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蒲扇
睡，還是不睡，這是一個問題。
睡吧，有點怕，而且一行字明晃晃的有點閃眼睛。
不睡吧，又有點想，平白覺得還有點刺激。
李普率先躺在床上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直到胡桃洗好澡換上了絲質睡衣，坐在梳妝枱前抬起一條修長玉腿輕輕塗抹着身體乳的時候，他才做了決定。
吹得半乾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腦後，髮絲將睡衣微微打濕，緊緊貼在皮膚上，若隱若現地呈現一片迷濛的美，彎腰俯身的姿勢，突顯了胡桃渾圓的臀與盈盈一握的腰肢，雪白的身體乳抹在腿上，又被輕揉散開，本就細膩光滑的皮膚平添一份明亮。
誰忍得住誰下賤！
“我幫你抹！”
李普嘿嘿笑着從床上下來，奪過胡桃一隻腿放在懷裏，胡亂地擠了些身體乳在手上揉散，指尖輕輕觸在腿上，輕揉緩慢自下而上地撫摸。
“癢！”
胡桃咯咯地笑着，頭頂的幾個問號冒出了粉紅的光，像是一盞粉紅小燈，氣氛營造的相當帶勁。
“這是最新發明的一種撫摸療法，就是以我的手代替母親的雙手，輕輕撫摸，就像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可以治療內分泌失調，還能防止骨質增生。”
“胡言亂語什麼呢，”胡桃輕輕打了一下李普，“快點抹完睡覺啦。”
“別急呀，除了腿，其他地方不抹啦？”
“嗯……也抹，”
“那還等什麼？”
……
這案子已經沒什麼聊頭，拋去妖怪的因素不談，非法拘禁是真實發生的，李普又不能把那盆綠蘿帶到法庭上，說這才是實行犯……
其實大概率還是那大哥把人關在裏面想給個教訓，這麼一關就是二十四小時，那扇門在裏面實在打不開，跟綠蘿妖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奇怪的是，那大哥家裏那麼多的妖怪，竟然到現在都沒發生過命案，被拘禁的傢伙和綠蘿妖孤人寡妖待了24小時還能出來報個案。
這些妖怪好像和傳說里嗜血食人的介紹不大一樣，胡桃和自己在一起八年也沒有動過自己一根指頭，哦，她不算，她吸我精氣，但照鏡子看自己頭頂也沒有像大光頭一樣來個【妖氣侵襲，體質衰弱】。
李普坐在會議室里，心思完全不在當下的會議中，反正這兒沒人頭頂有字。
“李普，李普？”
輕呼聲將李普的思緒拉回現實，同事們想笑又不敢笑地低頭，主任則是坐在首位疑惑地看着自己。
“這個交通事故的案子你跟一下，有問題嗎？”
主任是個中年人，保養的很不錯，面容嚴肅，目光冷靜，難能可貴的是還有一整頭的頭髮。
“沒問題！”李普瞅了一眼，是個標的很小的案子，提成律師們大都不願意接，一般都會落在授薪律師身上。
李普反正拿固定工資，做什麼案子都無所謂。
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是非常常見的民事糾紛，通常開庭只是為了敲定被告到底賠償多少錢。
假如有傷殘，殘疾賠償金會很高；沒有傷殘，那麼只需要界定醫藥費、誤工費等就好，是相對來說簡單的案件，有些都不需要進行開庭的步驟，調解就可以結案。
會後，李普翻開卷宗，粗略地掃了一眼。
的確是個簡單的案子，一位叫李桂珍的略上了些年紀的婦女被逆行的汽車碰撞摔倒在地受傷，沒有致殘，只有數千元的醫藥費，
以及半個月的誤工期。
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醫藥費等費用的發票收集起來，再拿出工作證明以及誤工證明以及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作為證據提交，這案子基本就完事了。
“發票……有，認定書……有，工作證明……哦工作證明沒有。”
“明珠雅苑13棟，不是很遠，上門看看吧。”李普瞅了瞅住址，距離律所大概幾公里，電話聯絡過後便決定上門去看看。
證據是一定要拿到手才能安心的，不論是大案子小案子，民事還是刑事。
這是個老小區，回遷房，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許多公共設施都較為老舊，但綠化不錯，時值夏季樹木繁盛，車開不進去，李普隨意地停在了外面小超市的門口，步行進了小區找到了13棟。
樓道昏暗逼仄，牆壁上爬着些蜘蛛網般的老舊線路，樓梯扶手因油漆脫落而顯得斑駁不堪，台階也偶有破裂，在隨意擺放的鞋架、雜物周圍到處都貼着開鎖的小廣告。
“606……”當然沒有電梯，李普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六樓，總覺得身體有點虛，八成是胡桃的責任。
女妖精，名不虛傳！
“篤篤。”
“你好，我是李律師，有人在家嗎？”
看着606虛掩的大門，李普透過紗簾輕輕敲了敲。
“有人有人，”慈祥的女性聲音傳來，腳步聲伴着地板的吱啞靠近了大門，一個舉着大蒲扇的婦女出現在李普面前，穿着雖樸素但很乾凈，面容看起來很平和。
“李律師快請進。”
李桂珍掀開門帘，熱情地對李普說道，見李普滿頭大汗，還甩起蒲扇朝着李普扇了幾下，一道混合著熱氣的風吹在臉上，略微帶來一些涼快。
李普沒敢進去。
【蒲扇妖，二十年，蛻變中】
娘的，怎麼到處都是妖怪？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不正常？！
“咳，李阿姨，我看到你申請了誤工費，你是在哪工作？”李普就這麼站在門口問道，盡量不朝那蒲扇看，但明顯能感覺到李桂珍身後有道虛幻的身影在看着自己。
“我啊，就是做個保姆。”李桂珍靠在門上，距車禍發生已經過去了一陣日子，身體早就無恙了。
“有家政公司么？”
“嗐，什麼家政公司，我就是熟人介紹去的。”
“這樣，那在哪裏做的保姆呢？他們是怎麼給你付工資的？”李普點點頭，只要拿工資，那就可以證明是在工作。
那蒲扇妖怪審視地看着自己，壓力陣陣襲來，越不能往那個方向看越想看，餘光瞥了瞥就感覺在與妖怪對視。
額頭的冷汗冒了不少，李桂珍又是殷勤地揮舞着大蒲扇給李普扇了扇風。
“我就在那個壹號院嘛，在一個叫宋老闆家裏做保姆，工資是直接打到我卡里的嘞。我跟你說，那人家還挺好的嘞，我被撞了過後他們還要我嘞。”
李桂珍絮絮叨叨地說著，李普越聽眉頭鎖的越緊。
壹號院，正是大光頭大哥的小區，大光頭的大哥，正是叫做宋虎。
“你看這大扇子，特別好用，就是宋老闆送給我的嘞。”
果然，宋虎家裏就是個妖怪窟，隨便拿出來點有年份的都是妖怪！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跟這麼多妖怪共處，還能平安無事的？
哦也不算平安無事，現在也進去了。
“這大扇子是不錯，那阿姨你把轉賬記錄都給我截個圖唄。”李普掏出手機對着李桂珍的截圖拍了拍照，在點開相冊的一瞬間，李普感覺到自己的手機出現了卡頓。
畫面定格在照片上死了機，正是那張在宋虎在拍攝的一地的綠蘿。
蒲扇妖的虛影從李桂珍身後挪到了自己背後，手機的卡頓顯然是它所為，李普不敢動，只是佯裝拍了拍手機，嘟囔兩句手機又卡了。
“綠蘿妖死了……誰幹的？”
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在李普耳後響起，炸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