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打不到我
商場玻璃門門外，豎立着一隻招手微笑的黑白糰子，肚子上有着鮮明的二維碼。
看着周圍的工作人員，吳然掏出了兩個口罩，遞給夏晚一個，問道：“你接種過疫苗嗎？”
“什麼疫苗？”
看來是沒接種了……吳然想了想又問道：“你這身份證是什麼時候辦理的？”
“昨天呀。”
那應該妥了。
來到門前，吳然和工作人員進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工作人員抬眼看看夏晚，痛快的進行了代掃場所碼操作。
望着眼前種類繁多的商鋪，夏晚有些看花了眼。
雖說通靈商盟更為宏偉壯觀，溝連萬界，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僅佔地便是足足一個二級行星——大約藍星十倍大——但連通萬界，也意味着風格各異，雜亂無章，東一榔頭西一鎚子的。
遠不如這兒整齊有序，看着舒舒服服。
“咱們先去買衣服吧？”
“嗯嗯。”
兩人來到四樓，看着無數大牌潮牌，吳然陷入了選擇困難症，不知道該選哪一家。
於是，他望望夏晚，又抬手指指各家店鋪：
“嗯，你看看……”
“哈？”本來準備開開心心買東西的夏晚，突然便背上一個包袱。
“我也不知道……”
小臉上滿是糾結。
“要不……都去看看？”
“嗯嗯！”
左手第一家。
導購小姐姐高高興興地迎了上來，臉上掛着挺職業的微笑。
“歡迎……”
“吳然，這家不好看，我們去下一家。”
夏晚拉着他，風風火火地趕往下一家。
導購小姐姐滿臉黑線的坐了回去，她眼尖，瞧着夏晚那青白色漢服上精緻的紋路，便知道，這鐵定是個不差錢的主，本想好好忽悠一番，誰成想，別人壓根看不上自家的店。
身旁站那男的，一身穿着都挺便宜，看着挺普通的，平平無奇。
長相還不錯，白白凈凈的，只是人看着就沒什麼精氣神，估計兜有幾分閑錢，倒是挺像做舔狗的冤大頭。
這類組合，可是實打實的優質客戶，雖說多半只能割一次。
吳然擦擦額角的汗，感覺腿腳都有些不利索了，我明明只是逛了半個小時，怎麼和走了幾十公里路一樣？
而且，全程除了付款，便是被夏晚拉着跑，怎麼也會這麼累？
身子太虛了？不應該吧……
“等等，等等……我們先坐那兒歇會，歇會兒再說。”
吳然抬手指着不遠處的長條凳子，他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
“你這身子骨也太弱了點。”
夏晚拖着他來到長條凳子前。
吳然沒回話，看看剩下的幾家店鋪，問道：“那幾家還要看嗎？”
“算了，大同小異，剛才買那些就夠了。”
吳然鬆了一口氣，看着支付記錄，他陷入了沉思。
十二萬，花了差不多十二萬。
他有錢，但不濫用。
這是從他手上除小豐田外，花出去最多的一筆，而且，時間也是最短的，半小時，十二萬，買了幾塊破布。
要是他花出去的，鐵定心疼到死。呼，幸好，這是給夏晚買的，她給了玉的……
休息了一會兒，吳然站起身子來，正好看見夏晚在一旁無聊的踢着腳。
“我看看……是五樓。走，現在去給你辦卡，買手機。”
吳然招招手，
夏晚屁顛屁顛地跟上。
幸好，衣服和鞋襪都讓他們送貨上門了。不然，吳然覺得，自己今天能累死在這商場裏。
“喜歡什麼顏色的？”
“啊？不先看看嗎？”
“這不用，直接買貴的就行。”
“那我想想……白金的吧。”
“好。”
……
……
店員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有些懵懵的，這就，這就買下了？
一不砍價，二不要求贈品，付款還賊利索，什麼話都沒有。
店員感覺有些不現實，這或許是她從業以來，做的最舒服的一單生意了。
開口就問：“你們這兒白金色現貨的手機，價格上萬的，有哪些？”
看着那一身地攤貨，店員一度認為對方是來找茬的。
沒想到是樸素低調的土豪。
這樣的客人，請給我來一打！店員在心裏默默吶喊。
……
……
吳然將手中的小袋子遞給了夏晚，“看看，喜歡嗎？”
夏晚帶着一絲激動，動作緩慢而神聖，彷彿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或是在渡天劫。
拆開盒子后，看了看眼前流線型設計的白金色手機，發現也就那樣，反而不如拆盒子時有趣了。
放回盒子裏，提在手中，又看看吳然握着的黑色曲屏手機——一側摔碎了——問道：“你不去換一個？”
“我？我就不用了。”吳然揚揚手，解釋道：“我平時就看看視頻小說，也不在手機上玩遊戲。”
“走，去辦卡。”
夏晚望着吳然的背影，心裏挺疑惑的，他可真是一個怪人。
她卻不知，對於錢，吳然不怎麼看重，他只是有着自己的價值觀——用時不用，豈不可惜——該花錢地方絕不手軟。
