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胡桃找上門

從早上起就開始下雨，到了傍晚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胡桃撐着雨傘步入淮江街，跨過街口的石墩子，輕輕吐了口氣。臨近下班，淮江街的人多了起來，街道上傘沿挨着傘沿，本就不闊的街道顯得格外擁擠。

胡桃穿過人群，來到夭店門口，大遮陽傘下站了不少個躲雨的人將入口堵了個滿，幾個縮在一起的學生模樣的青年立馬將視線匯聚到亭亭玉立的胡桃身上。

“這裏還有位置！”

一位看起來頗為俊朗的學生露出陽光的笑容，用力往後擠了擠，在身前留了半個身位，示意胡桃過去。

“你是不是傻，人家有傘！”一位女生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隨後微微艷羨地看了看胡桃的臉，“都讓讓，人家要進去！”

胡桃朝那女生笑了笑，將傘收起，朝着街道上甩了甩，緩步走進了夭店中。

店內倒是沒有像外面那麼擁擠，上了年級的老闆悠閑地卧在躺椅上，一對情侶在櫃枱邊隨意地翻看着。

見胡桃進來，老闆也僅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略微注視了一會就興緻缺缺，到了他這個年紀，許多事情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稍微過過眼癮就行了。

“不買東西不要進來啊，弄得到處都是水，煩死了。”

那對情侶一滯，有些尷尬地從櫃枱邊離開走了出去，他們本不想在外面擠，擺出一副要購買古玩的樣子才得以越過【不買勿進】的告示進來了，這會臉皮還是不夠厚。

“你不是應該很喜歡水么？”胡桃輕笑一聲，小指一勾將門口掛着的營業中翻了個面，暫停營業朝着外面。

門口躲雨的人有些始料未及，還沒來得及往裏細看，就發現兩扇木門已經關嚴了起來。

“小姑娘，在說什麼話，把傘放簍子裏，不要到處濺水。”老闆緩緩坐起來，瞥了眼關緊的大門，“這樣好像有些不禮貌了。”

“禮貌？”胡桃歪了歪頭，秀眉微蹙，“你把那蚌珠賣給我先生，禮貌么？”說話間，老闆身下的座椅止不住地發出吱呀聲，下一刻竟然帶着他懸浮了起來。

老闆臉色一變，在懷中一抹手裏便出現了幾個漆黑的珠子，動作飛快地往腳下一扔，身周頓時湧起蓬勃的灰霧，但還沒來得及展開便像遇到天敵般縮了回去。

“大妖！”

“怎麼，不拿出點更大的來？”胡桃揮手招來座椅，好看的眸子裏露出笑意，不屑地看向老闆夾在指縫間的珠子。

“我向你道歉，我事先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我也是為了修行。”老闆面色一苦，將手中的珠子重新放回懷中，站在懸浮在空中的座椅上朝着胡桃躬身行禮。

“倒是能屈能伸。”

“畢竟命只有一條……”老闆面部朝下地飄浮向胡桃，臉上滿是掙扎與畏懼的表情，顯然這不是他主動的。

“這麼惜命的養妖人可不常見。”胡桃站起身，手指一勾，老闆懷中的幾個珠子便出現在她身邊，“唔，都是些小妖的妖力，你是怎麼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

“妖皇在上，我真不知道那人是您的先生，我要是知道，我哪敢賣給他呀！”老闆戰兢兢地說道，珠子不在身上，最後一抹安全感也消失了。

“賣了多少？”

“20……”

“20萬是么？退還給他。”

“是20塊……對，是20萬，我立馬給您轉賬。”老闆牙一咬，滿是心痛地點了點頭，

心裏卻是鬆了口氣，能談條件那就沒事。

“告訴洛城其他的養妖人，不要靠近我先生。”胡桃捏起一顆蚌珠，指尖一縷淡淡的火光閃過，瞬間將其融成了齏粉。

“是是……”老闆額前頓時滿是冷汗，梳理有致的華髮在打顫中散落開，一時間顯得頗為狼狽。

“記住這個痛苦，養妖人並非沒有規則。”胡桃的表情冷淡下來，這老闆將蚌珠賣給李普的事讓她相當生氣。

養妖人雖不是妖，但與妖融合的同時，妖界的規則也籠罩向養妖人。

通用規則之二：禁止挑釁大妖。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闆心中滿是苦澀，每一顆蚌珠都是他精心培育出來的，都與他心神相連，碎掉一顆他也會承受巨大的痛苦。

“魔，不是妖。走這種歪路子，你是沒法突破的。”胡桃看了他一會，突然開口道。

老闆一怔，突然面露狂喜，掙扎着讓自己抬起頭，“大人，您願意……？”

養妖人自然是輝煌過的，曾經那個滿世界妖精橫行的時期，養妖人不愁找不到強大的妖精融合。

妖精們也不拒絕這種融合，對妖來說，只要能有對應的情緒可吃，跟着人或是與人融合都沒區別。

反正只是住在外界和住在體內的區別。

那時候的養妖人，就是人類世界的最高階級，王侯將相哪一個沒有世襲罔替的強大妖精融合？

可現在妖精避世，在沒有可靠的手段尋找妖精的情況下，養妖人的傳承幾乎斷絕，零星的養妖人也只能尋找到小妖融合，實力大不如前。

這種情況下，養妖人中出現了某個聲音，給妖種下魔種，融合妖魔，比單純的融合小妖要強大的多，只不過妖魔難以控制，而且喜好的情緒往往與暴力血腥有關，妖界與養妖人都否定了這個主意。

但總有人劍走偏峰，無法拒絕實力快速增強的誘惑，四處找尋小妖誘其為魔，蛻變后與其融合。

但若是有一隻大妖願意來和你融合，那還弄什麼魔？

大妖多香？

老闆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融合了面前這位大妖，在整個洛城，不，在整個世界叱吒風雲的樣子。

“做什麼夢呢。”胡桃譏諷道，這傢伙好像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也是……您已經有丈夫了……”老闆低落地低下頭，隨後有些後知後覺地疑惑道：“您丈夫他……是養妖人？我似乎並沒有見過他，只不過我能看到他的福緣極為龐大，所以才把蚌珠賣給了他。”

“他是不是養妖人，與你也沒有干係。”胡桃淡淡地說道，

“那顆蚌珠，就當你的賠禮，以後就是他的玩具。將控制法門交出來。”

“或者，你想獻出你的規則？”

見老闆臉上露出猶豫，胡桃補充了一句。

“不不……！法門有，法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