吼，似要將心中的不滿傾瀉而出。等他喊完回頭一看，好傢夥，架子上的烤肉都快被那兩傢伙消滅光了。
“卧槽，你倆給我留點，都是牲口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