而“換手機”這件事兒，只是被他劃到了“浪費，不該”這一分區。
兩人在商場裏跑上跑下，總算是買好了所需的各類物品。
吳然手裏提着大袋小袋，語氣帶着好奇：“你會不會那啥？”
夏晚歪頭看向他，嘴裏正咬着吸管，手裏捧着一杯大大的金桔檸檬：“什麼？什麼那啥？”
吳然貼着她，壓低了聲音：“就是……月經啊。”
“咳咳！”夏晚不停的咳嗽，被嗆着了，望向他的眼神愈發古怪。
她當然知道月經是什麼，只是她從小修仙，並沒有經受過這一痛苦——可這是能隨便問的嗎？
這人還敢不敢再虎點？
吳然放下手裏的東西，遞給她一張紙巾，解釋道：“我只是好奇，好奇……”
夏晚當然能看出，吳然的話里並沒有摻雜其他東西，只是純粹的好奇——求知慾？
你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夏晚在心裏默默給出了評價。
卻不知道，她在吳然心裏，也是這樣的評價。
“我拒絕回答。”
夏晚接過紙巾，擦擦嘴角，繼續咬着吸管。
“不說就不說唄。”吳然提起東西，看着不遠處的遊戲廳，語氣帶着詢問：“要不要去玩玩？”
“那是什麼？”
“一些很無趣的遊戲，但玩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無趣為什麼還要玩？”
“額，我也不清楚。”
夏晚很驚訝的望着吳然，她提出的問題，吳然都能給出回答，想不到，他也會有不知道的東西。
夏晚很好奇，她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走吧，去試試。”
“那就走吧，這地方，我也沒去過幾次。”
吳然將東西放好，又去櫃枱前買上兩百的遊戲幣。
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個小罐子，裏面亮晶晶的，稍微搖搖，便發出清澈的聲響。
夏晚很感興趣，要了過去，小手伸進罐子裏，抓着滿滿當當的遊戲幣，也是挺有意思。
看着四周喧鬧的人群，再看看前面一身青白色漢服的身影，吳然感到了幾分違和感，以及……一些不現實。
幾步之遙，卻像是隔着世界。
他默默加快了腳步。
夏晚玩着遊戲幣，在一台捕魚機前停下了腳步，玩得人不多，兩個小孩在機子上用力的拍打，手心通紅，啪啪響。
“這看着挺有意思的。”夏晚望着吳然。
“那就玩玩吧。”吳然在位置前坐了下來，做着示範：“炮彈需要往小孔里投幣，這樣能增減炮彈的等級，最後，按這兒是發射炮彈。”
“你可得收着點力，千萬別把人機子拍壞了。”
“好！”夏晚坐下來，看了看吳然，問道：“你不玩嗎？”
吳然攤攤手，“你玩吧，這類遊戲我玩着沒意思。”
夏晚小心翼翼地投進一顆幣，收着力連拍幾下，連一隻小丑魚也沒有捕住，遺憾空軍。
兩個小孩玩完了遊戲幣，望着夏晚那一罐子，滿臉羨慕。
看着夏晚空軍，他們哈哈笑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分享着自己的敬仰。
“姐姐，你要變大炮！大炮才能捕魚！”
“不對，你要找角度，放炮去打它們的頭！”
聽着兩小孩的經驗，-夏晚有點懵。
“你可以多投一點幣，怎麼開心怎麼來。”吳然建議道。
聽着這話，夏晚懂了。在兩小孩直勾勾的眼神中，一把一把的往捕魚機里投着幣，接着，又把炮台等級升到最高。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見夏晚意氣風發，豪橫地放着大炮，正好遇上了魚潮，大片大片的小魚被收割。
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夏晚嘿嘿笑了幾聲，忽然瞧見一個大傢伙。
魚群快速散開，一隻龐大的黃金鯊魚出現在屏幕內，還伴隨着一陣囂張的語音：“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
“哇，就是這個！姐姐，姐姐，打它的腦袋！”
看着屏幕中囂張至極的黃金鯊魚，夏晚哼了哼，聽從了小孩的建議，炮彈彷彿不要錢一般朝着它腦袋轟擊，完全不顧身旁的小魚。
不一會兒，炮彈便打完了。
夏晚又是一把一把的往捕魚機里塞着遊戲幣，兩個小孩甚至自告奮勇，充當小助手：“姐姐，我們幫你投幣，你只管打那個大傢伙。”
此刻，夏晚覺得天時地利人和全在吾手，你一隻小小鯊魚，拿什麼和我斗？
氣沖斗牛，拍着機子的手也是越來越用力，不少人聽見動靜，也是慢慢圍了過來，好奇地看着漢服女孩一炮一炮的揮霍。
“可惡……”夏晚咬牙切齒，看着黃金鎚頭鯊在屏幕內左右搖晃，又是一陣語音響起，“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
“啊啊啊！”
夏晚加快了輸出頻率。